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能找到sadywawa呢?」
「怎麼?你想回去了?」
梅翎知道她是城市人,很難喜歡落後地方的生活,不過以目前的狀況來說,她算是適應得滿好的。
「也不是啦!我只是擔心媽媽。」
回去?老實說她並不心急。反正公司有代理總裁,目前的生活她也逐漸適應,若非為了母親,她倒願意繼續在這裡住下去。
因為夜蝶心底隱約知道,回去就必須和日蝶解釋兩人的關係,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不需要向她解釋什麼。」
看透她恍惚的心思,梅翎摸摸她的髮絲。「從頭到尾,日蝶都是一廂情願,我並沒有暗示過什麼。你也不用自責,覺得自己搶了姐姐的男人。」
他伸出食指,點點她的小鼻頭。「像我這種男人,根本沒啥稀奇,路邊撿都一大堆,日蝶活潑又熱情,自然會有比我好的男人追求她。」
「你的意思是說,我冷淡又死板,所以只能夠配你 !」夜蝶皺起鼻子,不依地說。
「是啊是啊!你就認命吧!」梅翎露出一口白牙。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下定決心,不顧一切地跟你來這嗎?」夜蝶緊緊摟住他的手臂,汲取他身上好閒的氣味。
「因為你終於不可自拔地愛上我了?」梅翎逗她。
夜蝶紅了臉,小拳頭輕輕捶了他一下,才緩緩地說:「因為我明白了軟枝黃蟬的故事。」
她抬起頭,深深地凝視著他。
「你想告訴我,要勇於追求自己的所愛,不被任何事情所束縛,只有相信自己真正的情感,才能夠得到幸福!」
「你認為我能給你幸福?」梅翎輕輕地問。
「嗯——」夜蝶堅定地點著頭,眸裡是絕對的信任。
梅翎感動,望著她甜美可人的小臉,還有那紅艷艷的嫩唇,他低下頭……
突然,那張誘人的嫩唇,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刺耳尖叫。
「蛇啊蛇蛇蛇蛇蛇——」她彷彿精神錯亂般,雙眼突出地望著他身後。
梅翎當下立刻抱住她,疾步往前衝去。
兩個人像瘋了似的往來路奔去,夜蝶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力道之強連他都受不了。好不容易終於跑到河邊,夜蝶一刻也不停地跳上小船,簌簌發抖。
一直到這時候,梅翎才有時間,將嚇得面青唇白的夜蝶攬在懷中。
「沒事了,我們已經離那裡很遠,別怕別怕——」他輕拍著夜蝶的背。
「嗚嗚嗚嗚……」夜蝶嚇得滲出眼淚,緊抓著梅翎不放。
剛才,就在梅翎的頭上,有一隻手臂般粗、色彩斑斕的大蛇,它對著梅翎的腦後,吐著鮮紅的蛇信。
當時的她好怕,怕它攻擊梅翎,一顆心幾乎要停止跳動!
曾幾何時,梅翎對她而言、已經是這麼重要了,他像是深植在她的生命裡,氣味融進她的血液間,與她成為一體了。
她不敢想像,失去他會有什麼後果,只要想起這一點點的可能性,她的心就快被恐懼壓碎。
一直以為叢林最良善而無害的,直到方才……
「梅翎,我們回去好嗎?」她將臉埋入他的胸膛之間。「我們離開這兒,回台灣去。」
「那怎麼行?還沒找到Sadywawa呢!」
「不要找了,不要再找了,」她搖著頭。「這裡太可怕了,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我不要再待了。」「你太多慮了!我們倆不是好好的嗎?」
「可是現在我們沒事,並不代表接下來是安全的,我很擔心,你知道嗎?」
望著她憂愁的小臉,梅翎親了親她冰涼的唇。
「你忘了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我們是為了達成你母親的心願,才會來這裡尋求材料的啊!」
夜蝶一愕,但隨即發揮都市人的利落本性。「我們可以花錢僱用這裡的人,請他們去找sadywawa,我們不用自己冒險。」
「可是……」梅翎為難。
「就當是為了我好嗎?」夜蝶落下眼淚,小臉淒淒楚楚的說著。「為了我,好不好?」
望著她楚楚可憐的小臉,梅翎心軟。
只能照她的意思去做了,誰叫他捨不得她哭——
夜蝶淚漣漣地捧起他的手腕,上面有一小片擦傷的痕跡,也許是方才奔跑時弄傷的。
她抽噎地說:「你的手受傷了。」接著從隨身小包中,拿出一條手帕,小心地為他包紮傷口。
原本是含笑接受她的包紮的,但鼻端突然傳來的熟悉香氣,卻教梅翎全身為之一震!
