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真揚起濃黑的眉。「雖然這些都只是未經證實的傳言,不過,如果這些傳言屬實,亦天宮的行事亦正亦邪,看來亦不完全是我正派作風。」他沉吟了半晌才說:「近來有明確顯示他們活動的跡像麼?」
「沒有。不過,最近武當也開始在注意亦天宮,而且他們似乎懷疑亦天宮與先前進犯中原的邪教有關……」武離年紀雖輕,卻是打探消息的一等好手。
聞言,所有人不禁一震。連一旁的溫玉也若有所思地凝起眸。
有可能麼?溫家自溫老堡玉一代至溫真費力剿除的外域邪派天鷹教,有可能在這麼短短幾年間死灰復燃麼?亦天宮有可能就是天鷹教的化身麼?
「雖然不知道武當懷疑的理由是什麼,不過,看來我們也有必要加強追查亦天宮的真正底細。」溫真當機立斷。
武離領命退下。接下來,溫真迅速果決地處理完眾部屬呈報上來的事。
終於,一場耗人體力的會議結束了。
「大哥,先喝口茶吧!」溫玉微笑地走到溫真面前,把手中的茶杯遞給他。
雖然一場大病初癒,溫真的體力卻恢復得驚人。在他中毒之後便懸宕至今的會議開完,他仍舊精神奕奕。
接過茶,溫真對自己的兄弟暢意一笑。
「我早說過我的體力完全應付得來,你還不放心。倒是辛苦了你陪在這裡一上午,你還好麼?」未了,他仔細觀看溫玉的臉色。
溫玉的眼睛清亮而柔和。
「好極了。大哥,雖然陪你動刀練拳我不行,不過只是要我坐在這裡聽你們說話,這有什麼問題?」
溫真點頭,他同意溫玉的話。況且,之前溫玉偶爾也會像今天這樣,在他們開會商討事件時坐在一旁。就算溫玉不這麼做,溫真也會在事後把會議中討論的重點告訴他——因為溫玉的求知慾旺盛,也因為溫玉往往有著對事物獨特而犀利的見解。
雖然溫玉不實際掌管溫家堡大小事務,不過他卻實際替溫家堡解決過不少麻煩事——溫真一向看重他這項才能。
。。。屋外,陽光燦爛。
「大哥,你知道武當為什麼會懷疑亦天宮與天鷹教有關?」難抑心口的氣血翻騰,溫玉忍不住掩嘴咳了好幾聲。
當下,溫真和單九立刻把他拉到迴廊下的長椅坐著。
溫玉沒拒絕地坐下。一會兒,他已經舒服多了。
他抬頭對著兩張同樣皺著眉的臉笑笑。
「江湖傳言,要令溫家堡堡主溫真和鐵面單九皺一下眉比登天還難,我看很簡單嘛!」溫玉倒懂得開玩笑抒解他們的緊繃情緒。
見他無事,兩人這才鬆了眉頭。
「能讓你溫二公子開心,就算要我們成為江湖的笑話也無所謂!」溫真堅毅的嘴角彎了彎。
單九的神情也閃過一絲笑意。
溫真在溫玉身邊坐下。
「當初天鷹教為我們所減,或許中原各派以為我們溫家堡最是瞭解天鷹教。你也認為它跟現在的亦天宮有關?」
「不。」溫玉依舊不慍不火、不慌不忙。「我想大哥自己、心裡也有底。這二者的活動習性、行事手法唯一的相同點只是神秘。如果最近那些事真是亦天宮所為,那麼它們只有一個字——狂。至於以前天鷹教的作為,也是只有一個字殘。」
溫真頷首。
「沒錯!若真是之前的天鷹教,斷不可能做出除暴安良、劫富濟貧之事。」
「更不可能大費周章去竊劍偷令牌,除非他們另有目的……」溫玉方才早就把這問題徹底思慮過一次。「或許我們該去請教武當,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對亦天宮產生了懷疑,是不是?」
他一下就找出了問題的關鍵點,再說武當也是他們一切懷疑的目標溫玉突地對他大哥說:「我記得剛才你們有提到,武當派的新掌門玉清道長即將上任,他還差人送來請帖邀我們前去觀禮是不是?」他露出一抹笑,使得他那張俊逸非常的臉龐更添耀眼迷人的風采。「反正武當的事我們也必須去做個了斷,這回差事就讓我來可好?」
。。樹叢子被人撥弄似地沙沙作響、輕微晃動;不過,樹叢後的應該不是人。
「喵——喵——」兩下貓叫聲傳出。而在這一兩聲短促得簡直只能用淒厲,讓人不由得起雞皮疙瘩的貓叫聲之後,那假山後的茂密樹叢子也突地安靜下來。
「咦?咪咪……」偶爾經過園子的一道頎長影子,在聽到這兩聲熟悉卻淒慘不已的貓叫聲後不由得停下腳步。
俊美無匹的男子佇足側耳傾聽,接著便準確地朝園子的一角走去。
儘管剛才的貓叫聲比平日難聽上十倍,溫玉還是聽得出來是大嫂宋青蓉養的那只肥貓——咪咪。
發生了什麼事?
