天主要人們遠離撒旦的誘惑,遠離那些權勢、金錢、慾望、邪惡及劣根性的勾引,但她還無法完全做到,因為在她見到培德羅的當下,她已經有了不可原諒的"慾望"……
她責備培德羅言行不當,但事實上,她也沒好要哪裡去。她和他唯一的不同是--他誠實地把感覺說了出來,而她卻因禮教、因信仰而將內心的感覺掩蓋住罷了。
禮拜結束後,辛尼神父希望映彤帶培德羅到附近走走;雖然一開始她是有點猶豫,但因為這是神父的請求,她實在也不好拒絕。
於是午後,她便帶著培德羅到附近的林道去走走。
這一帶的山路,她其實都已經相當的熟悉,就算是不帶地圖,她一樣可以東摸西摸地走出來。
然而就因為太熟,她不只沒帶地圖,連指南針都沒帶。
起初,她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走著走著,她發現自己已經迷了路。
怎麼可能!?她在心理暗叫不妙,可是卻不敢說出來。
培德羅第一次上山,她不想嚇他。
"柳小姐……"總是被她"蓄意"拋在身後三公尺處的培德羅終於發覺了不對勁。"我們好像一直在繞圈圈?"
她回過頭,強自鎮定地咧嘴笑笑,"沒有啦!因為山上的路走起來都差不多,所以你才會有那種感覺。"
她一直想找下山的路,但是她發覺自己竟像著魔似的淨往山上跑。怪了,莫非是撞邪了?
想著,她下意識地捏住胸前的十字架,暗暗祈禱著:"天上的主啊,請你賜我一條明路吧!"
漸漸地,天色昏暗了起來,天上罩著一層沉沉的雲霧,空氣中也瀰漫著股下雨的味兒--
"天主,請你保佑我……"因為從沒遇過這樣的狀況,映彤急得幾乎要哭了出來。
都怪她太大意了,現在還拖著個培德羅,要是害他跟著她命喪深山裡,那可真是罪惡深重!
說時遲,那時快,一場近晚的即時雨就這麼滂淪而落……
"柳小姐,"培德羅顧不得她一直把自己拋在三公尺外,當下一個箭步地衝上前去,"好大的雨,我們找地方躲雨吧!"
映彤的臉上濕淋淋地,一時之間還真看不出那是雨抑或是淚。
培德羅拉著她的胳臂,但她卻反射動作似的掙開了他。
"我自己走!"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反應過度,她是怕他侵犯到自己的領域,還是怕自己誤觸到他的範圍?
培德羅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覷不出他是怒是惱。
"Sorry。"他只說了句道歉的話。
看著他那面無表情的臉,映彤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過分了點。他或許只是好意扶她一把,而她的反應卻活像是用自己的冷屁股去貼人家的熱臉似……
她怎麼會變成如此不坦然的人呢?是因為是他嗎?
她歉疚地低下頭,"對不起,我不該隨便發脾氣……"其實她是因為帶錯路而著急,而一急起來,她就變得有點歇斯底里。
"沒關係。"他溫柔地一笑。
其實他可以用他的辦法回到村落裡去,但在這時用他的辦法,不就洩露了他的身份及秘密嗎?
不行,他還是先找個可以躲雨的地方才對……
"我們先躲雨吧!"他說。
"嗯。"映彤既慚愧又惶惑地點點頭。
在山徑中走了一會兒,他們終於發現了一處山凹處。
"那裡!"他喜出望外地領著映彤疾走過去。
那個山凹勉強可以擠進兩個人,但卻不能恰好容納兩涸人。
"你進去……"他將她往那山凹處推。
映彤坐進山凹裡,"那你呢?"望著在外面淋雨的他,她不覺有些擔心。
"我是男人,淋一點雨沒關係。"他聳肩說著,臉上是一抹明朗又率真的微笑。
這會兒,映彤不禁為自己剛才的小人之心而羞愧起來。
"培德羅先生……"她輕聲地喚著他的名字。
他低下身子望著山凹裡的她,"叫我培德羅就行了。"
她訥訥地點點頭,囁嚅地說道:"你進來吧!我想擠一點的話,應該可以容納我們兩個人的。"
他先是一愣,旋即不確定地問:"這樣好嗎?"
