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有這回事。
「新兵訓練最操,每個人火氣都很大。妳想想,被人家取笑,就算是很小的一件事,也會卯起火來大打出手,幸好我修養夠,才能在退役前維持完美紀錄。」半帶事實、半裝可憐,蘄洛其實已打定主意要賴定她。
剛開始她還有點替他擔心,不過聽到最後,她只能說,這個人太自戀了。不過,當兵的確是男孩子人生重大的一個階段,「這樣也好,終於有地方可以把你那追求速度愛飆車的壞習慣性一下……」
「妳怎麼知道……」說到一半。
在屋內的蘇智能採出頭來,「容子,去幫媽媽買個洗衣粉,剛才發現用完了,順便也買高筋麵粉好不好?正好晚上我可以先揉點麵團放著,明天我們拿來做點小吃。」
「好。」蘇容子喊了一聲,拍拍他,「走吧,陪我去一趟超市,順便看你需不需要添點什麼東西。」
「好啊,車子讓我開……」蘄洛興致勃勃搶先道。
一聽到這個,蘇容子臉色就烏了半邊。以前的慘痛經驗,至今心有餘悸。
蘄洛大笑,「妳別那麼沒膽好不好?我的技術可是超一流的,別人想坐都沒得坐呢。」
「是喔、是喔……」蘇容子嘴裡嘀嘀咕咕的,半腳軟的被蘄洛強迫拉上車,給擠到駕駛座旁,眼呆呆地祈禱他不會又來個賽車。「我們時間很多很多,不用急不用急……」
蘄洛只是大笑,根本不管她的唸唸有詞,兀自發動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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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搬離台北後,不管是好的或是壞的,蘇容子已經很久不曾向過去回顧;可是隨蘄洛的到來,連他們晚上去超市買個日常用品竟也會碰到她意想不到的人。
「小蜜蜂,怎麼了?妳認識那個人嗎?」蘄洛推著購物車,邊走邊注意到大概是兩、三個四、五十幾歲的家庭主婦對蘇容子指指點點的。
蘇容子立即反射性的否認,並且動作迅速的想往櫃檯那邊走。
可是看那群女人不帶善意地想衝著他們而來,再怎麼樣,蘄洛心裡也有數,於是配合的將所有東西匆匆丟到結帳台,催促店員趕緊結算。
「對!就是那女人生的雜種……」隱約可聽到一些惡言攻訐。
「麻煩妳快點!」蘇容子頻頻催趕著,但是可想而知,那些店員雖然訓練有素,但實在不怎麼俐落。
眼見那些找碴的人靠近了,蘇容子乾脆東西提了,喊了蘄洛一聲,連零錢都不想拿回就往外跑。
那店員以為他們忘了,還好心追過來抓住她喊:「喂,小姐,妳的零錢!」
「好,謝謝。」算了,既然躲不掉,蘇容子已有心理準備,也不想讓自己顯得過於見不得人似的。
操著閩南語口音,那為首的婦人一臉鄙夷的指著蘇容子罵:「我就說在台灣怎找不到妳們了,原來是搭上個男人躲到美國來。老天有眼!繞了大半個地球,還是讓我碰到妳。我告訴妳,妳那個不要臉的媽媽既然敢搶人家老公,就要遭受報應……」
「這位太太,講話要留點口德,何況這裡是美國,很難看的。」蘄洛看不過去,挺身而出。
「哈!怕難看?我還怕什麼?有理走遍天下,在哪裡都一樣啦,老公在外面跟狐狸精通姦,就算是美國也沒人敢說我不對!」愈說愈激動,還伸手抓花蘇容子的手臂。
蘄洛要那婦人旁的朋友幫忙勸一下,結果更是一團亂,而蘇容子就只是躲,也不回話,也不說什麼。
後來是店家怕影響生意,要他們降低音量,不要拉拉扯扯。為了怕場面更難看,蘄洛要蘇容子先出去發動車子,自己先擋一陣。聽那些穢言穢語,連他都扯上,還勸他不要被騙了。
等了一會兒,他見機跑出店外,耳朵被大嗓門震得嗡嗡叫,忙跳上蘇容子已等在一旁的車子,快速揚長而去。
他看小蜜蜂看著前面路況,也不知道是專心在開車,還是不想多說,連手背上的抓痕都沒有處理。
「要不要試試我的口水?很消毒喔。」開玩笑的作勢要抹上,才見蘇容子露出笑容。
「我沒事,這點傷回去再抹藥水就好了。」
車內再度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蘇容子才交代他:「回去別告訴我媽咪這件事。」
他點頭,自然曉得輕重,但又忍不住想多知道內情,「剛才聽那瘋女人的口氣,她好像以前常去找妳麻煩?」
她瞟他一眼,笑道:「什麼瘋女人!其實那女人仔細看,長得還滿清秀的,也有點教育程度。」
「就只有妳還會注意到罵妳的人長得好不好看,我看她差不多要歇斯底里了,也許還有點精神病。」
