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忍!
既然懷柔政策起不了大作用,那麼他也不需要再放低身段來討好她了。
這會兒,他來到花園裡的涼亭,看到易蓮與唐瑛拿顆毽子上下踢動,玩得好不快樂。
見著這模樣的易蓮,李緣心中更是不快!
憑什麼她可以將他忘得一乾二淨,而他卻得費盡心機、想盡辦法,使她注意他、甚至是愛上他?
「啊,緣表哥,你來啦!」唐瑛收起毽子,看著一臉陰霾的他,起先愉快的神情,此時也不禁小心翼翼了起來。
「嗯。」李緣隨口應了聲。「瑛兒,你到前廳去,我和蓮兒有事要談。」所有人都叫她「易蓮」,但是,他不是所有人,他是她的夫君、她的天。
「談?」易蓮皺起眉。「有什麼好談的?跟你說過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嘛!」
「當然要談!」他不容許別人拒絕的說著:「你的個性向來散漫,要是不給你點壓力,你根本不會去想!」
「可是你給我壓力,只會增加我的困擾,我也不一定會記得起什麼事啊!」
「你一定要記起來——尤其是我們的事。」
「我們的事?」
「沒錯,我們的事。」
「我們會有什麼事?」
「你!」
李緣自認與她相處的這些日子來,他靜心忍氣的功力,較於已往應該是更上一層樓——但是他忘了,他靜心忍氣的功力更上層樓,而易蓮惹他生氣的功力,更是有增無減。
「我?」易蓮無辜的看著他。「我說的全都是實話啊。」
在一旁被全然忽略的唐瑛,認為這裡是情人的是非地,她要想明哲保身的話,最好的方法就是溜之大吉。
因此她慢慢的朝涼亭外走,以免被牽扯到的話,那可就要倒大霉了。
「實話!」李緣氣得大吼。「你連試都沒試就放棄,你以為這世上的事有不勞而獲的嗎?」
易蓮被他這模樣給嚇了好一大跳,悄悄的朝後退了一小步,打算等他不注意時拔腳就跑。
「是沒有,可是你總得說說為什麼我一定要記起喪失記憶時的事啊。」
「因為你忘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他咬牙切齒的說著。
「重要的事?」易蓮柳眉輕蹙,不明白什麼重要的事,可以讓他氣成這個樣子。「看樣子,你一定記得那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既然你記得,為什麼還要我想。」
「因為這件事情與你也脫不了關係。」
這下子易蓮被他弄得更迷糊了。
如果說是她將他的什麼寶貝給弄丟、還是給藏起來,那麼他叫她想還有道理,可現在的情形是,他知道那件「重要的事」是什麼,卻還硬要她也想起來?
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
「這樣吧,李公子,你就好心的告訴我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好了。」算了,反正她也永遠弄不懂他們這些有錢人在想些什麼。
李緣聽到她這麼說,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好吧,既然你要我說,那我就照實說了!」
他故作沉痛的說:
「你可知道你在墜馬後,都做了些什麼事?」易蓮搖了搖頭。「你在墜馬後,簡直成了個不折不扣的砍樹大盜。」
「啥?砍樹大盜?」這是什麼東西啊?砍樹大盜?是說她見樹就砍嗎?「你說我到處偷砍樹?」
不會吧,她不認為自己會在喪失記憶後,這麼喜歡砍柴吧。
「比那更糟。」
「比那更糟?」比那更糟?難不成她放火燒樹林嗎?「你就行行好,把所有的事情一次告訴我吧!」
「既然你想聽,那我只好說了。」一副「是你求我,我才告訴你」的表情。「自從你墜馬後,不曉得是性情突變還是怎地,只要瞧見男子,便要委身過去,到了夜半更加大膽的摸上男方的床鋪,想要與其燕好……在往揚州城的途中,要不是我捨身相救,怕已有數不清的男子失貞於你的手中……」
「你胡說!」易蓮一聽大聲嚷叫。「我根本沒這什麼做過。」
「沒做過?」她的話讓李緣銳利的鷹眼危險的瞇了起來。「你怎麼知道自己沒做過?你不是將墜馬以後的事全忘了?」
「我……」易蓮聞言,才驚覺到自己說了些什麼,於是開始打起馬虎眼。「我剛才想起了一點點嘛。」
「噢,想起了一點點?」李緣也不說什麼,只是點頭說道:「那麼我應該多說一些,讓你可以多記得一點。」
也不待她同意或反對,他繼續說下去:
「為了不使別的男人受害,我只好犧性我自己的貞操,每日每夜,在你的淫威之下苟且偷生,過著無時無刻被你給摧殘的日子……還記得你第一次撲上我的身子時,不論我怎麼抵抗,就是無法掙脫你的魔掌,就這麼的……」
「胡說!胡說,你胡說!」易蓮這會兒可是氣得直跳腳了。「明明就是你不顧我的意願,所以我們才會……」
到這兒,她自動噤聲,因為她看到李緣的嘴邊流露著個得意非常的笑容。
「看來,對於咱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你倒是記得很清楚嘛。」
「這……這個……」易蓮自知無法憑打混過關時,只好以傻笑來應對。「我是剛剛才想了起來嘛。」
「剛剛?」他的表情顯示他壓根不相信她所說。「那我是不是可以假設這個剛剛,是從你醒來後開始?」
「這個……」易蓮有些心虛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後,隨即低下頭來。
「說。」他攫住她的肩膀,強自壓下心頭即將噴射而出的怒火。「為什麼要騙我?」
「這個……那個……啊,你別那麼用力,會痛耶!」他的手突然加強力道,她痛得眼眶都泛紅了。「我說就是了嘛。」
「你和瑛姐姐一看就知道是打京城來的富貴人家,而我呢,不過是水牛村裡窮私塾的女兒,咱們的身份簡直可說是天差地遠,再者,嫁娶自是門當戶對最好,我們兩人身份過於懸殊,我根本就配不上你啊。」
易蓮邊說邊覺得自己好委屈,明明她就為他著想,處處為他好,可他卻說成好像是她忘恩負義似的。
「你的身份的確是配不上我。」李緣直言不諱的說著。
「喂、喂,你說話客氣點好不好。」雖然這叫事實,可這事實經由他嘴一說,簡直是無比刺耳。
「我是很客氣了。」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哪裡失當了。「你可知道我的身份為何?」
「應該是京城裡來的,以狎妓、遊樂為主業的有錢公子哥兒吧。」她假裝不在意的說著。
「你說的也不算全錯。」照這局面看來,他的勝算可是遠遠大於她,對於她言語上的小小譏嘲,也就不以為意。「不過,我還有個頭銜。」
「什麼頭銜?」她問的有些不甘不願的。
「晉王府的主人。」
「晉王府的主人?」一時三刻她還有些兒個反應不過來,但是等到她真正意識到他說了些什麼之後,她訝異的說不出話來。
「你說、你說……你是個王爺?」
「區區封號,不足掛齒。」
「你真的是個王爺!」
原本以為他只是個有錢的京城公子哥兒,沒想到……他竟然是個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王爺?
那她還真的說對了——他們兩人的身份這下子,可真的是天差地遠了。
他是皇室中人,而她不過是一介庶民……
「別亂想了。」李緣將手臂收緊,便將她給鎖在懷中。「我是個王爺也好、是個平民也罷——我還是我,李緣,你愛的男人——其他的,你不必擔心,一切由我來處理。」
到這當兒,他還是不願意在她面前承認,自己是愛她的。
「我愛的男人?」易蓮聽到這句話,抬起頭。「你真的覺得是我愛上你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身子一凜。
「是唷,我愛你,可你一點都不愛我……也罷,你不愛我也好。」她冷笑道:「一個不愛我的男人,都能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守在我的床畔了,要是你真的愛上我,怕我也是承受不住。」
「誰告訴你的!」李緣開始在心中尋找可疑嫌犯。
「我也忘了耶,怎麼辦?」她故意這麼說著:
「每回,我只要走出房門,遇著了人,每個人都會上前對我說,我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麼愛我的男人——不過,我知道他們說的全都是假話,因為你——一點都不愛我!」
她知道了!她全都知道了!他在心中狂吼著。可是她明明知道他對她的心意,卻又故意說這種話來氣他。
不過,說出去的話是覆水難收,現在要他承認他愛她,簡直是要他承認自己說謊……
看來,易蓮想要從李緣嘴裡聽到「我愛你」這三個字,可能得等上一陣子了……不過照這種情勢看來,這時間應該不會太久了。
???
「易蓮,你這樣子實在不行!」石奉天邊說邊煞有其事的猛搖頭。「你好歹也要聽到老大親口承諾,他會愛你到天荒地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