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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紀瑩

  「小姐,蓮花燈只有六百盞,不過其他如紙錢、香燭、金鑼爆竹倒是幾乎全齊了。」

  「只有六百盞?」花喜兒蹙眉,不敢置信地走向前,從走道最前頭開始數了起來。

  半個時辰過去,她的表情只能用殺氣騰騰來形容。

  「蚩總管呢?這裡有沒有金壽院的人?」她朝著廣場大喊,所有人都被這聲怒吼聲吸引,見到她臉上的殺氣,所有人連忙迅速地低下頭假裝忙碌。

  睇見在場竟沒一個金壽院的人,花喜兒更火了,轉身便疾步往城西的金壽院總店走去。一路上眾人迴避,她如入無人之境般,整條鳳西街上只剩她一人。

  往前方掛著素帛幌子的金壽院走去,站在幌子下方抬頭一望,大大的「金壽」二字以金漆行書題在幌子上,她恨不得馬上拆了這張幌子當柴燒!

  小玉吃力地跟上她,扶著一旁的柱子喘著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臉漲得紅紅的,一副快昏過去的模樣。

  小姐非常在乎這次的法會,而明日就是盂蘭盆節了,金壽院卻沒將最重要的蓮花燈備齊,難怪小姐會生這麼大的氣……

  「蚩總管呢?」

  金壽院裡的僕役們一見花喜兒怒不可遏的模樣,嚇得全往兩旁退開,手裡的工作也全停了下來。

  「花、花姑娘!」

  「蚩總管呢,把他叫出來。」

  砰的一聲,一聲巨響從角落停放的棺槨底下傳來,花喜兒怒目望去,只見一顆頭顱探了出來,正是蚩米粉。

  瞧他猛揉後腦、從棺槨底下爬出來,壯碩的身軀顯得擁擠。

  「蚩總管,金壽院的生意是這麼做的嗎?明日即是盂蘭盆節,你卻沒有備妥千盞蓮花燈,足足少了四百盞哪,這還不包括質地不佳的,你怎麼能這麼做生意?」

  揉著腦後,蚩米粉一臉歉疚。

  「花姑娘,真的不是我們不想交齊貨品,而是前些日子走了兩名師傅,再加上近日風寒病在城裡肆虐,我們院裡已經有十名工人染上風寒,根本無法工作。你就行行好,今日我們一定會再出百盞燈,請你體諒一點。」

  「我體諒你,誰來體諒我?」花喜兒氣得雙頰發紅,小臉蛋像顆剔透的紅色香果,令人垂涎。「你也知道明日的法會有多重要,城裡陳、林、趙、王四大家族全會出席這場法會,我銀兩也收了,你打算讓我名聲掃地是嗎?」

  「花姑娘,話不是這麼說……」

  花喜兒突然一笑,笑容卻冷得讓人打顫。

  「那麼該怎麼說?我洗耳恭聽。」

  蚩米粉頭一回讓個姑娘家嚇著,他還沒見過哪位姑娘的氣勢能凌駕男人,這還是頭一回,難怪她能和雷家二公子從小吵到大。

  「花姑娘,這樣吧,這會兒已經送出去的蓮花燈,金壽院可以行個方便,算你便宜點。」

  「蚩總管。」花喜兒努力地深呼吸,她已經氣到無力了。「蚩總管,我給你方便,你卻失信於我,單子是咱們一同簽下的,既然金壽院辦不到,那咱們就官府見好了。」

  「花姑娘——」

  「喜兒,別咄咄逼人。」

  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花喜兒迅速轉頭,毫不意外地見到雷貳就站在自己身後。

  「我的事你別想插手。」

  雷貳一身銀緞青竹繪面衣裳,手裡撐著鷹頭拐子,俊爾不凡地站在她身後,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減。

  「喜兒,明日便是佳節,看來你的法會有可能化為泡影。」

  花喜兒怒目相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少觸我霉頭!」

  「明明福祿園能如期交貨,你卻硬要和我作對,到頭來苦的還是你。」他的話語中隱含對她的怨懟。

  「我高興向哪家鋪子訂貨是我的事。」她扭頭瞪向蚩米粉,彷彿將對雷貳的所有怨恨全化為一根根能射得人腸穿肚爛的利箭,筆直地瞄準蚩米粉。「蚩總管,今日三更若你沒將所有蓮花燈備齊,咱們走著瞧。」

  眼角閃過一道亮光,扶著柱子,氣已舒緩些的小玉好奇地扭頭望向亮光,發現那亮光是從對街斜角的茶館裡發出來的,在二樓,但亮光只閃了一下子。

  「哎喲!」小玉撫著臉哀叫一聲。

  雷貳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把扇子,大手一揚,題著詩詞的扇面便打開,在花喜兒臉側扇著,每陣風都非常有勁道。