"唔,"她沉吟著,"如果雨下得很久,你會生病的……"說著,她抬眼凝睇著在外面淋雨的他,眼底溢滿關懷。
迎上她關心的眸子,培德羅的心頭不覺一震。
雖說就這樣擠進去讓他有點佔了便宜的感覺,但是卻又止不住想與她親近的渴望及念頭。
"
謝謝你。"說著,他擠進了山凹裡--
因為山凹裡空間有限,加上他身形高大,因此顯得格外的侷促。
映彤縮起肩膀,盡可能地想與他保持距離。無奈山凹實在太小,就算她拚命地想蜷縮起身軀,還是避免不了和他身體接觸。
培德羅覷出她的不知所措,"我看我還是出去好了。"他體貼地說著,話落動身就想爬出山凹。
"培德羅!"映彤猜想一定是她的侷促不安,讓他覺得不自在,"不用……"她難為情地拉住他的衣服,"擠一點無所謂。"
他猶豫了一下,又屈膝坐了下來。
因為淋了雨,再加上山上的氣溫驟降,映彤不覺開始打著哆嗦。
她冷得牙齒打顫,只好不斷用力地圈抱著自己。"呼……"她顫抖的唇片間不停地逸出斷斷續續的抽喘。
漸漸地,她覺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白,體溫也不停地下降著……
"你沒事吧?"培德羅瞥見她那蒼白的臉色及明顯的顫抖,於是憂心地詢問她。
"我……我好……好冷……"她抽喘著。
培德羅此時也顧不得她到底願不願意、贊不贊同,一把就將她往自己懷裡攬。
她一震,驚愕地望著他,"培……培德羅……"
"抱歉,"他溫柔一笑,"不過我不希望你凍僵了。"
迎上他真誠的眼神,她放心地笑了笑。她知道他不是在佔她便宜,他只是想保護她罷了。
被父母親拋下的她,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非常孤獨,即使有著虔誠的信仰,寂寞偶爾還是會來侵襲著她;但是在他的臂彎裡,她居然不再感到孤獨無依--
於是,她安心地偎在他懷裡,雖然有種莫名的罪惡感,卻還是不能自拔地眷戀著他溫暖寬闊的胸膛……
近距離的接觸讓她清楚的聽見了他的心跳,而他的心跳好快。
慢慢地,她因覺得溫暖而不再發抖,但尾隨而至的,卻是嚴重、不規律的心悸。
他強勁的雙臂圈抱著她、他濃沉的氣息吹襲著她、他溫暖的體熱燃燒著她、他……天呀!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她會覺得心律不整、呼吸急促?她、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天啊……"她喃喃自語地捏住十字架,渾身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培德羅沉下眼,眼底溢滿深情地望著她。"你害怕?"
"我怕,"她聲線顫抖,"可是我、我相信天父它會與我同在……"
睇著她柔弱又需要呵護的楚楚可憐模樣,他的心湖激盪起強烈的漣漪;他好想保護她、擁有她,他更想取代上帝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低下頭,他將臉緊緊地貼合著她濕濕的發,"有我在,你不需要你的天父。"他低聲地說。
映彤抬起眼,一臉嚴厲地瞪著他,"你說什麼?"
這一瞬,他突然強烈地妒嫉起他未曾謀面的那個男人,那個有可能是他兄弟的男人--上帝。
一時激動,他居然猛地將自己的唇片貼合住她的--
"唔!"映彤心上一震,又氣又羞地想掙脫出他的懷抱。
香甜的喘息、柔軟的身軀……這些誘惑讓培德羅幾乎快失去了自制的能力。
他不是個粗暴無禮的人,但他卻因迷戀著她而變得有點急躁和瘋狂。
他緊緊地攫住她,重重地擠壓著她柔軟的唇瓣,不顧她的反抗,更不理會她的反對。
"不……"她皺起眉頭,眼眶含淚地抵抗。
她氣惱的並不完全是他的無禮侵犯,而是自己並不真的想拒絕他。
他的吻是那麼地深情甜蜜,那麼地充滿感情;在他親吻她的同時,她也因為他的唇溫而融化著……
這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她居然和一個才認識兩天的男人做出這種事來?雖說一開始是他強勢需索,但現在她、她竟然也感到期待……
天呀!這是一種考驗嗎?是天主給她的"試煉"嗎?
當他的吻緩緩地落在她耳際,甚至是漸漸地逼近頸項時,她盡可能地拿出了她最後的理智來。
她細細碎碎地喃喃念著:"請……請讓我……讓我遠離撒旦的誘……誘惑……"
她細碎的聲音傳入了培德羅的耳裡,讓他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
遠離撒旦的誘惑?她在說些什麼?在她的認知裡,撒旦是那麼可怕、可憎的嗎?
"撒旦是罪嗎?"他揪起濃眉逼視著她。
她囁嚅地答道:"撒旦是邪惡、是人們心中的劣根性、是慾望……我、我要遠離它。"
"哼……"他蹙眉冷笑一記,"也許你心裡住的正是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