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好久沒嘗到這麼人工的甘料味了,有種粗鄙的快感!
他心情很樂。
「你很少吃東西啊!」察覺出他太過快樂的情緒,雪唯忍不住問。
「嗯哼!為了保持身材,我從不吃垃圾食物。」臉頰鼓鼓地,看起來非常的孩子氣。
「男孩子也需要戒口來保持身材嗎?」雪唯第一次聽到這麼奇怪的事情。
沒想到他聽了,卻深深歎了一口氣。「我從小就愛吃,又屬於易胖體質,小時候父母寵,因此圓得跟一顆球一樣。」
「你?!」看著他健壯的身材與結實的手臂,雪唯很難想像他肥胖的模樣。
「是的!不過肥胖實在太痛苦,健康方面就不用說了,還得忍受別人的譏嘲、冷淡,什麼傷人的話我都聽過,因此我痛下決心,加倍運動、減半飲食,終於才把一身肥油去掉。」
他有點感傷地說:「為了維持好身材,我不能再吃起士、巧克力、牛油、高脂肪的食物,老實說,我已經快忘記提拉米蘇的味道了。」
「真可憐——」雪唯同情地說。不過聽他這麼一講,自己的肚子似乎又餓了起來。「所以上次我吃兩個便當、你才那麼生氣啊!」
原來是自己吃不到,把氣出在別人的身上。
呵呵呵,她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花澤瑞沒好氣地說:「香雪唯小姐,在笑別人的同時,你也該看一看自己的身材,你不知道自己已經快有小腹了嗎?它黏在你肚子上、呼之欲出啦!」
雪唯神經質地摀住自己的肚子,聽他這麼一說,她自己摸了摸,似乎感覺小腹真的凸出來了。
車子來到堤外道路附近,花澤瑞邊開車邊巡視。「你家在哪裡?」
「前面一點,啊,是這裡了。」車子在一排黑而老舊的矮房子前停下來。
花澤瑞看著眼前的房子,雙眼差點凸出來。「這是你家?」
眼前這一排只有在抗戰時期、才看得到的木造破房子,竟是他「明工坊」代言人的家?
而且……絕對是違章建築!
望著花澤瑞詫異的臉,雪唯有點羞赧。「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說完,她趕緊跳下車,匆匆忙忙地向前跑去,可跑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只見她猶豫了一會兒,突然回過身,對他招招手、微微一笑,接著才又快步離去。
她穿過泥濘,避過骯髒的屋簷,然後停下來,側著身禮讓同住的老人。一舉一動,都映入一雙銳利的黑眸中。
直到那瘦小的身影隱沒在夜色中,花澤瑞仍然沒有動。
或許……是他該認真思考一些事情的時候了。
緊抓著手中的小酸梅,雪唯竟然有種開心的感覺,她雀躍地踩著慢四步,輕盈地滑向門口。
夜色漸漸暗了,她拿出鑰匙、正準備打開門之際,突然一個黑影竄出來,嚇得她差點尖叫。
「你……雨柔姐?!」看清眼前渾身髒污、雙目紅腫的女人是方雨果,雪唯非常驚訝。
雖然對她的怨沒有消失,但此刻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你怎麼會弄成這樣?」
「雪唯……」方雨柔哭得十分傷心。「我好想死……」
「快別胡說了!先進來吧。」雪唯倉皇地拉開門,再將方雨柔半推半拉地拖進門。
幸好媽媽這幾天到中部參加進香團,否則看她抱著人進來,不嚇壞才怪。
她趕緊到浴室扭了一條熱毛巾,替方雨柔敷在臉上。
「有什麼事靜下來好好說,何必動不動,就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她責怪地說:「當初我……經歷那樣的事,也從沒想過輕生。」
方雨柔抬起頭來,一臉悲淒。
「雪唯,你還是不相信我,無論雨柔姐怎麼說,你仍然堅持我陷害你?」
想起花澤瑞,雪唯歎息了。
「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已經少去想。我相信,這世上沒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所以你也別開口說不想活。」
「可是……可是……我懷孕了,他卻不認賬,反而侮辱我,我肚裡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啊!」方雨柔說到這裡,哭泣不止。
雪唯一震,心裡浮起淡淡的悲哀。
既然進入了這一行,就應該拋下私情,一心一意服侍恩客,方雨柔自己身處其中,怎麼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更糟的是,她居然還懷了孕!