  「消消氣,你幹嘛這麼恐嚇蚩總管?交不出來就是交不出來,你恐嚇人家也沒用。」

  望著眼前刺眼的扇子,花喜兒氣得轉身就走。

  「喜兒,你慢點,慢……哎喲!」

  花喜兒停住步伐,猶豫了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雷貳正撐著拐子按摩受傷的腿。

  見他似乎沒有大礙,花喜兒再度轉身打算離去。

  「喜兒,原來你的心腸這麼狠,見了受傷的人還想轉身就走,唉,真是有辱你濟世救人的半仙美名。」

  街道兩旁的行人聽聞這些話,馬上開始交頭接耳。

  她咬緊牙關,不甘願地轉身。

  「三元呢?」

  「他到藥鋪替我抓藥去了。」他高舉著手等待她攙扶自己。

  望了望四周,所有人都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花喜兒勉為其難地走到他身旁,不甘願的開口:「濟世救人的是大夫不是命相師……啊——」

  第5章(2)

  雷貳毫不客氣地將手搭上花喜兒的肩,她一個踉蹌,嬌小的身子差點被壓垮。

  雷貳摟緊了她的肩頭,兩人親暱地貼在一塊兒,讓街上原先等著看好戲的人們全都發出驚呼聲,一聲聲抽氣聲惹紅了花喜兒的粉臉。

  「你們可別誤會,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是發揮我的同情心而已!」

  羞紅著一張臉蛋,水嫩的紅唇吐出撇清的話,但她的身體卻因為兩人的相依而熱了起來。

  「就算有什麼也沒關係。」他靠在她耳邊溫柔低語,將熱熱的氣息噴灑進她耳朵裡。

  花喜兒羞得摀住耳朵,憤恨地瞪了他一眼。

  「你離我遠一點,別靠那麼近。」她抬頭看看遠處的藥鋪,腳步雖然吃力,她卻仍是想盡辦法加快腳程。「我只扶你到藥鋪。」

  「這麼狠心?你現在如果肯向我開口,明日的祈福法會就能順利舉辦。」

  花喜兒撇了撇小嘴。「不必了,若向你要求,豈不是便宜了你?到頭來我還是得付金壽院那六百盞燈的錢。」

  他微笑不語的表情讓她見了就討厭,那樣的笑臉背後肯定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到了。」

  她朝藥鋪裡探頭,卻發現裡頭根本半個客人都沒有,只剩站在櫃檯後忙著抓藥的店員,她陡然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三元根本不在這兒!」

  「我只說他幫我到藥鋪抓藥,沒說他會等我。」他答得理直氣壯,攀在她渾圓肩頭上的大手摟得更牢。

  「雷貳!」豈有此理,那她不就白白被吃豆腐了?

  雷貳突然慎重地注視著她,目光如炬,彷彿想狠狠地將她燃燒殆盡。

  花喜兒掙扎著想離開他,他的目光讓她害怕。

  「喜兒,如果成了雷府的媳婦,福祿園的貨物就能任你使用,今日這種情形你根本毋需擔心。」

  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道房中央那座冒著熊熊烈火的丹爐裡,花喜兒渾身上下燙得不得了,尤其是那張小臉。

  「雷貳,這種玩笑別亂開。」她沉下臉,努力推拒著他。

  雷貳卻故意黏得好緊,他的氣息不停地竄進她的呼吸裡。

  他的話,她無從分辨真偽,從小到大,他總是以各種方法戲弄她,難保這次不是。

  「我有話和你說。」

  他拉著她往停在藥鋪旁的馬車走,精緻車身前的駿馬挺直地站立著,車身以紅木為主,其上雕刻著精緻的花樣,車門掛著深藍色絲幔,上頭印有福祿園的標緻。

  「你要拉我去哪兒?我還有許多事得做……雷貳!」站在車門下,她用盡全力的抵抗,手扣緊了車身不肯上車。

  雷貳臉色凝重的望著她,如此嚴肅的模樣她未曾見過。

  說不准他真是有話想說……

  「你別拉我,我自個兒上去。」

  駿馬奔出城門,路旁竹林密植,遮蔽天空。

  雷貳專用的馬車原本空間便不大,如今擠進了花喜兒,雖然她嬌小玲瓏,身子骨又軟,但也免不了與他靠得緊緊地。

  她越不想在意身旁的他,心裡頭就越是在意,她拿起手絹拭汗,掀起窗簾望了望外頭。

  「你有什麼話想問?在城裡不能問嗎?偏得駕著馬車到城外來。」

  「隔牆有耳,乘馬車出城最安全。」

  「那麼你問吧,為了明日的法會,我還有很多事得準備。」

  「喜兒,你得罪過刁老爺嗎?」

  花喜兒被他這突來的一問問傻了。

  「怎麼了?」

  雷貳抬起頭,深邃的雙目注視著她。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可曾得罪過刁老爺?」

  放下布幔,花喜兒偏頭細想。

  「沒有,我又不認識刁老爺,刁老爺也不曾踏足命館,我怎會得罪過他……」花喜兒突然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地摀住嘴巴。

  見她這種表情,雷貳心裡已有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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