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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韓雅築

  「駙馬怎麼說本宮是潑婦!我是堂堂的大唐公主也。」李禎不依的跺腳。

  「是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樣子。你現在這等表現,貽笑大方到連皇帝都不敢承認你是他最敬愛的皇姑,傳出去不好看嘛!」司徒仲無奈的說。

  「駙馬!」再次的嗔叫,卻被司徒文淵慢條斯理的語調打斷,他難得不耐煩的說:「爹、娘,你們兩位要打情罵俏,可不可以留到閨房再說?我抱著掩月已經很久了,她可是重得很哪!」

  「少爺,我來抱。」李稼想要再次接手,辛掩月即奇跡的更往司徒文淵懷裡縮,囁嚅一聲,照舊睡翻過去,理都不理李稼一下。對她這大牌舉止,李稼只有鼻子一摸,自討沒趣的站到一旁,不再吭氣。她對他無由的依賴及信任,讓司徒文淵心頭一暖。微微哂笑,他婉拒他的好意。

  「不用了,李叔,我來就好。」

  「她是誰呀?」總算引起李禎的好奇心了。只不過她又像只章魚似的,四肢整個貼在司徒仲身上,亂沒形象一把的想攀過身去一探究竟。結果只見司徒仲光為了穩住她的身體,以

  防她不慎摔倒,就焦頭爛額地忙礙差點人仰馬翻,而她則像只哈巴狗的伸長舌頭,掛在他手肘上,不安分的扭動著……

  還好持國府離梧棲山莊大門還有段距離。要不,主母這等恐怖的模樣被外人看去,他們一莊一府,一萬多名人口,全部要立刻土遁,立刻找妥「安寢」的地點就地掩埋,裝作不認識她了。

  「娘!」司徒文淵再次確認,他體內唯一的促狹因子,被他這位沒形象、又沒氣質的老娘——三十有九的女人,算是年華老去的阿婆透支光了。噯!有她這等母親,真是頭疼。但願將來掩月長大,不像她這般才好。

  司徒文淵聚攏的眉頭,看得出來已是忍耐到最高點,無法再忍下去了。從妻子背後提住她的腰帶,司徒仲朝她使個眼色,咧嘴笑道:「淵兒,你不是有話要對你娘說?」

  「是……」

  「聖旨到!」司徒文淵的話都還沒到口,就被大內內侍打斷,他幾乎要抓狂了。

  破天荒頭一遭的,向來喜形不表於色的司徒文淵,氣急敗壞,頓失冷靜的吼他公主娘親:

  「該死!娘!都是你一直胡鬧,如今聖旨已到,可是萬般皆休,大勢已去!」

  「怎麼了?」不知他為何突然發瘋的李禎,還是頭一次被兒子罵咧。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即不禁心中帶喜,高興兒子總算「開竅」,懂得跟他娘沒大沒小了。

  「衛公公,別來無恙。」司徒仲見到大內總管衛平,心裡暗犯嘀咕,對愛攪局的妻子,實在沒辦法啊!

  拱手作禮,整好塵拂,他別有所指的嘻笑道:「是啊!駙馬,別來無恙。」轉向李禎,他則是一臉的恭敬,「內侍總管衛平,見過持國公主。」

  「公公免禮。」拉扯好披帶站好,李禎神色一斂,倒很有公主天威凜凜的架式了。「公公此次帶來皇上什麼聖諭,要您親自跑這一趟?」

  「皇上說,許久未見公主,他想念得慌,想請公主入宮一敘。」

  怒視丈夫兒子。「老實說,你們爺倆又在外面闖了什麼禍?」

  「沒有……」異口同聲的否認,父子倆默契十足的相視一笑,對依然憨夢連連的辛掩月,無奈的聳肩攤手,意思冉明白不過。

  「為了她?」指向蜷縮在司徒文淵懷裡的辛掩月,她這才正眼瞧清她的容貌。

  小小掩月,十四歲半大不小的年紀,已經看得出將來是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美人胚子(甚至比她美上數倍)。若入皇城,勢必又是一位紅顏禍水,留在鄉野,更有可能為地方帶來災禍。自古以來的教訓,讓她不得不心生警惕。

  攬起眉,李禎心裡有古怪的問:「這小姑娘打哪來的?」

  「她是辛家堡的二小姐,辛掩月。娘,孩兒想安排她住進『紫薇閣』。言下之意,他是不管母親同不同意,他都要留下辛掩月了。

  司徒文淵對一個小女孩如此執著,這還是第一遭。李禎怔仲之餘,對辛掩月頓生反感。轉過頭,她遷怒於丈夫說:「駙馬,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你跟小王爺把人家的千金拐來咱們莊裡做什麼?」

