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留下來……」王偉明只能這樣哀求。
洪金妮不想回頭,即使她多想投入他的懷抱也一樣,她不會再因為愛一個人而放棄她的自尊。
閉上眼,她努力眨去即將潰堤的淚水。不能哭,也不准哭,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心軟,絕對不能再相信他的任何辯解,不能再相信他的任何誓言。
沒有回頭,她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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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王家的眾人,也沒有給楊芬琳什麼好臉色看。
雖然她們不喜歡洪金妮,但是楊芬琳惹出了這麼大件的醜聞,就算她懷著孩子,王老太太跟王儀玲也沒有看在小孩的份上給她特別待遇。
對她們來說,小孩沒有比面子重要。
就算楊芬琳手裡握有結婚證書跟已入籍的戶口證明,但是對他們王家來說,洪金妮才是王家真正昭告天下的未來媳婦。要她們怎麼跟那堆親朋好友解釋媳婦換人的理由?傳出去真是丟死人了!
要罵她狐狸精也不對,因為楊芬琳在法律上是站得住腳的,而且她的背景可不是洪金妮那種好欺負的小家碧玉,除了家大業大還有黑道背景,要是惹毛她,她們也怕黑道的報復,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當作沒這個人存在。
「媽,妹妹,這些是我跟偉明的心意。」楊芬琳自然知道這個婆婆和小姑不好惹,但她早就準備好了配套措施。
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楊芬琳家底豐厚,出手自然大方,比起只懂得做小媳婦的洪金妮,自然有她的攏絡手段。她很清楚婆婆和小姑的脾氣,只要放軟身段,堅定立場,讓她們知道她的好處,不用多久就會聽話了。
跟洪金妮比,她可是一個能幫助王偉明的妻子。
人都是現實的,哪裡有好處就往哪裡鑽,她就不相信她不能取代洪金妮。
看著收下禮物的婆婆和小姑,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開始對她友善之後,楊芬琳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她根本不怕洪金妮跟她打官司,更何況她肚子裡的小孩更是她的護身符,只要有孩子在,王偉明就是她的。
「你跟偉明啊……以後要做什麼事,還是先跟我商量一下,不要突然作這些決定,是想嚇死我這個老人家嗎?」王老夫人還是忍不住碎碎念了兩句。
「我知道錯了,媽,請您不要跟我這個晚輩計較,以後我做什麼事一定會先問過您的。」楊芬琳那一句「媽」叫得多親熱,聽不出來是第一次叫。
「知道就好。唉!媽老了,什麼事也管不著了,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她還在怨歎。
「不會啦,媽還很年輕,現在流行成熟美女呢!」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楊芬琳幾句話就哄得婆婆心花怒放。
聊了一會兒,楊芬琳很確定她的地位在自己的背景跟甜言蜜語攻勢下,加上懷有金孫的份上,已經完全取代了洪金妮的地位了。
「好了,不講了,時間也不早了,你有孩子不要太晚睡。」王老夫人雖然不滿,但看在金孫跟禮物的份上,還是鬆了口。「儀玲,去看看那女人走了沒?」
「喔,好。」王儀玲難得這麼勤快,跑上樓去探消息。
「謝謝媽。」楊芬琳滿意地笑。聽到她們講「那女人」,就知道洪金妮在她們的心目中已經不再是媳婦、嫂嫂的地位,而只是一個外人而已。
看來這場仗,她已經可以宣佈勝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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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金妮只想快點離開,沒想到才剛走出電梯,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前一跌,還好等在樓下的許仲齊眼明手快,一伸手把她接個正著,她才沒摔倒。
因為不放心,許仲齊一直等在樓下沒走,直到看到她走出電梯,那恍惚的樣子令他心疼,也不廢話,把她半扶半拖地帶回車上。
已經接近崩潰的洪金妮只能任他擺佈,坐在後座裡發呆。
許仲齊車開得很穩,一路上也沒有開口,直到把車開回陶樂絲的房子,他才開口:「到了。」
「你旱就知道了,是不是?」洪金妮沒有下車,只是在後座幽幽地問。