「我何嘗不明白,」方雨柔傷心地擦著眼淚。「我畢竟是個女人,年紀又不輕了,加上我又愛他……其實我早該知道,像他們這種多金的男人,根本不會對任何女人認真,但我還是那麼笨。」
雪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坐在一旁,靜靜地聽她說。
「我以為自己能賭一記的,沒想到他卻說:像我這種出來賣的女人,生出來的孩子也最髒的,他不屑要,更何況,誰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方雨柔崩潰了。「他怎能這麼說,他難道不知道我對他的一片心嗎?」
雪唯數次想開口說話,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雨柔姐,別傷心了。」
「傷心?」方雨柔慘然地笑起來。「我的心已經死了,又何來的傷心呢?」
物傷其類,即使之前再怎麼對方雨柔不滿,可今天看到她這種下揚,雪唯仍然為她難過。
「有錢人果然是不可以信任的。」方雨柔忽然收起眼淚,恨恨地說:「他們不把女人當人,只會付錢糟蹋女人,我恨!」
她握住雪唯的手,一字一字咬牙地對著她說:「雪唯,你都看清楚了,男人個個無情薄倖,尤其是有錢有勢的男人!對付他們,千萬不要放下感情、也不要相信他們!」
望著方雨柔憔悴的臉,雪唯只得點點頭,腦子裡卻不期然地,想起了花澤瑞的臉。
他,也會是那樣的男人嗎?
第七章
哀傷而動人的西洋情歌,悠閒地飄揚在酒吧內,昏暗的燈光下,三三兩兩的客人或坐或站,低聲交談著。
Feel her breath on my face
Her body close to me
Can't look in her eyes
She's ont of my league
Just a fool to believe
I have anything she needs
She's like the wind……
奚文梓輕輕唱著,瘠啞的嗓音裡帶著濃濃的愁緒,漂亮的雙眉緊鎖,或許喝多了吧!眸中水光盈盈。
「喂!怎麼了,這麼喪氣。」花澤瑞難得會對他和顏悅色,大掌拍上了他的肩膀,琥珀色的酒濺出了杯中。
奚文梓沒理他,依舊跟著曲調輕輕地唱。
花澤瑞知道他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心情甚差,所以不再開口。他坐了下來,點了一杯蘇打水。
歌手動人的嗓音,帶著深情,無怨無悔地唱出對女子不變的心,花澤瑞聽著聽著,腦子裡竟想起雪唯的小臉。
感覺她的氣息拂過我的臉,她的身體接近我,我無法凝視她的雙眸,她已走出我的天地。像個傻子一樣去相信,自己擁有了她所要的一切。
她像一陣風……
像一陣風?!花澤瑞笑笑,不,她像一朵小花,莫名其妙地闖入他的世界。在拜金女的外表下,卻又藏著讓人不得不憐惜的理由。
雖然對雪唯之前的嗑藥行徑很感冒,不過清醒時的她,卻可愛地教他憐惜。
他有點矛盾,但不可否認,他喜歡她!
花澤瑞並不是個隨便的男人,第一次見面便要了她,那是因為,雪唯楚楚可憐的模樣吸引了他。
雖然再見面雙方並不愉快,她的莫名其妙也讓他火大,不過……
想起雪唯羞澀而些微畏懼的小臉,他竟然愉快起來。
「你來啦!」奚文梓含糊地說,望著琥珀色的酒發呆。
「心情好點了嗎?」花澤瑞拍拍他。「少喝點酒,少玩些女人,該是振作的時候了。」
「真 嗦!」奚文梓瞄他一眼。「我知道自己的事,不勞您大駕。怎麼,有事找我?是關於女人的吧!」
花澤瑞一呆,佩服地說:「你還挺機靈的嘛!」
「看中哪個小妞啦!我幫你搞定。」奚文梓玩著酒杯,莫測高深的臉上,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藝人還是主播?名字報出來。」
「都不是,是上次方雨柔帶來的那個女人。」花澤瑞說:「一夜五十萬的。」
「五十萬?」奚文梓挑挑眉。「上次來的都是模特兒,沒那麼高身價。」
「可是其中一個……裡面有一個夜度資五十萬的。」花澤瑞說:「是你跟我講的啊!」
「那是全部的模特兒五十萬,她們比較便宜,吃一餐飯最多三四萬,當天來了十個,所以給她們一個整數。」奚文梓笑笑。「怎麼樣?我出手還算大方吧!」
全部五十萬?!花澤瑞一呆。
那香雪唯她……她不是陪一晚五十萬嗎?!
自己那天還嫌她太貴。「等等,裡面有一個女孩跟我過了夜,她……她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