尤其是兩聲慘叫之後突如其來的安靜,讓他感到了些許不尋常。
溫玉停在樹叢子前。
空氣裡,似乎隱隱漫布著一股奇異的緊張氣息……就在這時,溫玉再次嗅到一絲他毫不陌生的殺意他的心一動。
驀地,樹動枝遙一抹黑影以迅疾的速度竄出並且衝向溫玉。
而溫玉,只來得及退後一步。
黑影,很快地衝向毫無反抗力的溫玉。不過,卻在距溫玉身前的一步停祝溫玉微低眸便對上那一雙煞氣橫溢、生動鮮明的眼睛。
「你對它做了什麼?」他看到了這雙眼睛的主人手中那一動也不動的一團白影。
段小憐,毫不費力地拎起手上昏死的肥貓。
瞧他的神情就不難揣測這只不知好歹的肥貓跟他有關係。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溫二公子呵!正好!
「它是你的寵物?」段小憐反問。
不是——她可以考慮放過它。是它死定了!
失敗的恥辱足以讓她遷怒任何跟他有關的人事物。
她失敗了。
段小憐沒想到她不但失敗,而且敗得很慘。
昨夜,她點昏了阿鳥,溜進了她在日間已探過地形的琉園,輕而易舉地迷昏了單九……她更有把握教溫玉神不知、鬼不覺地去見閻王,沒想到事情有了變化——而這變化來自溫玉。
溫玉,不但沒被她的迷香迷倒,最後,不省人事的人竟是她!
今早,段小憐發現自己整整齊齊地在自己的房裡醒來,她又驚又錯愕。
而阿鳥更是完全不知道她昨夜曾去暗算溫玉沒成反被點倒的事。
或許,是她的「一剎香」出了點問題,不過她被點了昏穴的事又該怎麼解釋?
一個半點武功也不會的病書生竟能出手對她點穴?!
就因為對這病書生完全沒有提防,她才會敗在他手下。
不過雖然氣惱又感覺蹊蹺,段小憐還是沒打算放棄原有的計畫。
她眼中射出冰寒的冷光對他。
溫玉接收到了。
「我說咪咪不是我養的,想必你也不會相信。」清楚她對白貓的念頭,他輕喟。
段小憐唇角飄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突然,她將手中的肥貓丟給溫玉。
溫玉接住了渾身軟趴趴的肥貓。
「如果你有辦法讓這只肥貓醒過來,我就相信你!」她同時丟給他難題。
這只肥貓正好在她心情欠佳的時候出現,恰好讓她捉來當實驗品;更恰好的是,溫玉來了。而且不管這只肥貓是不是他的寵物,他顯然不會放任它死在她手中。
哼!太有同情心可不是件好事!
溫玉輕捏了咪咪,感覺到它依然平穩的心跳和呼吸。看來,它就跟睡著了沒兩樣;
不過,他當然知道它不是自己睡著的。
「你對咪咪做了什麼?」
「跟昨夜我對大塊頭和你做的一樣。它昨夜似乎失靈了,不過今天我再試一次的結果,發現它對人和畜生依然有用……」段小憐滿不在乎地透露些許線索。
溫玉聽出來了。
「除了咪咪,你還對其他人下手?」他眉心揪起。
看他皺眉,她就快樂。
「我用的迷藥和昨夜一樣。既然你有解藥,還怕救不醒他們和這只肥貓麼?」
她想知道哪裡不對勁。也許,這病書生真的是深藏不露。
搖了一下頭,溫玉凝向她的眼中有著笑意與無奈。
「昨夜你一接近琉園便已觸動了機關,所以九哥早有了防範才沒中了你的迷藥……」
至於他沒中迷藥的原因,則是另一個秘密。「所以,你不相信我不要緊,麻煩你先把咪咪和其他人救醒。就算你想殺我,也沒必要牽連無辜吧?」
難怪他昨夜沒事!
「就因為你昨夜不死,他們才會因你受害。所以,你現在想死了,是不是?」段小憐對他虎視耽眺。
被人追殺可不好玩,被人莫名其妙地追殺更是冤枉——溫玉就算要死,也不想當個冤死鬼。
「段姑娘,我們以前見過?」輕歎口氣,他開口問了。
「沒有!」
「那麼,是我的長相令天下人唾棄了?」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
「哼!」
「既然我們以前沒見過,那就表示我們沒機會製造出深仇大恨,再者,我也似乎沒討人厭到讓人一看到我就想替天除害。所以,我實在想不出你為什麼要殺我?」他慢吞吞地說:「而且你讓我相信,你進來我溫家堡不是特地來救人,卻是來殺人的,我說的有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