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傑是我唯一的親人,他幹什麼我都要全力支援他的一切,給他最多的關心。」曉傑和她不一樣,當時的曉傑才六歲,正是懵懂無知的年紀。傷害讓一個人隨就夠了,沒有必要讓僅存的兩從此人都活在痛苦的回憶中。
「你是擔心曉傑會認為你不再愛他,才把自己的感情封閉起來,只對他一個人付出,對不對?」
甯曉霜沒有回應,算是默認了。
婉綺見狀又接著說:「每個高中男生都有自己的夢想和世界,總有一天會組織自己的團體,然後忘記家中還有個你。難道你要一直這樣默默地付出直到他成家立業?」
「沒錯,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
「你從沒想過要放縱一下自己的情感嗎?」
「有,你有,只是你不頤承認罷了。也許你該好好放縱自己一下。」
甯曉霜不再回答。兩人在婉綺戳破她的內心後,陷入沉默。
婉綺和她的個性截然不同,雖然國中時代她們倆可以成天膩在一塊兒,但是高中以後,婉綺便因為家計的需要而提早踏出校園,兩從可以見面聊天的機會於是相對地減少。不過她們很能利用每次短暫的見面時刻,彼此聊些內心的話,當然也是在這幾年簡短的閒聊中逐漸累積更深厚的友誼。
對於現實的利慾薰心,婉綺看得比甯曉霜透徹,而甯曉霜在人生的歷練上又比婉綺成熟,互相扶持之下,她們在對方的身上尋得心靈寄托,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兩個人,就這樣成了莫逆之交。「婉兒,五號桌客人點你上場。」一位身著制服的男生打斷了兩人的沉默。
「好,我馬上過去。」婉綺又轉回頭低聲對甯曉霜道:「難得今天你這位小姐會到酒店來找我,待會我替你點杯甜酒,就算是謝謝你來探班,你先坐一會,不要亂跑,我去去就來。」婉綺拉攏一身緊身的衣服,朝甯曉霜嫵媚一笑,隨即離去。
甯曉霜靜靜的環視瀰漫酒氣的,這是她第一次進來,以前她總是先以CALL上機的方式暗示婉綺她的到來,然後婉綺必會想辦法挪出時間與她在外頭碰面。
看看婉綺的工作環境,心裡不由嘲諷整個世態炎涼,這兒豈不就是現實社會中最大的染缸。
縱然社會當局無時無刻在檯面上炮轟這些風月場所敗壞整個社會風氣,但這種營利事業根本完全無視於官員們冠冕堂皇之詞,生意更是往來熱絡利益滾滾。
婉綺會進入這行,全因家中收人需求,雖然這是一個逢場作戲的工作,她也很能保護自己,懂得怎樣在這場台裡對進退,這也是甯曉霜欣賞她的原因之一。
在等待婉綺回來的同時,隔壁桌歡愉的嬉笑聲不斷傳進她耳際,捨甯曉霜整個神情不由得相當緊繃,放眼看去,她該是這整個空間顯得最格格不入的人了。
她根本看不清走動的人群,也許是因為這裡的燈光太暗,加上煙霧瀰漫,整個廣大場地能見度不到數尺,她又不敢胡亂走動,待會被不知情的酒漢誤認為是陪侍的可就糟了,所以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桌上所有能喝、能吃的東西解決掉,直到婉綺應付完客人來找她。
可縱使她想借思考問題或咀嚼的注意力隔絕所有流鶯尖銳的笑聲,但對面桌的談話聲仍是侵犯了她的耳朵,慢慢的進入她的思緒當中……
「冷總,你好壞哦……嗯……」一名女郎嬌媚地緊緊貼在冷磊的身上,使出渾身解數博取他的歡心。
冷磊不耐地撥開一隻不規矩胡亂在他身上游移的手,逕自拿起酒杯,又是一次豪邁飲盡。
別說坐在他旁邊的人看不出來他今天的心情惡劣,連路過的侍者都感受到這一桌客人氣焰特別濃烈。
「這是幹嘛呢?存心弄壞自己的身子?」畢震宇也耐住性子趕緊取下冷磊已倒滿的酒杯,以免他又一次「阿沙力」乾杯。
「拿來。」冷磊的聲音冷颼颼的令人凍結,所有的人無不繃緊神經,看著畢副總如何應付這個性情孤傲的冷總。
每個人都怕這傲慢的冷總,可畢震宇才不吃他這一套,硬是把酒杯擺得老遠。
「夠了。難得今天這位新任冷氏總經理和大夥一起出來尋歡作樂,你是想要把其他經理嚇壞不成?」
震宇與冷磊可說從小就因為雙方父母世交的緣故結底至今,二十多個年頭裡打過大大小小的架,所以不差多添加這一次。
