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名中年女子衣著邋遢的急奔而入,厲眼一瞄,剛巧瞄到女孩的衣角,她幾個箭步衝上前,啪的一聲先賞女孩一巴掌,再以高昂的嗓門怒罵道:「妳以為逃得了嗎?」
「我不要……」女孩發出哀叫,卻是嘶啞幾近無聲。
范姜宇文邊付帳,邊再好奇的多看了一眼,他親眼看著中年女子如同拖垃圾袋般的將女孩拖出便利商店。
「怎麼回事?」他順口問著店員。
店員面無表情的說著,「老戲碼囉!她媽想賣掉她,她抵死不從。」說得不痛不癢的,像是完全與他無關似的。
范姜宇文是沒想多管閒事,只是在乍聽到這樣的說法,不禁眉宇一皺,他不知現在這社會上居然還有這種悲情慘事!
拿著買好的關東煮,范姜宇文只想快快回到車上,將練成梁餵飽載回家,然後自己也回去補眠;他完全沒將剛才遇見的事放在心上,完全沒有!
可才剛踏出超商,那對母女居然又出現在他眼前,這回還多出一名年邁的老人。
只見那老人苦苦哀求道:「今晚就放過她吧!等明天再說……」
而那女孩則是不停的張嘴試圖放聲大哭,但……卻是沙啞無聲!
中年女子則是口氣嚴厲的叫囂著,「不能再拖了,我錢已經收了!人家今晚就要見到人──」
以范姜宇文的個性,他真的該是繞過這些人,回到車上,就當什麼都沒看見,畢竟:眼不見為淨嘛!
可他卻停住腳步,就站在那女孩的面前。
直到事後許久,他還是沒能弄懂當時自己為何會突然興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意念,可能是……當時,就在那一瞬間,那女孩瞥了他一眼吧!
那一眼……
他說不出那女孩眸光中所閃爍的意涵是什麼?是要他伸出援手?還是要他快走,別留在原地看她的慘樣?
但他就是深深被那一瞥所打動,讓他整個人停滯在原地,觀看眼前的一幕。
那女孩……該是十五、六歲有了吧?只是因營養不良,看起來比同年齡的人小了些。
她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腿,讓他詫異的與她四目相對。
她看他的眼神中,似乎在求救;而他看她的眼光裡,有著一絲狐疑:怎麼救?他不認識她啊!
「先生……」老人發現到范姜宇文,像是溺水者抓到浮木似的,根本不管他是陌生人,竟跪著求他,「救救我女兒吧!」
范姜宇文一驚,趕緊伸手扶他起來。「請別這樣。」
「求你救救我女兒吧!」老人又說了一次。
事後,范姜宇文才恍然大悟──他們該是看出他一身的光鮮,才會向他求救的吧!
「怎麼救?」連他自己也很訝異竟會吐出這樣的話語,他該是拒他們於千里之外才對呀!
「只要拿出三百萬,她就是妳的了。」中年女子先開口,「明早就要。」
范姜宇文都還沒斥責她,那只原本緊抓著他腿不放的女孩卻鬆手了,她看他的眼光變得很複雜,像是祈望他能答應,又像是希望他拒絕。
總之,他看不懂。
所以他只是皺著眉宇,「你們……」
而那名老人似乎認出他是誰了,「咦?你好像是那個……」
打斷老人話語的是練成梁,他已一跳一跳的來到現場,「范姜,怎麼回事?」他坐在車裡就看到一群人圍住范姜宇文。
「這位先生……」老人竟又雙膝下跪,「收留我苦命的女兒吧!」
女孩再次以祈求的目光瞅望著范姜宇文,像是在附和她父親似的。
范姜宇文都還沒做出決定,一旁的練成梁卻替他答應了,「好,明天你們到這裡來找范姜先生。」遞出他的名片。
「練──」范姜宇文訝異的叫道,「你……」
那老人已接過名片,點頭如搗蒜,「明早我一定會去。」
說完,拉著其它人一起離開,而那女孩則是頻頻回頭,看著范姜宇文,像是有無盡的話語想對他說。
「走吧!」練成梁則是依靠著他,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知道你剛才替我決定了什麼嗎?」他問練成梁。
「替你選一個伴。」練成梁直言不諱,「看能不能讓你走出陰霾。」
當下讓范姜宇文閉嘴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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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那名老人果然帶著女兒找上門來。