是甜橙花與洋柑菊混合的香味!
記憶如潮水般,洶湧地自十多年前湧來——
那一個落水的炎熱下午,有一個甜美的小女孩,帶著她滿心的愧疚,來向他道歉……
她對他歉疚地笑,給他包紮傷口的手帕……
一瞬間,他都明白了。
「當年推我落水的,根本就不是你,是日蝶對嗎?」他深邃的眸中,有著好溫柔、好溫柔的光芒,溫柔到似乎能融化她的一切。
見夜蝶不語,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當時之所以生氣、不悅,完全是要將罪過攬到自己身上,好讓我討厭你,這樣你才能保護日蝶,是嗎?」
他輕輕地說:「你知道你們倆長得一樣,別人分不出來,所以故意用言詞來傷害我。其實,你才是善良的、拿著手帕給我的那個女孩兒……」
夜蝶無語,倉皇的大眼睛裡帶著淚意,爾後愈積愈多、愈積愈多,最後,終於落下她晶瑩的臉頰。
一股從未有過的滿足感,自梅翎心頭升起,他緊緊擁住柔弱的夜蝶,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訴說。
因為此刻,言語已經不再重要了。
夜晚是高溫酷熱的,然而茅草房裡,體溫卻熾熱如火——
他以唇為筆,劃過她身體的每一處。
激情的渴望如煙花般,一波又一波的噴上天空、灑上肌膚、滲入軀體裡。
已經沒辦法再控制了,從他看到她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要她!
淡淡的馨香,交雜著濃烈的情慾,在簡陋的屋裡交織成一張網,密密地罩在兩人身上。
在原始叢林裡,沒有道德的束縛、輿論的壓力,僅有的,就只是赤裸裸的情慾而已……
激情過後——
「剛才,會痛嗎?」他輕聲問。
夜蝶害羞地點點頭,見他露出愧疚的神色,趕緊補上一句。「只有一點點痛而已,真的。」
梅翎將她摟得更緊了些。「第一次難免會痛,以後天天做就不會了。」
「誰要和你天天做啊!」夜蝶羞得耳朵都紅了,推著他說:「放開我,我要走了。」
「你還能走去那兒?都已經是我的人了?」梅翎邪笑。「就算要走,也得跟著我。」
夜蝶嬌媚地瞥了他一眼,接著歎息:「一直說要走,不過當真正到了要離開的時候,還真有些捨不得。」
「人就是這樣,離別時感慨總特別的多。」
梅翎撫摸她如絲的肌膚,然後印上一個熱吻。「其實我總覺得有些可惜,人都已經到這個地方來了,卻沒辦法親自找到saddwawa。」
「怎麼?你想栽種它嗎?」
「是的,我希望能夠親自發現它,瞭解它生活的環境,進而以人工的方式栽培它,否則不是太可惜了嗎?」梅翎惋惜。
「聽你這麼說,我也很想聞聞它的味道,因為它是這次調香的關鍵呢!」夜蝶靠著他。「能形容一下它的香氣嗎?」
「它有一種堅強的味道。」
「堅強?」
「不錯,在若有似無的香氣中,還帶有一絲銳利的感覺,似乎在說:『我還存在這兒,別忽視我。』」
夜蝶閉上眼,努力想像他所形容的味道。
「在雨林中生長,具有旺盛而蓬勃的生命力,卻又有數人不可忽視的氣味。」梅翎說。「它正是你所需要的那味——讓人有活下去的力量。」
讓人有活下去的力量,屬於雨林的味道……
她俯下身,鼻端嗅著香味來源處——
「是那兒嗎?」
夜蝶指著屋角一簇剛開的紫色小花,疑惑地問道。
「呃……它為什麼會長在這裡?」梅翎驚訝。怪不得方才鼻端總傳來陣陣的香氣,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它竟然就長在自己的屋角?!
簡直太神奇了!
「我知道它為什麼會長在這了?」夜蝶露出一絲狡詐的微笑,見梅翎不解地望著她,她神秘兮兮地說:
「因為asdywawa意指「愛情靈藥」,只有『愛情』才能讓它們生長、開花,它的種子一定是早落在這兒,只是沒有生長。」
「直到看到我們?」梅翎駭笑,佩服她的想像力豐富。「既然如此,那有何不可呢?」他也壞壞地笑了。
「既然我們的『愛情』,可以讓它生長,那它會開花,也一定是因為我們的『激情』 !」
「那又怎樣?」夜蝶瞪大了眼。
「不怎麼樣!我只是希望它開更多一點而已。」
「哎呀——」
驚呼聲倏地被隱入唇中,這一夜的熱浪,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