冷磊放出警告性十足的口吻。「我說,拿來。」
震宇仍是不予理會,逕自把桌面上的杯子一掃而去, 這舉動讓冷磊更是一肚子火。
「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吧!」冷磊可說是已經蓄勢待發,兩隻手緊握成拳頭瞪視著震宇。
「活得不耐煩的人應該是你。」他毫不客氣的頂了回去,坐在旁邊的經理們更是上緊發條,腎上腺素不斷提高。
畢震宇才不管他今天是總經理的身份,踏出公司他與他就是平等地位的朋友。
「大伙好意看你剛回到台灣,想讓你開心開心,所以帶你到這個地方來替你洗塵,結果呢?你心情不好推掉就算了,幹嘛答應他們又故意給他們難堪。」
冷磊沒有理會畢震宇的言詞,隨便尋找桌面上的酒瓶,帥性地執起酒便是一口飲下。
今天這場洗塵宴讓許多經理更是懼怕以後的日子,使原本計劃要好好巴結新任主管的諂言全部吞下肚去。
大家都知道冷氏企業的新總經理人如其名,性子冷酷又像石子一樣無情。不過幸好裡頭還有隹個性溫和畢副總調和一下公司的氣氛。不然大夥兒不隨時被冷總的冷鋒視凍傷才怪。
「你們不是想要讓我開心嗎?好,」冷磊醉意微醺地拭去嘴角邊的水珠,兩眼半瞇地看著他們每一個人。「你們誰能替我找到一個服侍我高興的女人,我就給誰升級。」雖是酒話,不過大家聽聞,眼神仍是左右交錯不約而同看向畢震宇。震宇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可沒有在開玩笑哦,你們不是也很想要升極嗎?怎麼,還杵在這幹什麼?還不快去找?」他近乎斥罵地把他們趕離位子,讓他們離開他的視線。
畢震宇看著他們唯唯諾諾的離開後,還果真在走動的女郎中開始尋覓,真是被他們打敗。不過他很快地把視線回到借酒裝瘋的冷磊的身上。
「好了,他們都離開了,你有什麼話、什麼抱怨儘管說吧!」
冷磊扯開上衣鈕扣到胸前,頹靡、冷傲的癡在沙發座上,整個人散發十足豪放不羈的男人味。他冷眼地看著畢震宇。顯現出來的氣勢已沒有方纔的胡來,反倒多了點孤沉。他隨意地爬梳頭髮,閉上眼睛仰頭倚在椅背上。
「怎麼不說話?你不是有許多冤屈要申訴嗎?」畢震宇替自己倒了杯酒,小酌幾口。
他知道冷磊壓根不想接管冷氏,只是無奈冷父早逝,冷母又不甘放權於外人,身為家唯一後代的冷磊理當繼承冷氏企業。
冷磊在國外念的是室內設計師,原本在英國發展已有相當成就,沒想到突然收到母親大人的召回令,才回到台灣短短不到一個星期便接手了冷氏,這設計師的夢想與從事貿易商的冷氏完全打不上關係,要他如何調適管理整間企業的心情呢?
活到二十八歲了,還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想想這真是悲哀,畢震宇暗忖。
「我知道你的興趣不在這裡,其實你在冷氏仍然可以朝這方面發展,沒有你想像中那群可愛的下屬,他們對你可是尊敬的很,你該覺得慶幸了。」
冷磊抬頭瞄向那群站在酒吧檯旁的經理,瞧他們一群人正對一名身材火辣的女郎使出渾身解數遊說,不時還向那名女郎指向他們這邊,真是令他失笑。
「我只是在發洩情緒,該怎麼做我自會琢磨。」他終於開了金口,雖然只是簡短的幾句話。
「知道就好。」
畢震宇又把視線放在那群寶貝員工上面,瞧他們也怪可憐的,主子的幾句話就把他們摘昏頭轉向的。他傾身朝冷磊說著:「別再整他們了,我把他們叫回來。」畢震宇才想要伸手招呼他們回座,冷磊就突然站起微晃的身子。
「你們繼續吧,我想要先回飯店了。」他按著略微發疼的太陽穴說著。
畢震宇見狀趕緊跟著站起扶著他不穩的身子。「你不回家嗎?我教司機載你回去好了。」
「不了,我還不想回家,放手,我自己會走。」他厭惡地推開旁人,逕自帶著不穩的腳步,酒意盎然地離開酒店。
立於一旁的經理們見狀更是啞然地相互對看,冷總不喜歡火女人嗎?為什麼冷總在看了他們一眼後隨即離開?這是他們腦子裡盤旋的疑問。
突然一名經理眼睛一亮,注意到這充斥酒氣的喧囂場所中有一股清流,他的腦海裡已經開始盤繞皆計劃和對策,嘴角也不由地因為高興而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