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屏著呼吸,卻屏不住身體裡一股突如其來的燥熱騷動。她搖搖頭,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你……你不是應該不住在這裡……」
「從今天起我會住在這裡。」眨了一下眼,唐爾然的眸光清澈了一點。「怎麼?你不喜歡?」他明知故問。
「這裡是你家,」她咬牙。「你高興就好。可是為什麼我一定要住在這裡?」
「難道你比較喜歡住沒有地方活動的飯店房間?」他反問。不過這只是小因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要她住在他的屋子裡。
抱下她,他的視線掃到散在桌上的紙張。
跳開他,海藍也看到了。
「它們是你的?」她脫口問出疑問。
唐爾然不急著捉住她。他有的是時間。
「你有興趣?」
「不,我只是想知道,那個廣告是不是你設計的?」她乾脆直問。
唐爾然挑眉。氣沉神定。
「怎麼?你不喜歡?」他間接回答了她的問題。
海藍的心噗通跳著。原來就是他!原來她一直佩服的人,竟然就是唐爾然!
「我記得你很討厭畫,尤其是我的畫。」沒有輕易洩露出對他突如其來另一層的心動。看到桌上她的畫,她忍不住問他。
「原本我要導演拍的不是這個內容,不過你的畫卻突然給了我不小的靈感……」唐爾然對旗下產品廣告的要求一向嚴格,以往甚至也或多或少參與過廣告的製作,不過還不曾像這次,為廣告設計出整個草圖內容。「我有說過我討厭□
□幕□穡俊□
海藍想起舊恨。「你踐踏我的畫的行為就是!」
「你說的是我們第一次碰面、你用鞋子砸我頭的那次?」他走近她。
「那是我的鞋子不小心掉下去剛好打中你的頭,可是你竟然威脅老闆要我走路,你真是太可惡了!」現在想起來,她還是忍不住一肚子火。
「不過我要是不這樣,你到最後怎麼會到我的公司來,又怎麼會成為『灰姑娘』?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唐爾然含笑,已經站到她身前。
「什麼我應該感謝你!」怒火在燒,沒注意到唐爾然又逼近她,她想到另一件因為他而倒霉的事。「還有那一次,就是因為你害我受傷又生病,老闆趁機炒了我魷魚,所以我才會到唐氏去,我根本一點也沒想過要拍什麼廣告、當什麼女主角,你害我現在一點自由也沒有!你害我現在好像成了動物園裡的動物,這全都是你害的!」一想起自從遇上他之後發生的連串風波、到如今的處境,她就忍不住握起拳頭捶他。
「所以,你現在會變成小富婆也是我害的?」握住她的手,唐爾然對著她那雙燃燒的眼睛微笑。
「對!你……」激動的反射響應,卻又猛地發現不對勁。海藍突地住口,也察覺自己的手又淪陷了。
他、他什麼時候靠過來的?
她的手被握得不緊卻牢,而他的氣息又開始無孔不入地侵略向她。她竟覺一陣別於以往的心蕩神馳。
「我害你倒霉到最高點,所以你討厭我?」傾向前,他鼻子對著她的鼻子、眼睛對著她的眼睛。
眨眨眼,海藍將頭向後仰。可突然,他鬆開一隻手去托住她的後腦勺。一時,她退縮不得地繼續與他互通鼻息、互相對視。
她咬了咬下唇。
「你……真的很討厭。」
「嗯?」唐爾然輕哼。
「霸道、自大、惡質……」她不怕死地數落起來。
「還有?」他突然威脅性地唇碰著她的唇。
猛地住嘴,海藍的心跳得又急又快--怎麼?她竟察覺自己的心一點一點在陷落了……盯著眼前這張可惡又迷人的臉孔,她忽然抑止不住那股一下子突襲上來的衝動。
「你為什麼一定要我?」她脫口而出。
「因為……」他對她露出一抹邪邪的笑。「你是我的灰姑娘。」他封住了她的唇。
★★★
喧騰一時的「彩妝灰姑娘」廣告女主角,除了在唐氏這個廣告中驚鴻一瞥之外,從此未曾再有新的作品出現;而甚至,在她的一切都刻意保持低調下,她的芳蹤也漸漸在報章媒體上絕跡,人們想要再看到她獨特的風采,似乎也只有從還在播放的這支廣告中尋找了。
人,總是健忘的。數月後,當唐氏換上新一組的彩妝廣告,人們被更新的面孔沸揚起新的話題,之前的面孔似乎也被慢慢淡忘了……不過,世上總還有些杯不健忘的人。
在一項規模不小的畫展的展覽會上,其中有幾幅畫、有一個名字勾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畫,是四幅揮灑著同樣一處山湖水景的畫。不同的是,四幅畫描繪的是同一處場景的四個季節──春日花開的湖、夏日艷陽的湖、秋天蕭瑟的湖、冬天飄雪的湖。