練成梁也不避諱的參與這次的談判。「……所以,你續絃的者婆已決定將你女兒賣給你說的那個有錢人當小老婆?!」
老人默默無語。
「妳呢?」范姜宇文轉頭望著始終沒出聲的女孩,「妳不會據理力爭嗎?」
「我……」她語音沙啞的低喊著,「我爸需要錢看病,已經不能再拖了……」所以,她才不敢據理力爭。
只是,當她乍見到那個說是要買她的金主,他竟告訴她還得同時伺候他兩個不事生產的兒子的當下,她差點精神崩潰……
就在那個瞬間,她產生了想逃的慾望……
雖然她明知逃也逃不掉,她的命運早就注定了……
「可你們現在找上范姜,只是等於換個金主。」練成梁先將醜話說在前頭,他不要他們有過多的幻想。「范姜總裁什麼都不缺,就只缺個床伴。」
「至少……至少我女兒不必……」老人沒將話說完,現場的人卻心知肚明。
「好,我同意接收她,但得簽個合約。」練成梁當作談生意般的慎重。
「沒問題。」老人什麼都沒問,一口就答應了。
「她叫駱琳,今年十七了,才剛從學校畢業……」老人開始叨叨絮絮的訴說起女兒的身家背景。
而她,這樁生意的女主角卻一直沒有開口。
「妳就這樣甘心將自己當成個貨品嗎?」范姜宇文問話的嗓音有點殘忍,他並不欣賞如此認命的女人。
「我沒能力救我爸……」她只重申這個重點。
「好,如果這是妳真心的想法,我接受。」范姜宇文不知道他為何會輕言同意這麼荒唐的事,但他知道,在這女孩楚楚動人的模樣下隱藏著一抹不服輸的氣息……那讓他憶起某人,讓他冷寂的心起了悸動,讓他想多觀察她看看。
「不過,在妳跟著我的期間,妳得完全服從我的命令。」但他是不會重蹈覆轍,讓自己再度受傷的,所以他先訂出保護自己的條件。
她認命的點頭,像是接受了既定的命運。
「就這樣。」范姜宇文直接做出結論,「麻煩駱先生隨練先生去領錢,合約的事再等通知。」
練成梁瞭然的帶著駱老先生離開。
辦公室裡就只剩下范姜宇文與駱琳兩人,他忍不住再次詢問:「妳都沒有自己的想法嗎?」
她想了許久,久到他認為她不會回答他的問題了,她卻突然滿懷希望的抬問望他,問了一個算是很大膽的問題,「如果……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沒要求你一定要……」
「說重點。」他直接打斷她的結巴。
「如果……我是說真的如果……如果你能當作是一種投資,讓我先念完大學……我的成績真的很好……等我畢業後,我會用我的一輩子來還你……」她鼓起勇氣將她的癡心妄想告訴了他。
如果她能更堅定一點、如果她能更對自己有信心一點,范姜宇文會為她的勇氣而鼓掌,甚至考慮接受的;但她太躊躇、太沒自信、太不果斷,所以他只當她在說笑話。
「哇哈哈哈……」他狂笑不已,「妳覺得我會答應嗎?」
不會。她在心中回答,但她沒說出口,只是默不作聲。
其實對范姜宇文而言,若是她能在當時回復他,或是在未來再次提出要求,他就會正視的,他是這樣的人。只是,她不瞭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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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簽好合約,駱琳就被帶到一棟豪宅。
「以後我每週三晚上過來,妳得盡心伺候我。」范姜宇文只言簡意賅的交代,什麼細節都沒說明。
駱琳有點不知所措,她不知自己該如何伺候他?
可她還未成年啊!她一心以為自己是能逃過一劫的。
所以,在范姜宇文第一次來到金屋藏嬌處時,她只扮演著一個賢慧女人的角色。
因為完全不認識他,她惶恐的準備了一桌的菜,並將屋裡打掃得一塵不染,以為他會喜歡這種家的感覺。
可當他在約莫十點左右到達,一進屋看到她的精心準備,不禁嘲弄的大笑,「妳以為在跟我玩辦家家酒嗎?」
她這是想收買他的心,讓他愛上她,就跟當年的「她」一樣嗎?一這麼想,范姜宇文的怒火便隱隱燃燒起來。
駱琳當場怔住,「我不懂……」
他看著她身上的家居服,一臉的不悅,「我不是有派人替妳送來妳該穿的衣物嗎?」
她是故意穿得寒酸,讓他認定她不是個愛慕虛榮的人嗎?這做法竟又巧合的與當年的「她」手法相同,讓范姜宇文心底就是覺得有股無名火想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