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今天出門,高超也那麼巧的過來串門子,很難讓她不懷疑是他故意安排的。
聞人東方笑道:「果然瞞不過妳。」
白霓裳搖頭一笑。她並不聰明,只是他的安排太明顯了。
「霓裳,我知道今天公主搜過妳的屋子了。」他緩緩開口,「她是有點過分了。」
「你怎麼知道?」唉!一定是下人們說的。想想她也太傻,這種事情怎麼能瞞得過他呢?
「雪兒說的。」他皺著眉,「她擔心妳和公主因此生了嫌隙,要我出面緩頰,也希望妳不要介意。」
「雪兒真是太善良,我並沒有怪公主的意思,請她不用擔心。」
「在妳眼裡,恐怕每個人都很善良。」他不想讓她生活中充滿下愉快和威脅。
或許,他應該硬下心腸,好好的處理,雪兒還小,或許還來得及矯正她的偏差行為。
「不,就只有你是壞人。」她笑著搖頭,「你自己說的。」
「是呀,我是壞人。而這個壞人,必須把妳送出王府了。」他用非常認真的口吻說,「霓裳,妳非走不可。」
白霓裳一呆,臉色變得蒼白,「什麼?」
「我得把妳送走,王府不安全。」他走到她身邊,溫柔的大掌放在她肩上。
「對誰不安全?」她苦笑一聲,「難道你怕我對雪兒下毒手?」
「不,正好相反。」他蹲在她身前,握著她的手,「霓裳,雪兒是個孩子,可是她腦子裡想的,可不是一個孩子會有的想法。」
「我不明白。」她眨眨眼睛,一臉不解的看著他。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歎了口氣,「那一年,我好不容易打聽到她的消息。
「我扮成尋常商人的模樣進入苦役營,看見一排臉色青黃、身體乾瘦的孩子在路邊挖石頭,然後吃飯時間到了,大家一窩蜂的往前推擠,搶著數量有限的窩窩頭。大家都伸長了手,爭著說我要我要,只有一個女孩坐在旁邊一動也不動,但是她的眼睛,卻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那些食物。」
「等食物全搶光了,那些打得頭破血流的孩子也散了,那個女孩倏地扛起比她人還高的鋤頭,眼也不眨的砸在那最瘦弱的孩子頭上。然後那些官兵們見狀拍手叫好,不但給她食物,還賞她肉吃。」
白霓裳忍不住一陣心寒,「那、那是雪兒?」
聞人東方點點頭,「那年她才八歲。」
為了活下去,她或許不得不這麼做,但卻也讓她隱藏的邪惡無所遁形。
「也許那時候她年紀小,生活環境又惡劣,所以才會做出那樣的事。」她為雪兒辯解,「現在她懂事了,當然知道那是不對的。」
她反而深深的覺得雪兒實在太可憐了,任何人都不應該過那種生活的。
如果她有能力,她真希望能夠替那些苦命的人做些什麼。
「我曾經身處其中,知道雪兒為了要活下去,這麼做並沒有不對。」聞人東方深情的看著她,「但她太聰明了,就是這樣才讓我覺得妳深受威脅。」
「我?」白霓裳覺得莫名其妙,「怎麼會呢?」
「霓裳,難道妳還不懂,我就是那些食物,而妳就是那個最瘦弱的孩子。」他乾脆直說,「因為妳擁有我,所以會受到傷害。」
她聽了紅了臉,「你是說,雪兒想要傷害我,是因為你的關係。」
「我不知道。」他苦笑了一下,「說實在的,我也不瞭解她。不過我想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不希望我得到幸福。一種……」也許她覺得他的幸福是她的責任。
雪兒對他的依賴和討好,已經到使他無法不做這種聯想的地步。如果說她真的愛他,那麼會做出傷害自己而嫁禍霓裳的事,也不足為奇了。
看他突然不說話,她擔心的問:「另一種可能是什麼?」
聞人東方搖搖頭,「沒了,就這樣而已。或許雪兒氣我讓她吃苦,所以才這麼做吧!」
她露出一抹苦笑,「那麼她真的選對人了,說到底這一切都是我……」
「別說!」他伸手壓住她的唇,輕聲開口,「霓裳,妳不能忘了嗎?為什麼妳要一直記得?」
「因為我忘不了我最親的人,對你們一家人做了什麼事。」她苦澀的說。
「如果我說我毫不在意呢?」他聲音隱約帶著一絲痛苦,俊臉也顯得無奈,「霓裳,妳的存在一直是讓我活下去的力量。」
「為了要見妳一面,我才撐過來的。」他幽幽的說,「一直到那一天見到妳,我才知道自己原來那麼愛妳。」
