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慶球想想那個女人真的很邪門,尤其是她對著空氣說話那種神情,他越想越不對,向毛偉遠說:「據我所知,那個女人曾經當過記者,與去年來此地採訪被殺的記者是同事,會不會真是有些髒東西在搞鬼?不如請個法師過來。」
「為什麼不早說?還不趕快去辦?」毛偉這一聽,心裡打了個寒顫。
毛慶球急急地出去,到附近的廟請來法師。
法師來到蘭亭寄住的旅館,他順著圍牆轉了一圈,看到後面竹林中的冤魂,於是做起法事來。
「天靈靈,地靈靈。」
法師口中唸唸有詞,擺開五行八卦壇,搖動手中銅鈴,手舞鐵劍,只等把那一眾鬼魂收伏。那個八卦壇中佈滿陣法,只要被吸人去的靈魂,一觸人壇中八卦罐子便會化成水,永無翻身之日。
只聽得陰風陣陣,竹林之內的冤魂被困在八卦陣內,待那些鬼魂醒悟過來,已經前無退路。
慌不擇路的冤魂,撞到八卦陣牆,馬上被扯進八卦罐子內,只一會兒便化成一道濁水。法師念動真言,越念越急,八卦陣越收越緊,眼看冤兔再無逃生之望,淒厲之聲響遍竹林。
許建輝猛聽林中淒厲叫聲,心下一沉,容不得他多想,便從窗戶一躍而出。只見一個年若六十上下的老頭在林中佈陣,冤死的鬼魂已被他收伏得七七八八。
許建輝從身上摸出那把笛子,輕輕地吹起來。「鳴嗚」的笛聲忽如春風弄柳般柔揚,一忽兒又如暴風驟雨般嘯嘯長鳴。
正在八卦陣內把鬼魂收的得意忘形的法師,被這突如其來的笛聲弄得心頭浮燥,他念動的真盲變得語無倫次,揮動鐵劍橫砍豎劈沒了規則。
五行陣內突然竄起一束火,法師丟掉手上的銅鈴和鐵劍,「呀」地慘叫—聲,口吐鮮血,他知道今兒遇上了真君,從地上爬起來,急急收起工具,向毛慶球說聲:「你另請高明,我沒法力收伏那些鬼魂。」便打算離開。
法師轉過身來,慌不擇路。還沒走出二步,猛見一道如塔般屹立前面的白影,法師一驚,腳下一滑,跪倒地上。
「真君請饒命,真君請饒命。」法師起勁地磕頭道。
毛慶球驟見法師倒地,在地上不斷叩道,大吃一驚。難道連法師也撞鬼了?
許建輝擋在法師前面冷酷地而陰鷙地盯著他,見他一個勁地磕頭,也沒阻止之意。
「你可知道錯在哪裡?」許建輝陰鬱地問。
「真君,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該收伏那些鬼魂,請真君高抬貴手。」法師如搗蒜般起勁磕頭道。
「哼,如非地府正是多事之秋,我絕不輕易饒了你。難道你還想留下那八卦壇?」許建輝厲言疾色道。
「不敢,不敢。」法師顫顫驚驚把八卦壇遞到許建輝跟前。
「你好壞不分,凡是鬼魂都把其化為水,連投胎轉世再沒機會。你可知你已罪不可恕?」
「我知罪,我知罪。」
許建輝抿緊嘴唇,臉上一派威嚴,手一揚,一道青光射向八卦壇,頓時八卦壇轟然炸裂,帶著片片麟火,在半空飛舞。
「如果日後你仍一味趕盡殺絕,天理昭彰,自有清算的一天。」
「謝真君之言,我定當銘記於心,再也不敢胡作非為。」
「哼。」許建輝冷哼一聲,法師又是一陣如搗蒜般磕首認錯。
「你還不走?」許建輝厲盲道,
「是,是。」法師撿起自己的東西,灰頭土臉地走了。
毛慶球猛見法師手上的八卦壇被一道青光擊毀,心下驚得幾乎不會說話,看到法師都唯唯喏喏,可見法師遇到的非一般人物。
法師如搗蒜般磕頭認錯,嘴裡說著莫名其妙的話,毛慶球的心更加驟然,但他不信這個邪,他就不信那些冤鬼能把他怎麼樣?
他抬腳準備離開,那些倒在地上沒被收伏的冤魂突然撲起來,一個拉手,一個拉腳,一個扯著他的身子,毛慶球再也動不了。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冤魂叫嚷著,淒厲而恐怖。
道道鬼影在他跟前飄來飄去,毛慶球心裡寒毛倒豎,頭皮發麻,難道他的報應到了?
