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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米琪

  哎哎!你是怎麼搞的,就算你看上他,他也不見得看得上你吧!何況他算「對」的人嗎?

  心如一顆心異常灼熱,獨自天人交戰,還臉紅了。

  「才喝一點臉就紅啦!」老媽看了她一眼。

  「哪有!」心如低下頭去吃飯,很怕自己透露了什麼,又讓老媽有「遐想」;她雖嘴裡說不相信愛情,心底仍渴盼愛人與被愛。她知道愛情來了,卻只是一個人的單戀,注定了她是可憐沒人愛吧!

  心底的悲,無人能懂,只能留給自己慢慢消融。

  ☆☆☆☆☆☆☆☆☆☆  ☆☆☆☆☆☆☆☆☆☆

  幽暗的辦公室裡飄散著花香,室內沒有燈光,陸斯恩獨自倚在落地窗前,手執酒杯,一個人喝悶酒。

  送心如回去後,他就直接到辦公室來,下車前他發現她放在後座的東西都沒帶走,包括他送的禮物,鮮花和她的畢業證書。

  他該再去一趟,把東西送還給她,但他卻沒那麼做;再去面對她,對他而言是酷刑!

  他該禁錮自己的感情,何況再去愛人需要勇氣,而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是罪不可赦;他只能選擇遠離,避免接近她,相信日子久了,感覺就淡了。如同失去古巧雲,從深痛、小痛,到不痛……

  而對心如,他從沒有表白,在「感覺」才開始時就急踩煞車,還有許多保留的空間。

  只是她的這些東西該怎麼送還給她?這頗令他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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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晨六點──

  「田心如,田心如……」

  心如從床上驚跳醒來,不知哪來的叫聲比「廣播車」還響亮,整條舊街都聽得到!她趕緊下床,打開窗戶朝街上望去──

  原來是陸亞喬那小子!

  他瞧見四樓窗邊的她,又是一陣「廣播」。「你快下來,要出發嘍!」

  同一時間,許多睡眼惺忪的鄰居全打開窗來瞧,心如氣血全往臉上衝,暗啐這小子真是欠扁,一大清早拿她的名字代替公雞司晨,真想衝下去K他幾下。

  怕他又吵,朝他打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匆匆梳洗,換了衣服,下樓前她去探視了老媽;在房門外就聽見打呼聲,一開門打呼聲如雷貫耳,肥胖的身軀睡成放鬆的大字形。幸好老媽酒喝多了睡得沈,沒被吵醒,否則那小子就罪加一等。

  她下樓去,還沒接近陸亞喬就嗅到酒味,她捂著鼻子訓他:「你是怕自己不能出名,還是怕我太出名?」

  「我清晨五點回家,才要倒下去睡,我媽就要我來接你,於是我只好來了,卻又弄不清你是住在舊街的哪一幢樓,只好站在街上叫你啊!」陸亞喬嘻笑,搔搔頭,佈滿血絲的眼睛顯示他狂歡到天亮,整晚沒睡。

  「那你現在就找個地方去睡,等你睡飽了再回家,就說我們有約會,這不就成了?」心如出了鬼點子。

  「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朋友早作鳥獸散了,啊哈∼∼」他打了個呵欠,摸索口袋裡的車鑰匙,糊里糊塗地說:「我好像忘了把車停在哪裡了。」

  心如被他打敗,一時心軟。「算了,看你搞成這樣,我也不跟你計較了,如果你不嫌棄,乾脆就睡我家好了。」心如看他這副德行,還真怕他再開車會出事。

  「你真是好心,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現在可是嗜睡如命,哪怕只要路邊一倒,都可以呼呼大睡。

  心如搖搖頭,領他上樓,看他走路歪歪斜斜,她還真是替他擔心;而一進門,陸亞喬看見敞開的房門裡有床,直接就走進去,栽到床上,睡了。

  「喂!」心如想阻止都來不及,她本來只是想讓他睡客廳的長椅子上。

  唉!她歎息,這裡雖然全是他家的土地,可是也還沒收回啊,他少爺可真是不懂得客氣。

  她在嘴裡嘟囔著,幫他關上房門,坐到客廳裡開電視,等著向老媽解釋,就怕老媽起床會誤會,那她可就名節不保了。

  過了幾個鐘頭,行動電話設定的鬧鈴準時在八點響起國歌,心如急忙衝進房裡拿電話,關掉鬧鈴,瞥一眼床上的陸亞喬,他睡得可真香;踅出房間,她覺得有點餓了,拿了錢包,下樓準備到豆漿店買早點。

  清晨的路上有些清寂,有搬家公司的車停在前幢的大門前,一看原來是何太太一家要搬走了。

  何太太的小女兒是心如音樂班的學生,他們在舊街算是家境小康,一家人正好下樓來,何太太見了她,向她打招呼。「田老師,我們要搬家了,你什麼時候搬呢?」

  這……她還沒找到房子呢,而答應幫她找房子的人正在呼呼大睡,真傷腦筋!「就快了。」她應聲,沒有多做停留,往豆漿店走去,照例買一份早餐;老媽是不吃早餐的,而陸亞喬還不知要睡到幾點。

  她踱步回家,就要到騎樓底下時,忽然有輛車子呼嘯而來,猛然煞車;兩個凶神惡煞的男子下了車,對她叫:「站住!」

  心如一驚,他們像是來尋仇的,會不會是弄錯對像?

