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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氣派的黑色賓士轎車停在雷氏企業的大樓前,車裡走下一個身形偉岸且俊逸非凡的男子,他身著墨灰色的西裝,手提公事包,鑴刻的五官不苟言笑,神情冷酷得不得了。
「雷總裁早安。」魚貫進入公司大門的員工們一一向他道早。
雷震點頭致意,和平常一樣直接走向自己的專用電梯,但奇怪的是,電梯竟然停在二十樓上。
這個直達總裁辦公室的電梯向來只供他一人使用,他從來都不必等待,今天不知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在維修中?
他一向都不喜歡等待,等待等於佔用他寶貴的時間。正納悶時,電梯燈鍵已經往下降,很快地電梯門開了,出現的竟是他能力超強的女秘書!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不該佔用他的專屬物嗎?他有點不耐地想削人,但他破天荒的發覺他的女秘書口裡正哼著歌,小臉上竟還有一抹絕色動人的微笑!
蓓兒沒想到電梯門一開,竟然有座山擋在眼前!不不,不是山,是個相當高大體面的男子。
蓓兒緩緩地調整視線往上瞧去,心頭猛然一震。她怔怔地對上一雙略帶揶揄,嘲弄卻又深不可測的冷峻眸子。那張寬且有型的唇,正似笑非笑,帶著一抹玩世不恭的性感。
忽地她覺得自己臉兒發燙,心跳狂亂,恍若有道電流竄流過全身。
唉呀!她是怎麼了?難道是她又「發病」了?
寫小說的「職業病」使她喜歡觀察週遭的人,對帥哥美女更是特別留意,而且這個男子不只帥,更可說是相當出眾,用來當小說裡的男主角再合適不過了。
「早啊!」雷震冷冷地說。
「嗯……」蓓兒支吾一聲,小心地從他身邊溜走,用餘光偷偷瞥他,心瘋狂地跳躍,而他卻已消失在身後那道電梯門裡。
他是誰?
才短短幾秒中,竟然令她有種神魂顛倒的感覺!
叩!她敲了自己的頭一記,她是來找靈感的,可不是來神魂顛倒的,還是快去買花吧,等會兒還要「上班」呢!她匆匆地往公司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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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震走出電梯,進了辦公室放下手上的公事包,神情冷峻地坐下來,沒想到他能幹的女秘書不只沒道歉,而且連一句早安都沒說,還用一種看見「異象」的眼神看他,敢情是堆積如山的工作量使她昏頭了!
她已被列入出國進修的名單之中,磨了她三年,若她還未鍛練出金剛不壞之身,那麼損失的就是她自己了。
不過沒想到一向綰著發的她,今早卻沒盤上,及腰的閃亮秀髮十分飄逸,使她看起來柔美動人,瞬間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而且她還哼著歌,一派輕鬆的模樣,一反平常古板嚴謹的態度,真教人覺得不可思議。
她為他工作了那麼久,這還是他第一次發現她也有「可愛」之處。
他的視線落在桌上的資料袋,取出裡頭資料正打算研究研究,看了第一頁,他頓時傻眼了!
「遇到你的那一刻恍若天雷勾動地火,一見鍾情,擦出愛的火花……力量像被殞石撞擊般的,世界摧毀了,你的愛卻造就了另一個世界……」
這是什麼跟什麼
他翻了下一頁──
「如果你離開我,我會從這裡往下跳!」方帆用熾烈方法表達對她勢在必得的決心。
「要跳就跳,反正我們的愛已到達冰點!」心如含著淚說著世上最無情的話,方帆就真的往零下十度的冰河裡一躍而下,迅速沒入深黑的河水中……
這是……小說嗎?
他重要的土地買賣資料呢?這厚厚一疊的A4紙張,寫得密密麻麻,卻和他所要的資料毫無關聯,搞什麼飛機?