「你想知道什麼?」許仲齊背對著她,看著儀表板上的數字清清楚楚地顯示這輛車跑了幾公里,但卻無從看出這輛車曾經去過哪裡。
知道他不會回答她的問題,洪金妮崩潰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如果早點知道的話,我就不會傻傻地相信他們了,最傷我的不是王偉明的出軌,而是他們把我當傻瓜看!」
「下車吧。」許仲齊不知何時已經下車替她打開了車門。「你不能躲在這裡過一輩子,日子還是得過下去,不是嗎?」
「我是不是很笨,被他們這樣耍?」洪金妮怔怔地看著他問。
「如果你要採取法律行動,對他提出告訴,拿回你應得的權利,這點我不反對。」許仲齊表明立場,支持她的任何決定。
「我不知道,就算我打贏了又如何?一切能回到開始的樣子,能讓他沒背叛我嗎?」洪金妮苦笑。
「如果你肯原諒他,那背不背叛就不重要了。」許仲齊說。
「原諒?哼哼……」洪金妮不想當壞人,但她卻不甘心。「他真的值得我去爭取嗎?那楊芬琳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我沒有那種時間和精力。」
「你嫌他髒,是吧?」許仲齊看出她的心結,她不要跟別人共用愛情。
「沒錯!我是覺得他髒,他根本不值得我的愛。」洪金妮恨恨地說。
「如果他那麼不值得,為什麼你還要為他流眼淚呢?」許仲齊歎息,拿出手帕拭去她臉上的淚。
洪金妮這時才發覺,她竟然哭了。
「你還愛著他,不是嗎?」許仲齊拍拍她,心酸地問。
「就算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他已經跟我沒關係了!」洪金妮死鴨子嘴硬。但是她不否認許仲齊的話,如果說她不愛,那她怎麼會如此傷心?可是她為什麼要愛一個這樣傷她心的男人呢?
摟著洪金妮,許仲齊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在她身旁守候,希望她在哭過之後,能重新站起來。
他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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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役,洪金妮就算再怎麼堅強,也一連傷心了好幾天。
還好陶樂絲跟許仲齊一直都陪在她身邊安慰她,讓她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好不容易才從這樣的打擊裡站起來。
原本打算今天銷假去上班的,不過剛起床的洪金妮,覺得她的頭像宿醉般隱隱作痛,因為哭了太久的原因,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才能起床盥洗。
「你好。」回復單身的洪金妮,差點認不出鏡中憔悴的人兒是她。
想想,她又搖頭,她的婚姻只是個笑話,從來沒有擁有過,又何來回復單身之說?
經過許仲齊的解說,她才知道她跟王偉明雖然沒有報戶口,但她手上有之前回她娘家請喜酒時簽名蓋章的結婚證書,按照儀式婚的規定,她跟王偉明的夫妻關係早就成立了,就算真的要打官司要告他重婚,她也不會輸。
但贏了又如何?事已至此,她早就是個輸家了。
因為她知道自己比不上那個懷孕的女人,比不上一個未出生的嬰兒,而她所憑仗所依賴的愛情,根本從頭到尾都只是場騙局。
全不是真的!
「嘔……」一陣嚅心的感覺突然湧上喉頭,洪金妮終於忍不住跪坐在地,抱著馬桶乾嘔了一陣。奇怪!她昨天什麼也沒吃,怎麼還會想吐?
虛弱地靠著馬桶,這種晨間反胃的情況是愈來愈嚴重了,難道上天嫌她不夠倒楣,還要她生場大病才過癮嗎?
按著胸口,洪金妮覺得好悶、好悶,肚子突然絞痛起來,可是又不像是要上廁所,比較像是經期前那種痛。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卻無法完全平復那種痛的感覺,反而更痛了。
虛弱地抓著洗手台的邊緣,想用力撐起身子站起來,她一邊扶著一邊用力,但這樣簡單的動作卻讓她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好不容易坐在馬桶邊緣,不停地大口大口喘息著。
「金妮?你還好嗎?」門外傳來敲門聲,是陶樂絲的聲音。
「我沒事。」洪金妮虛弱地喊。
不過隔著門,外面聽不到她的聲音,她想起身開門,但是吐到沒力的她很本沒有站起來的力氣,腳一軟,整個人跌坐在磁磚地板上動彈不得。
好痛!
「金妮?你在嗎?」沒聽到她的回應,擔心的陶樂絲顧不得禮貌,逕自推門而入。「我進來嘍,你在哪?」
倒在地上的洪金妮連跟陶樂絲打招呼的力氣都沒有,痛苦像蔓籐般纏上她,愈來愈痛的感覺讓她連呼吸都困難。
「不在?什麼時候出去的?」陶樂絲站在房內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