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走!」
這半年來,他一直沒有放棄尋找過她,整個台灣幾乎都走遍了。
若不是奚文梓無意中發現她在這裡,他恐怕會追到國外去。
一直不明白雪唯離開的理由,現在他終於知道了。
花澤瑞憤怒而傷心地說:「你連懷孕都不告訴我,是因為我不配做孩子的父親嗎?」
雪唯崩潰了。「瑞!我要走,是因為我自卑、是低賤的女人,為了錢,我可以陪任何人吃飯、上床,我們會相遇,那是因為我恰好碰見了你!如果那一天,換了人,換了地點,我還是有可能會做一樣的事。」
「雪唯,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女人!」花澤瑞懇切地說:「那天你只是不小心……」
「你知道了?」她悲傷地落下眼淚。「不管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依舊改變不了我曾經做過的事。我不配,真的!」
「配不配由我來做決定,不是你!」他暴躁地吼道:「說穿了,你還是不信任我,在你眼中,我仍然是那麼不堪的人。在你心裡,我永遠擺脫不了那個醜惡的形象——一個強暴你的無恥禽獸!」
他咬牙切齒地說:「女人是無法和強暴過自己的男人在一起,這點我很清楚,你說了這麼多,不過就是想告訴我這點,我明白了。」
他輕輕放下雪唯的手,退後兩步。「香小姐,我以後都不會再來打擾你了,放心吧!花澤瑞這個人,會永遠從你眼前的消失、不會再出現。」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放開那溫熱的手,雪唯全身力氣彷彿被抽乾,虛軟地坐倒在地上。
事情怎麼會走到這種地步?!她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瑞。
她不要這樣的結果啊!
一瞬間,思緒變得清明,雪唯突然清楚地知道,自己心裡真正要的是什麼。
她吃力地站起身,往花澤瑞消失的小路追了上去。
什麼念頭也沒有,她只知道,她要將瑞追回來……
「瑞……瑞……」她呼喚。
她要將瑞找回來。
已經什麼都不管了,即使他唾棄她、踐踏她,她都不再逃避。
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被心愛的人傷害——而是他終於心死、再也不會回來。
她突然明白這個道理了。
雪唯捧著肚子,困難地走在崎嶇的柏油路上。
瑞長那麼高大,她要是太慢,他就會走掉的……
鞋子飛走了,整齊的頭髮也被風吹得散亂,淚水與汗水交雜在臉上,她仍然不放棄地走著。
一直走到路的盡頭,眼前是一片茫茫大海,雪唯才停下腳步,呆呆站著。
瑞……他真的走了。
他真的就這樣拋下她與孩子走了。
一股無邊無際的悲傷如潮水般湧來,她坐倒在地,大聲地嗚咽起來。
「瑞、瑞……」她聲嘶力竭地哭叫著,小臉上滿是淚水。「瑞,我愛你、你不要走!我不能沒有你啊——」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呼嘯的海風,與遠處那孤獨的海鷗。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那麼笨?一直到這個時候,才明瞭自己真正的心意。
她不要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過,不要回憶裡那虛無的快樂!
她要真真切切地愛他,伸手撫觸他溫熱的肌膚,感受他最直接的喜怒哀樂。
即使卑微、怯懦,但只要能貼近他,這樣就足夠了。
突然,一隻熾熱的大掌放在她肩上,耳旁也傳來好溫柔、好溫柔的嗓音。「記住你說過的話,不可以反悔。」
雪唯猛然轉身,淚眼朦朧中,瑞的臉看起來是那麼不真切,是夢吧?
「傻瓜,這樣看著我做什麼?」他蹲下來,深情地凝視著她的小臉。「海風已經把你的真正心意告訴了我,所以我回來了。」
「瑞,瑞!」雪唯連聲地呼喚,雙臂緊緊抱住他。
她抱得是那樣地緊、幾乎用盡全身力氣,與全部的生命。
「不要離開我……」她哭著說:「我愛你,不要再離開我……」
「傻瓜,我不會離開你!」拭去她頰邊的淚水,花澤瑞很輕、很輕地說:「但是,我的心已經在你這兒了,你也別再把它帶走了。」
想不到平時粗枝大葉的地,竟會說出這麼甜蜜的話,雪唯又哭又笑,不停地吻著他。
嘴中突然被異物堵住,雪唯驚訝地離開他的唇。「你……」
他的舌尖抵著一朵小小的鑽石花——一枚精緻可愛的戒指。
「瑞……」她不確定地喊。
將戒指收回唇中,他輕輕地說:「這半年來,除了找你,其餘的時間,我都花在設計這枚戒指上,它的名字是『永恆不變的星』。雪唯,你願意答應我嗎?」
雪唯淚汪汪地凝視著他,接著將唇貼上……
言語已經是多餘的了。
海風吹得更狂了,天空飄來一朵雲,像是在回應著海風的呼喚。遠處的海鷗長長地叫了一聲,為找到了同伴而欣喜。所有的空虛,已被小心地填補起來,一切的誤會,都融化在彼此的心裡。再見了,那些曾有孤單、悲傷、陰暗的日子。因為她已經找到了,人生裡永不墜落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