蘇容子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很多女人不就是那樣嗎?嫁到一個處處留情的老公,再正常的人都會變……就看自己能不能想開了。」
蘄洛心裡已有八成知道那女人在罵什麼了,但是蘇媽媽的事情也不能都怪小蜜蜂嘛。
「她以前是不是常這樣三天兩頭去找妳晦氣?換成是我,早比她先瘋了。妳以前幹麼都不說……等等!她姓鍾對不對?」原來如此。一等蘇容子狐疑的抬高眉,忙轉口:「以後如果再發生的話,一定要通知我,我第一個跑去保護妳!」
蘇容子很感動,但是有點吃不消的大叫:「還有下一次啊?」都搬到美國了耶。
「嘿嘿,知道我的用處了吧,今天要不是……」蘄洛看她心情好轉,也故意作怪的向她邀起功來。
這一路鬧回住所,幾乎把剛才的不愉快都拋諸腦後了。
「記得欠我這個大人情喔,我可是犧牲色相被她這樣又抓又擠的耶……」
「是啦,帥哥,偶爾借別人摸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蘄洛故意要搔她癢,「那妳讓我摸看看,看妳會不會少塊肉……」追追鬧鬧的,跑到門口,而停在不遠處的一部奔馳,這時剛好打開車門,走出一名俊偉男子。
「舅舅?」動作可真快啊。
蘇容子煞車不及撞到蘄洛後背,再聽到他那一聲喊,轟地,腦袋忽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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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就看到蘄洛開開心心的和她嘻笑怒罵,握緊的拳放了又收緊。
蘇容子依然是素淨的一張臉,一成不變的白襯衫、牛仔裙,兩人拎著購物袋,像是一起剛購物回來。
月明星稀,她靜靜的佇立在屋前的玫瑰花叢,不知道他來的目的是什麼,更厘不清再見到他的感覺是驚或是……喜?
「妳在這裡很開心?」洛碞突然說道。
「是很不錯。」除了夜深人靜時,心底偶爾會浮現些許惆悵。
他冷哼了聲,惡狠狠的模樣像是她犯了多罪大惡極的錯誤,瞪得她渾身不自在,也想尖叫擺脫這種逼瘋人的安靜。
就在她要開口時,他質問她:「前天晚上的美術館招待晚會,妳為什麼見了我就跑?」恨不得擺脫他嗎?
原來他還是看到了她,但又為什麼現在才來追問?這時間豈不隔得太遙遠了?
「是嗎?我沒注意到。」儘管彆扭,生著不知名的氣,但她就是故意要裝作雲淡風輕。既不承認怕看見他,也不否認她當時確實是著了慌就拚命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丟臉。
通常反應那麼大,愈代表著在意,可是她不在意他呀,都一離數年,一離數萬哩遠,她才不要在意他!
她故意低頭去嗅聞玫瑰芳香,不太想搭理他的樣子。
久久沒有動靜,她狐疑著,然後聽到他鞋子踩在地面的篤實聲音,她等在那裡,聽到他投降似的喟歎了口氣。
「妳究竟還要跟我玩多久迷藏?容子。」
她一聽,心發抖著回答他:「我沒有玩什麼迷藏……」
不管洛碞有沒有聽到她的辯駁,還是繼續說下去:「我們都清楚,一開始彼此都是你情我願的成年關係,但是男女之間能不能繼續下去,就要看彼此是不是適合。」
商業利益、金融脈動、人心的掌握都是洛碞推展的事業,也是最擅長的,而男歡女愛也是他生活休閒調劑的一小部分。但蘇容子卻是他最無法掌握的一個人,卻也是不需要他費太多心思的一個情婦,因為其它女人要的是錢、是名分、是地位,或奢想他的感情、他的專一,給多少,收多少,這些他都有底,所以那些人禁不起時間考驗就讓他覺得厭倦。
蘇容子從一開始就謹守本分,順從、和悅,舉凡他要情婦做的,她不需要他吩咐就會做到,而且該死的一絲都沒逾越。一年如此,二年如此,三年仍不變,她沒有因為她待在他身邊時間久而有絲毫改變,沒有要求多一點的金錢,沒有要求多一點的特權,更沒要求他多一點的眷顧。
連他都漸漸不耐煩起來。他從沒想過日久生情可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是蘇容子這個女人就是讓他另眼相待。問題是:她呢?她是不是也對他日久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