「倪絲蕾!」他按下和秘書室的對講機低吼了一聲,以為外頭的秘書室會立刻有回應,沒想到等了半天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雷震冷峻的臉繃得死緊。
「你不想幹了嗎?」他又低吼,這次是毫不客氣,但仍然沒人應聲;於是他離開座位邁大步走出門外,親自去質問他的女秘書。
門一開秘書室裡竟空無一人,她還沒有回到位子上!難道她不知一早他要見重要客戶嗎?雷震的臉色倏然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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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大門外──
「賣十元就好了,我得留二十元搭捷運。」蓓兒站在公司門前和賣花的阿婆殺價。
「小姐,這紫玫瑰花成本很高呢!」阿婆被「殺」得有點惱。
「可是我就是只能花十元買花啊……」蓓兒掏出零錢包打開來給阿婆看,真的只有三十元。「你就當是開市特價討個吉利嘛,賣了我這一朵,你今天生意肯定會很好的。」蓓兒嘴甜地說。
「你怎麼年紀輕輕就這麼會殺價,真服了你了。」阿婆歎為觀止,豎起白旗,笑著取下花籃裡的一朵紫玫瑰放到蓓兒手上。
蓓兒「殺」得愉快,付錢更是爽快,一轉身正要踏進雷氏時,竟看見剛剛遇到的那個帥哥像門神般立在公司門口,用一種近似嘲諷卻又怒濤洶湧的神色瞪著她。
是瞪她嗎?還是瞪賣花的阿婆?蓓兒側過頭去看,那阿婆不知何時已遁走了,人行道上只有她一個人,那麼真是在瞪著她了。
他一定以為她是絲蕾,瞧他的臭臉會不會是絲蕾的仇家?還是絲蕾欠他會錢沒繳?蓓兒在心底揣想著,而面對他可怕的眸光她竟不敢往前一步。
「你有完沒完」他的聲音充滿威權,低沉磁性且……不耐煩!
「完……了。」蓓兒忽然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雖然她不明白自己或絲蕾究竟做了什麼,激怒了這個男人。
「雷總裁,法商代表亞蓮小姐到了。」一個年輕男子奔出公司大門,恭謹地向他說。
雷總裁!他是……雷震?!
地震了嗎?蓓兒忽然感到一陣昏眩。雷震是惡魔,冷酷,專門虐待員工,鐘樓怪人這些字眼在她腦海裡旋轉,她怔怔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還杵在那兒做什麼?」雷震低吼一聲,眼中冷酷的電流擊向蓓兒。
「開始……上……上班了嗎?」蓓兒渾身惴慄,大夢初醒般地說。
「廢話!我要的資料快拿來。」雷震命令,轉身逕自進了公司。
「不……就在你桌上嗎?」蓓兒遲疑地追上前,跟在他身後問。
雷震沒有回頭看她,更沒有停下腳步,唇角扯出一抹戲謔的笑痕。「我看那內容好像是文藝愛情小說。」
「什麼糟了!我放錯了……」蓓兒這才知道自己鑄成大錯,情急之下問他。「你……看了我的小說嗎?」
「看了幾眼,但我沒空賞識你的其他才華,我只關心二十億的土地買賣。」雷震冷淡至極地挖苦,進了專用電梯。
「我立刻拿你的資料去跟你換!」蓓兒小臉抽搐,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怎會放錯了,都怪公文袋長得太相似了。
「換?」雷震冷冷地瞅了蓓兒一眼。
他嘲笑的神情令蓓兒毛骨悚然,她一點也不知道他這樣的表情是什麼涵義。
「還不進來!」雷震真不知她一早是吃錯什麼藥,平時的她精得不得了,說一就知道二了,今天竟有點憨憨傻傻的。
「哦。」蓓兒無辜地低著頭走進去,電梯門關了,一種無形的壓力立刻逼迫而來,她很想開口問他有沒有把自己的稿子弄亂,但她的喉嚨好像被掐住了,半點聲音也吐不出來。終於她擠出螞蟻般小的聲音問:「你……有沒有把我的稿子弄亂啊?」她很想克制自己別顫抖,也不知是怎麼了,手腳就是抖個不停。
「撕了,扔到字紙簍了。」電梯門開啟,雷震拋下漠然的一句話,走了出去。
蓓兒愣住了,好似被重重地摑了一巴掌,腦子嗡然作響。果然是沒人性的魔鬼,竟然撕碎她花了半年才完成的嘔心瀝血作品,還可惡地扔了;這對她而言不只是天大的傷害,簡直是極大的羞辱。
雖然她的骨董電腦裡還有存檔,但她絕不原諒這不共戴天之仇!
而且她很快就會復仇!她氣得頭發昏,滿眶不服氣的淚直轉。但雷震完全不予理會,大步地走向秘書室,嘩地一聲開門,命令。「去把資料找來!」
蓓兒咬著下唇,接受他的挑釁,大膽推開他走進去,從背包裡找出那份資料,取出來當著他的面就要撕毀──
「你瘋了!」雷震震驚至極,一個箭步上前扣住了蓓兒纖細的手腕,力氣之大只差沒把她的手給扭斷。
「你的二十億對你很重要,但我賴以維生的稿費也很重要!」蓓兒並沒有臣服在他的神力之下,她毫不鬆手,可是兩行不爭氣的淚卻滑了下來。
雷震怒不可遏,她竟敢對他孩子氣的胡言亂語,對峙中他死盯著她悲憤交加的淚眼,懷疑在他心底擴散,今早她不只神情不對,髮型也不對,所有她一向豎立的形象完全都異位了!
「你在暗示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