四幅畫,或溫暖、或鮮艷、或肅涼、或冰冷,卻都能奇異地勾起觀看者內心最深處的情緒。
而這四幅引人注目的畫,全是來自同一名畫家。
海藍。
畫展上,有不少人是被這四幅畫和這名字吸引來的。
這一天,在這其中的一幅畫前,駐足了一名讓人不敢置信的女子--即使她頭壓得低低的,戴著墨鏡刻意掩藏自己的身份,可是人們還是一眼就看出她來了。
不過女子顯然已無意避開人們的好奇眼光,她站在畫前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
「我一直期待在舞台上與你交手,我要打敗你,讓他知道我才是最好的……可是沒想到我在等你,你的舞台卻是在這裡……」她低喃。
「薇薇,他不知道你是最好的,我知道。」一直陪在她身畔的俊朗男子突然對她露齒一笑。
轉頭凝望向他,好久,她的唇畔漾出了一朵夢一般的笑花。
「我也知道,你是最好的。」她吐出輕語。
在眾目睽睽下!她主動握住他的手,兩人相偕離去。
眼睜睜看著超級巨星紀采薇光明正大地牽著一個男人的手離開,現場,有幸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幾乎都呆楞在原地。
★★★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
白色的豪宅前上片經過細心整理的園子綠意盎然。風,微微吹過,花枝樹影搖曳生姿。
就在這時,一個西裝筆挺、全身散發出懾人氣息的男人從屋裡大步踏出。站在庭院裡,他的眼睛像利劍般掃掠向前面的大片花園,最後,他挑起一道濃眉,視線突然定在不遠處一棵茂密的大樹上。
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他邁步走到了目標前方。仰頭,他找到了--
樹上,茂密樹葉枝幹的交叉處,一雙裡著灰藍長褲的長腿就這麼悠哉地晃蕩著。顯然,樹上的人心情不錯。
男人,精炯的眸底也慢慢染上一層笑意。他將雙臂交疊在胸前。
「你還在上面做什麼?」
這一聲突如其來、低沉而有力的迸問,似乎讓樹上的人嚇一大跳。
樹上傳來一聲驚呼,接著一團物體同時從上面掉落男人看得仔細,身手很快地向旁邊一移。
「啪」的一聲,只見一隻藍色鞋子正巧落在男人剛才站的地方,而就在這只鞋掉下的下一秒,一張女人的臉龐也從樹葉間探出來了。
不特別美,卻顯得吸引人的臉龐女人勾魅人的眸立刻對上了樹下男人剛毅而又帶著謅笑的視線。而當然,她也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只鞋子了。
她明顯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她以為她的鞋又要惹禍了。
「你又想重溫舊夢嗎?灰姑娘。」男人--唐爾然氣定神閒地看著樹上的女人。
海藍轉眸,對他狡黠一笑。「如果這回我的鞋子又不小心砸中你了,你能怎麼辦?要辭掉我嗎?大老闆!」
唐爾然勾勾唇角,望向她的眼光深邃又灼熱。
「將你綁在身邊懲罰一輩子似乎是最好的辦法,你說呢?」
幾乎又要被他的眼神、他的聲音蠱惑,海藍猛地搖搖頭,對他甜甜地笑。
「不好。」
她承認,她已經漸漸迷戀上這男人、喜歡上這男人。就在這幾個月裡,她嘗到了被這霸道男人寵著、愛著的滋味,可是她還是不肯輕易交出她的心。
唐爾然凝視著樹上女人閃爍的眼神、燦爛的笑,對於要從她那張小嘴得到她心甘情願的承諾一輩子,他早已經有了計畫--
「也行。那麼我要走了,你還跟不跟?」他對她誘哄著。
海藍眨了一下眼,突然醒悟似地「啊!難道今天是……」
「二十八號。我們要去美國的日子。」
海藍大叫一聲,手腳並用就要往樹下爬。
天哪!她竟然把時間搞錯了!今天就是二十八號了,她以為是明天。
唐爾然為了公事要到美國去,而他簡直就像抓住她弱點的要她同行──因為他知道她的另一個夢想就是遊遍世界各國、看遍所有美術館,而且更重要的是:她還可以從他手中拗到免費的機票--即使明白他不懷好意的成分居多,她還是自願上勾了。
而就在海藍正打算要下來時,放在她膝上的素描簿,卻沒被她抓緊地首先不小心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