一個女鬼托起自己的頭,怪叫著飛到毛慶球身邊,毛慶球想動又動不了,臉色發青,已嚇得聲音發抖,拚命搖手叫女鬼別過來,而女鬼像是有意戲弄他,不但來到他的跟前,又把鬼頭三百六十度地不停旋轉,瞪著一雙凸屹的恐怖鬼眼,毛慶球嚇得心膽俱寒,慘叫一聲便已嚇破了膽。
蘭亭突然從旅館出來,許建輝怕蘭亭見著毛慶球這副猙獰面目而被嚇到,揮手叫眾鬼把毛慶球的屍體搬走。眾鬼呼啦一聲,早把毛慶球的屍體不知弄到哪去了。
蘭亭走到竹林內,見周圍一片焦黑,滿心疑惑,抬頭見許建輝向她走來,她指了指地上,滿面驚愕。
許建輝把她摟在懷裡,把一張唇印在她的紅唇辦上,探索著她口內的溫柔。蘭亭被他吻著,心裡漫過柔柔的暖意,融化在他熱切的吻裡。
蘭亭嬌氣微喘,慵散的氣色令許建輝心馳神往,他迅速地把蘭亭橫抱起來,從旅館的窗一躍而上,把她放在床上。
他扯開蘭亭身上的衣物,親吻著她每一寸肌膚,蘭亭在他懷裡震顫著,沉醉在他帶來的顫律。她合上眼睛,感覺著灼熱的悸動,他們在靈肉交纏中達到彼此的和諧。
「亭亭。」纏綿過後,許建輝抬起頭來看著蘭亭,「我要離開一陣子,因為地府裡的事,所以我必須暫時離開。」
「建輝。」蘭亭低低地喚道,「我等你回來。」
許建輝井未吱聲,滿目柔情地看著蘭亭,他無法告訴蘭亭,他此去凶多古少,前途茫茫,如果他不是姥姥的對手,只怕他再也沒有回到蘭亭身邊的可能。
「建輝。」蘭亭把臉埋在他的懷裡,她並沒留意到他的憂慮。
「亭亭,我不在的日子裡,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建輝。」蘭亭愕然地抬頭看他,他的語氣有份生離死別,不,比死別更不堪的感覺。
蘭亭心裡打了個顫,是不是她多心?她努力想擺脫心裡的困惑,看著許建輝的臉龐,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兒的破綻。
「亭亭,你怎麼了?」許建輝覺察到她的不安,撫摸著她一張俏臉,拂去她頡上一撮髮絲,「別為我擔心,我沒事的,只要處理完,我就會回來。」
「建輝,真的嗎?」蘭亭偎在他懷裡擔心地問。
「真的。」建輝親了親她的小嘴,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覆。
他們依偎著,相擁著,讓時間慢慢地流逝,待得夜深了,蘭亭沉沉睡去,建輝輕輕放下她,俯下頭又吻了吻她,然後不捨地離開。
第九章
姥姥坐在鬼華殿上,突然心頭湧上一股不安,這股不安弄得她不知所措,為什麼不安?她總覺得心驚膽顫,她把殿上所有的物件全部扔在地上,咆哮著吼叫著,似乎要把鬼華殿也要毀去。
那些鬼差嚇得抱頭鼠竄,別說來勸勸姥姥,他們唯恐躲之不及,恐防姥姥因一時之氣,和以前一樣,把他們扔在火海內受刑罰。
姥姥露著一副猙獰面目,怒火攻心,她喘著氣,坐在寶座之上。沒來由的恐慌又襲上她的心頭,她怪叫著衝出鬼華殿,繞著修羅界、地獄界、餓鬼界、刀山火海轉著,尖叫著。那鬼嚎之聲,令各界中的鬼魂不寒而顫。
姥姥回到鬼華殿,鬼差已把殿內姥姥毀壞的物件收拾整理,姥姥坐在寶座上,又命鬼差拿過生死簿冊來。
鬼差把簿冊遞給姥姥,姥姥看了一會兒,忽地想起那個文弱書生把輪迴簿冊整理好了沒,於是叫鬼差去閻羅殿把許建輝叫來。
去傳話的鬼差回來,說在閻王殿內不見許建輝。
姥姥心下一呆,不見了許建輝?他有本事可以躲過鬼差跑了?
姥姥馬上打開玄天鏡,她看見許建輝跑到人間去會情人了。
她在陰曹地府下了一道符咒,誰都沒法衝破她的符咒妄自離開地府半步,他是誰?
一個小鬼魂,居然能夠衝破了符咒,瞞過她的法眼,跑到人間道上去?
呂洞賓——只有呂洞賓才有這種能耐。
姥姥施展功力,衝出地府,她要把許建輝押回地府,報千年之仇。已過千年,這次她不可以再輸在他的手上,她要把呂洞賓的魂魄打得魂飛魄散,看他還有什麼本事跟她作對。
許建輝與蘭亭剛剛告別就遇上姥姥,一照面,姥姥立即用髮絲把他捲起,髮絲越纏越緊,他的魂魄似乎在髮絲之下變形了。
許建輝知道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他索性靜下心來,默念符訣,慢慢地他的身上凝聚了無窮力量,他用力一掙,「嘩」地掙開姥姥的髮絲。
「呂洞賓,你我千年之仇,今天就在刀山之上了決。」
「好。」許建輝叫道, 「千年之前,你是我的手下敗將,千年之後,你同樣是我的手下敗將,刀山之上,再會是你葬身的墳場。離山姥姥,今天我呂洞賓如不把你碎屍萬段,我呂洞賓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