「總算……見到妳了。」他有些粗糙的大手,輕輕的撫著她細嫩的臉頰,「真是太好了。」
白霓裳深受感動,淚盈眼眶。可是在這種時候掉眼淚太不爭氣了,她用盡全力忍住。
逼下眼淚,白霓裳給他一個最美麗的笑容,「嗯,我知道。」說完,她撲進他懷裡,緊緊的擁著,聽著他平穩的心跳。
很奇妙的,她不再覺得不安無助,銀霞公主、雪兒也都也不再重要了。
此刻起她相信他的愛是全心全意的,再也不會受任何人影響。
第八章
水晶宮裡,朱玄旻正聽進福的追蹤報告。
「進去聞人東方府裡?」
「是,我跟守門侍衛問了一下,原來那姑娘就是北院大王的未婚妻,霓裳小姐。」
朱玄旻忍不住笑道:「難怪了。呵呵!難怪東方如此神魂顛倒。」真可惜是羅敷有夫,而他沒有奪人所愛的習慣,只好算了。
一名內侍進來通報,「皇上,銀霞公主求見。」
「又見?」該不會又要叫朕下令驅逐霓裳吧!「見。」
過了一會,朱銀霞氣沖沖的走進水晶宮,「皇上,你說要證據,證據來了。」
她命宮女將托盤呈上,上面是一個紙包,和扎滿針的布娃娃。
「這是什麼?」
「這是從霓裳房裡搜出來的。我已經請御醫驗過,紙包裡的是砒霜,至於布娃娃……請皇上翻過來看。」
朱玄旻依言而行,見娃娃背上繡著聞人雪的名宇。
「皇上,罪證確鑿,霓裳先是下毒後是巫蠱,也或許兩者並行,根本就是存心置雪兒於死地。」
他想了一想,「從霓裳屋裡搜出來的?」
「千真萬確。皇上,難道你以為我會惡意栽贓嗎?」她氣憤的說。
「皇姊不是這種人,朕信得過。」他笑了笑,「那霓裳可有什麼話說?」
她微一變臉,隨即昂然道:「她不在。」
「喔,妳在她不在的時候去搜她的屋子呀!」他點點頭,「皇姊,妳有沒有想過別人栽贓的可能?」
「絕無可能。」朱銀霞一臉肯定,「雪兒雖然不曾直說,不過從她話語中,我隱約可以感覺出她落河不是意外,而是霓裳蓄意謀害。」
「皇姊,這個罪名很大,可得想清楚才能說呀!」
朱玄旻雖然不瞭解真相,但那樣文弱又謹守禮教的女人,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來。
「我想得很清楚了。皇上,你說要證據,現在證據來了卻又懷疑其不可靠,莫非你……」她本來想說他跟聞人東方一樣,已經是非不分了,但最後還是把話吞了下去。
他笑著說:「朕知道皇姊嫉惡如仇。可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事,朕是不做的,這樣吧!請東方來,聽聽他怎麼說吧。」
「他一力維護霓裳,皇上又何必宣他進宮?」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讓她如此憤怒。
她知道自己如此關注這件事,一半是出自對雪兒的疼愛,另一半是出於嫉惡的天性。但她內心深處卻常不安的覺得,或許她對霓裳的敵意不如想像中的少。
不可否認的,她癡戀聞人東方多年,眼看就要開花結果,卻殺出了一個霓裳來,她在心情上絕無可能不受影響的。
這時,內侍進來報稟,「北院大王求見。」
朱玄旻:吾,「來得正好,快點請。」
聞人東方快步進入,行完禮之後,對於銀霞公主的在場有點驚訝。
「東方,最近你府裡事情很多,公主很關心呢!」朱玄旻關心的說,「你來得正好,朕也想知道怎麼回事。」
「公主好意聞人心領,不過臣還有能力處理,不敢勞駕公主。」
朱銀霞哼了一聲,對皇弟說道:「皇上,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如果你還是非不分的叫人說動,那麼我就用自己的方法來處理這件事。」說完,她也不行禮,轉身就出去。
「哇!我皇姊這次是真的發火了。」朱玄旻笑嘻嘻的打趣道,「東方,你的霓裳好像是暴風中心,刮得所有人都人仰馬翻。」
聞人東方一臉正經的說:「請皇上屏退左右,聽我說幾句話。」
「那有什麼問題。」朱玄旻手一揮,「都下去吧,調一班侍衛來守著門口,誰都不許靠近.」
「多謝皇上。」
「謝什麼?現在咱們是兄弟,來吧!一邊陪我下棋,一邊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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