  見他們朝她走來,而隨後下車的居然是一臉佞笑的張家豪!他紅光滿面,衣襟敞開,像喝了很多酒,她心一緊,怎麼這世界的人全都喝酒了?

  在她仍不知他為何而來時,他大步朝她走來,猛然掐住她的下巴,臉逼向她,惡狠狠地說:「你這個壞東西,我們分手了,你還來我的婚禮鬧場,你是要我下不了台是不是?」

  是為了那件事!心如恍然大悟,痛苦地掙扎,他口裡醺臭的氣味令人暈厥,但他不放手,狠心地掐著她。

  「最不可原諒的是,你居然和那姓陸的一起聯合來忤逆我!你這小狐狸精是怎麼勾搭上他的?你不知道他是我的死對頭嗎?全世界我最痛恨的人就是他。你可真夠狠,你不只害我結婚當天出糗,面子也全給你丟光了,我心愛的巧雲差點和我翻臉,如果不是我這麼多天來對她百般安慰,就要失去她了!」

  心如胃絞痛著,心寒和舊創一起在她的心中氾濫。「誰理你,是你自己寄帖子給我的,你放開我。」她伸手要扯開他,手裡的熱豆漿不小心燙著他的手。

  張家豪被燙得鬼叫,隨即一巴掌就要揮過去,心如逃得快,他羞惱地追上前,兩個惡煞也上前來揪住她的雙肩,將她壓在斑駁的木門上,他掄拳揮起,眼看著就要慘遭他的毒手,忽然一隻長而有力的腿飛來!

  「哎呀!」張家豪倒地哀叫,原本挾持著她的兩人,紛紛放開她去扶張家豪。

  「欺侮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這聲沉著且威嚴的警告令心如詫異。

  她側過頭去,無法置信地看著陸斯恩,他手裡拿著的是她的畢業證書,還有鮮花和他送的那台數位相機,不苟言笑的表情像極了又酷又帥的正義使者;她本能地跑到他身邊,他居然伸出手臂定在她的腰間,冷靜的眼神注視著張家豪的一舉一動。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張家豪推開扶他的友人,爬了起來,吐了口唾沫,朝陸斯恩而來,拳腳一起出籠;但陸斯恩動作更快,他護著心如,揚腳又是一踢,這回張家豪飛到三公尺遠,哀叫連連,對他的友人說:「你們快上啊!別怕那小子。」

  但那兩個凶神惡煞,忽然變成善良的老百姓,還畏畏縮縮,躊躇著不敢上前來。

  心如瞪大了眼睛看,不只暗自叫好,更崇拜陸斯恩了,抬眼看他,他仍是面不改色,儼然是英雄片裡的狠角色。

  「我跟她是什麼關係用不著你管,想要命就快滾,你若敢再動她或找她,我會讓你更狼狽。」陸斯恩嚴厲地訓斥。

  張家豪爬都爬不起來,又要兩個友人扶起他。他其實心有餘悸,心想這陸斯恩分明是練過功夫,那股踢人的勁道令人生畏。自己的拳腳比不過他,可還有一張嘴呢!

  「狼狽的是你,你連古巧雲都管不住,現在又接收了我穿過卻想丟掉的鞋,你才是最可憐的男人!」張家豪惡毒的啐罵,被兩人架著離開了。

  心如偎在陸斯恩身邊,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身子一僵,她心頭一緊,不忍他受傷,很想替他揍張家豪兩拳。

  心如當真衝了過去,握緊拳頭,當著張家豪的面,卻不屑去碰他,而是用和他一樣毒辣的話痛斥:「誰是你穿過的鞋,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你不顧別人的感受,奪人所愛才是天底下最差勁、最可悲、最無恥的男人!」

  張家豪用極凶狠的表情面對她,很想再出惡口,嘴一張卻全身都被扯疼,只好作罷,被兩個友人架上車去。

  心如以為自己夠凶狠,待話一說完才發現自己渾身顫抖,淚流滿面;一隻溫暖的臂彎繞上她的肩頭,她抬眼和陸斯恩四目交接,看到他眼中的平和與幾許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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