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妳現在不答應陪我去度假,是因為妳還沒準備接受我。沒關係,我會繼續纏著妳,直到妳也對我心動,進而願意把我擺進心裡。」
她記得蘄洛當時是這麼熾情地宣告,有神的雙眼火熱地鎖住她瞳眸。
也許,那只是他純稚的感情吧?
但回到這裡,方纔的些微激動在冷氣的恆溫中,慢慢歸於原位。
一眨眼,她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在圖畫簿上素描起一個在陽光下揮灑汗水、矯健投籃的身影。那看起來真像蘄洛。
她倉皇地合上本子,不預期的電鈴聲將她嚇得彈跳起來。
「誰?」她虛弱地喊了聲,不安地?希冀地?
是嗎?察覺自己心裡的想法後,她搖搖頭,跳起來衝到門口。
另一聲有力的門鈴讓她明暸門外來者是誰。說不出是恨然,還是鬆了口氣,她深吸口氣打開大門,迎接來人。
她的老闆,她的金主,一反常態,這麼早的時間就大駕光臨。
更反常態的是,他已經連續三天來找她了。
「妳恍神恍神地在想什麼?」他問。
蘇容子搖頭,幫他脫下西裝外套,擺好拖鞋。
修長的食指勾起她光潔的下巴,審視著,蘇容子側過頭,長髮柔順的覆蓋在臉側,那姿態倔強得惹人憐。
他長指順著她尖挺的翹鼻沿著五官勾勒而下,發被順到耳後,他撫觸的手停下她右頰明顯的紅印無法掩飾。
刺探地打量著,若有所思。
她眼瞼半掩,遮去所有思緒。
她沒說,他也沒問。
她明顯感覺到他溫熱的手指在那頰畔多逗留了一會兒才滑開。
下顎突然發疼,他用力箝制住她雙肩,縮緊彼此間的距離。
她嗅聞著他淡淡的古龍水,還有一絲女人的香水味,瞬間回神,明亮的眼重現光采,像是準備好要上台演戲或作戰般地。
「要喝點什麼嗎?還是--」
打斷她千篇一律的客套,「妳似乎不曾主動跟我聊些什麼,是獨獨對我呢?還是妳性子本來就這麼安靜?」他瞇緊眼。落勢一坐,順帶將她拉到腿上。
她因為失去平衡而驚喘,而他似乎相當樂於見到她的驚惶失措。這人真是惡質!
「我可以幫忙做什麼嗎?」瞥見他悻悻然的表情。瞧吧,好心沒好報,她就別多事了吧。
也或許是最近他工作壓力太大,而她是和他最沒利害衝突的人,所以他來這裡放鬆心情。這……也許是她唯一的用處吧。
兀自想著、猜著……驚覺到一雙手漸在她身上游移,撫弄著她渾圓的胸部。
靦腆地,此時此地此心,她有些推拒的搶聲道:「我先幫你放洗澡水好了。」她迫不及待想逃離他熱燙的身軀,也不等他響應,就直衝向浴室。
隨著水聲的沖刷,她猶疑不安的心情慢慢跟著沉澱,心思回到客廳裡那怪裡怪氣的男人。
三年來,一直讓她安於現狀主要是因為他並不會造成生活中太大的不便,反倒是提供她母女倆更安適的經濟環境,讓她可以放心地專注自己的學業與興趣的培養。
所以即使一朝花顏老……蘇容子伸舌作個鬼臉;希望不會等到那天,他才想要終止契約;自己也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專長找到好工作,繼續讓媽媽好好過日子。
他偶爾來小坐,極少極少留在這裡過夜。
可是他卻連續來了三天,住了一夜,今天……唉,她輕歎口氣。
「妳打算讓整個房子都淹水嗎?」
突來的警告聲將她嚇得彈跳起,不料腳一滑,差點倒栽進浴缸中--眼明手快的有力雙臂快速勾攬住她纖腰。她雙眼往下一瞄,老天!水都放滿了,開始流滿浴室地板。
「謝謝。」好在!她驚魂甫定,這才注意到兩具身體緊貼著,他早已拿掉領帶,襯衫解開至腰際,古銅色強健的六塊肌嵌入她柔嫩的上身,不由自主燥熱起來。
推了推。他似乎不打算把她放下來。
「水好了,你可以洗……」聲音硬生生被他嘴堵住,死命地吸吮,舌燙人的鑽入她口腔,硬要她隨之起舞。
衣衫逐漸退去,浴室濕熱的蒸汽熨開了所有毛細孔,吶喊著解放。
恍惚中,她彷彿看見他激情的雙眼似含著氣惱,從頭到尾緊盯著她低切呻吟,所有的表情動作……
他到底是怎麼了嘛?真的很怪。
客廳素描本攤開的一頁,是張幾筆勾畫三步上籃的素描,生動得幾乎躍出紙面
第三章
正要進總裁辦公室的洛湘雲見到艾林訕訕地退了出來,神情有點好笑。
「艾林?」
「蘄夫人,您來了,和總裁有約嗎?」
洛湘雲心思細密的反問:「現在不是時候?」
艾林吞吞吐吐的笑了笑,「也不是啦,不過……不過……」
一向辦事穩健,在這層樓中能管理眾多秘書,將總裁交辦的事務打理得妥妥貼貼,艾林不像是會大驚小怪的人,否則也沒辦法跟在洛總裁身邊那麼久。
「你做錯事被修理了?還是公司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
「也沒有。」就是這樣才苦惱啊,總裁的低氣壓根本無跡可循,「最近好些個高層主管都能避就避,除非是總裁限期指示,都嘛盡量少在這段時間來報告公司營運。」簡直像魔鬼一樣!總裁就算看起來心不在焉,所有命令仍然快狠準,而且通常都不太有耐心聽你解釋任何借口,平常兩周的工作量非要你三天完成不可!