  「她是辛家餘孽……」知道再也瞞不下去,只有袒誠以對。歎口氣,司徒仲源源本本道出辛家堡突遭橫禍被人滅門一事,未了還以十分惋惜的語氣說:「可惜我晚到一步,要不,應當能夠阻止這項慘劇發生才是。」

  「你胡說些什麼?阻止!你拿什麼去阻止人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是擁兵自重,跟北狄有所勾結的叛黨?不行,我要把她交給皇上發落……」聽完後臉色大變的李楨,出手一掠,就想把掩月從兒子手中搶來。司徒文淵哪肯?他手一讓,反身一個後空翻,輕而易舉的將掩月帶到安全地帶,他身後驀然出現比四大護法、八大護衛小一號的十二名小小死士來,團團圍在他身旁,護衛他的安全。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李禎氣得臉色發白,對兒子大逆不道的表現,非常的不能接受。

  「哎哎哎,這是做什麼?母子倆有話好說,何必刀劍相向?」司徒文淵倔強的王爺脾氣,可以說是分厘不差的繼承自李禎。真要卯上,他管你是他娘還是誰,照「修理」不誤。此刻夾在兩人當中的司徒仲,可就倒楣了。他左右不是人的看看這,又看看那,想當和事佬,又怕等一下箭頭指向他,到時他偷雞不著蝕把米……

  「駙馬,兒子都是被你寵壞的。我不管,他今天不跟我道歉,本宮絕不輕饒!」直覺面子上掛不住的李禎,吵不過兒子就變得非常沒度量、一滿不講理。她腰枝一扭,吆喝著衛平,嚷一聲她進皇宮面聖,帶著婢僕,就把司徒爺倆丟下了。

  面面相顧的司徒仲父子,對這說風即是雨的持國公主,有九分是沒轍的。聳肩一攤手,司徒仲率先打破僵持不下的空氣說:「你爹我可是站在你這邊的,你……確定要讓這十二名護衛,對老爹動刀動劍嗎?」他剛問完,杜榮等專屬他的護衛也立刻站到他身旁,情況荒謬好笑到讓他大搖其頭。

  這劍拔弩張的情勢,全然是自家父子刀劍相向嘛!難不成司徒文淵真要下令,讓兒子打老子嗎?

  司徒仲嘴裡的十二名護衛不是別人,正是梧棲山莊四大護法、八大護衛的「犬子」,司徒文淵自小讀書習武的玩伴,也是他的貼身保鏢,故全部練就一身高強武藝。

  揮揮手,要他們退下,司徒文淵抱著掩月進入內堂,坐進太師椅,把她擱在自個兒腿上,他才開口道歉,「對不起,爹,給您添麻煩了。」

  「自家父子,說這什麼見外話?再跟爹客氣,我可要生氣了。」念頭一轉,他看向睡得跟豬沒兩樣的辛掩月,露出和煦笑臉。「不過這小妮子倒是很有處變不驚的能耐。你娘在她耳邊吼半天,也沒見她醒過,將來恐怕不得了。」

  「我看她是嚇傻睡死了吧!」難得的,司徒文淵居然也露出跟父親如出一轍的表情,極盡溫柔的望著懷抱中的小佳人,笑得如沐春風。

  這辛掩月,天塌下來,也有司徒文淵替她頂著,她什麼也用不著擔心的。

  「皇上。」李禎來到御花園,心裡是百般不快。在家裡被那對呆頭父子氣到差點沒腦充血,還得來虛應皇帝老子,根本就沒天理。她現今只想回家,跟司徒文淵把話講清楚……

  「皇姑,你似乎不太願意進宮見朕啊!」極盡調侃的聲調,促狹的說著。

  李禎面容一紅,她不好意思的答禮,「皇上言重了,本宮怎敢罔顧聖眷,對您拿喬?您這是折煞我了。」也只有李禎,敢對皇上講如此大不諱的話,衛平站在一旁守候,聽了也不禁要大搖其頭。

  「皇姑何不過來看看今年盛開的百花?叛變好不容易平定,朕心裡可真有說不出的暢快呢!」攤平羽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皇帝背對地,似是不甚開心的低語。

  「皇上不開心哪?是哪個不怕死的又觸怒龍顏,惹你生氣了?」李禎得寵,就因為她善於察言觀色。對她的皇帝爹爹,她自小小年紀時就深諳此理,更逞論癡長她數十歲的皇帝侄子,小鼻子小眼睛,好猜疑的個性,她更是瞭如指掌了。位尊九五的皇帝「小子」,十句話總有九句要遵循她的意見,她在皇城的地位,可見一斑。

  「還不就是持國小王爺!」他的語氣似有怨忽,讓李禎心生警惕。

  「淵兒?他又做了什麼事,惹皇上您生氣?我記得他才剛從北方回來嘛!」就算心裡有譜也要睜眼說瞎話,李禎死皮賴臉的佯裝不知司徒文淵從何得罪皇帝,以免事情越發難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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