就算不被操得奄奄一息,也不遠矣。
這倒奇了。據她所知,最近公司營運好得不得了,股票直直升,沒有一個股東不笑呵呵的向老董事長恭喜道賀的,而且家裡最近也沒什麼不順心的事情發生……有什麼可以教他心情不佳的?
瞧艾林那張苦瓜臉,洛湘雲很識相的腳跟一轉,「那我就不進去了,祝你們好運嘍。」
好運?是喔,他是很需要。艾林哀怨的望向那扇檀木門……
渾然不覺的洛碞吞雲吐霧,速度奇快的批閱過如小山般的公文,偶爾恍神,沒多久又繼續。同份公文不知不覺在他瞪視許久下,他暴躁的扔下金筆,雙手抵顎,腦海無法控制的迴盪著一張秀致的臉龐,而該死的,那白皙的肌膚上竟有被人摑掌的痕跡……
究竟誰敢動他的女人?
而她看到他竟然也一聲不吭?
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連個撒嬌、哭鬧都不會嗎?還是他一副很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德行,所以她連這道功夫也省了?
還是她只針對某人才會顯現出她嬌弱無助的一面?是蘄洛嗎?!
她喜歡畫畫,本子裡常畫著她一天的心情、一天的感覺,蘄洛在陽光下揮灑汗水、三步上籃的瀟灑英姿在她筆下躍然紙上。
陰鷙的眼瞳視而不見地看著公文上的白紙黑字。
更該死的是,蘇容子為什麼會這麼讓他心煩?他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就算她有可能喜歡上蘄洛又如何?她都已經是他的女人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只有他不要她的道理,他莫名其妙煩個什麼勁兒?
沒錯,所有邏輯推理都沒錯,現實告訴他的一切也都跟以往一樣沒錯。
但天殺的--他為什麼會這麼坐立難安,煩得想找人晦氣?!
而那害得他如此的罪魁禍首,竟還開開心心的準備出國畢業旅行?!想到今天和蘄洛通電話討論他畢業到公司實習的時間,蘄洛不經意的透露他因為可以和心上人一起出國旅遊的興奮心情。
哼!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 ☆☆☆☆☆☆☆☆☆☆
門鈴乍響。
她很訝異他會在這時候過來,但她沒問為什麼。他供的房子,她沒有權利過問。將準備好的行李隨便往旁邊一塞,心想不知道這一耽擱,等下時間夠不夠趕到中正機場。
可是,心裡下由得納悶,這到底是怎麼了?她一直以為最安穩的世界最近似乎要變天了。
從以前一個月不超過三次,到現在連著兩星期天天來,說真的,她有些適應不良。
「不歡迎嗎?」破天荒的,他也會問起她的意願了?
她只能搖頭,不然還能怎麼著,能嫌煩將他推出門外嗎?
但教她瞠目的是,他竟自己轉身退出門外,關上門。
呆住一分鐘,她衝動的打開門驗證。
他還站在門口對著她要笑不笑地。
討厭,那眼神,笑得她心慌得怦怦跳,讓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許多以前習以為常的事情都要有所不同了……
「你是要進來,」遲疑地,「還是要走?」
他不答反問:「妳是要我進去,還是要我走?」
她奇怪地再次呆望著他。
他竟給了她選擇權?這個問號是指眼前的事,還是指他和她之間……所有種種,她也可以是有決定權的那一方?!
她首次有股衝動,想開口,想問他……但是……
還來不及細想,他笑了笑,聳聳肩,攬著她走進屋內。
機會就這樣蹉跎了,但疑問已然在心底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