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閉上雙眼,悄悄戰慄,直到他上床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她知道他也沒睡著,但她動也不敢一動,安分的數羊。
「你為什麼要為妹妹如此『赴湯蹈火』?」華爾沙低沉的聲音打破了這份窒人的靜寂。
她假裝自己已睡著而「省略」了回答,許久當她以為自己已「安全過關」了,才悄悄地偷瞄他一眼。
他正閉著眼睛,月影中他的輪廓像鐫刻的俊美幻影,她的心跳不自主地加速。
驀地,他睜開眼瞥向她,她紅著臉急急閉上眼。
「回答!」他命令。
「我是她的守護神。」她坦白地說。
「為什麼她會擁有那顆紫晶?」
「我們管它叫『紫珠珠』,那是小舞與生俱來的,很難以置信吧?」
華爾沙沉默了,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睡吧!明天會有許多事等著你做。」華爾沙命令,倏地下了床。
安琪看見他競穿上睡袍正要離去。「你不睡了嗎?」
「嗯。」這是他的回答。
「你還會回來嗎?」她靈活的眸子再度生動。
「不一定。」他已朝門口走去。
安琪感到輕鬆自在,因為她即將獨佔這張大床,她悄悄拉過被子摟著,像一隻知足的小貓般甜笑。
華爾沙睨了她一眼,關上房門直接往書房走去。
案頭上,他親筆寫了一封信到英國給皇家寶石鑒定機構的主管——
」盡速測出兩顆紫晶的能量,安全送回瑞典。」
他寫完信後招來貼身侍者。「明早寄出。」
「是。」侍者慎重地領命。
華爾沙燃上一根雪茄,從桃木櫃裡取出一把古老的鑰匙,走出書房上頂樓。
頂樓有個上鎖的房間,被僕人們稱為神秘畫室,除了他所有人皆不得進入。
他開了鎖,開了燈,一室的幽暗退去,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畫作立即呈現眼前。
他走向位於中央的畫架,掀開上頭覆蓋的防塵布,一幅題為「芙蓉羽裳」的仕女圖就在其中。
這是他英年早逝的叔父為未婚妻所畫的,畫中人優雅纖細,雙眸帶著淡淡的憂鬱,沉思的模樣栩栩如生,可惜還有三分之一的背景尚未完成,這是叔父最後的遺作,這裡也是他專屬的畫室。
華爾沙不只一次的立在畫前憑弔,回憶。
他見過畫中人,約在三十年前他四歲時,她總是孤獨地在草原上那座亭子裡寫信。
「你寫信給誰?」他記得自己像個小大人似的問她。
「寫給我的一位姐姐。」
「可是我從沒見過你寄信啊!」
「寄不出去。」
「你姐姐叫什麼名字住哪裡呢?」
她笑了笑沒有回答。
「你脖子上的紫晶好美……」
「你喜歡嗎?」
「嗯!」
「那就送給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說吧!」
「將來如果你遇見一個叫安琪的女孩,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她。」
「安琪?」華爾沙閉上眼,回想她對他說的話。她取下那顆紫晶,掛在他的脖子上,手指輕巧溫柔。
沒有人知道畫中人把紫晶給了他,他一直保存了三十年之久。
華爾沙很想繼續回憶下去,但頭疼總是在此時困擾著他;任他怎麼想,也想不起後來這美麗的女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去世了,還是失蹤了?
不過此刻真的有一位叫安琪的女孩出現了,也許只是巧合,因為安琪是個很普遍的名字;也許……
華爾沙淡淡一笑,眸中出現一絲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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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安琪精神飽滿的醒來,小女僕正巧端著早餐進來。
「早安!」這一覺睡得真好,安琪好心情地打招呼,小女僕卻是一臉吃驚。「早安,安琪小姐。」
「原來還有早餐可吃啊!」沒想到華爾沙人還挺好,不但讓出了他的床,還「附贈」早餐。
安琪老大不客氣地坐下來,執起刀叉準備大快朵頤。
「安琪小姐,這是伯……」小女僕想阻止,但安琪已將奶香十足的鬆餅送入口中。
「『薄』燒鬆餅。」安琪配了一口茶喝。
「不是,這是『伯』……」
「『薄』荷茶嗎?」安琪笑了一笑又「試吃」了香滑柔嫩的荷包蛋。
小女僕臉色大變!
這時華爾沙進房裡來,見到安琪開心地吃著早餐,陽光閃耀在她可愛的笑臉上。
「伯……爵大人,您的……早餐……」小女僕結結巴巴得說不出話來。
安琪這才「回魂」,原來這不是她的早餐,才要送進嘴裡的食物僵在半空中!
「你下去吧!」華爾沙淡淡地說。
「是。」小女僕無措地退下。
華爾沙愛笑不笑地走到安琪面前,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好吃嗎?」
「味道不錯,你要不要嘗一口?」她機靈地拿起調羹,舀了一口香濃的「伯爵玉米湯」,送到他的唇邊,試圖把早餐「物歸原主」。
華爾沙瞅著她清麗的小臉看,並沒有「開動」的意思。
「還是你想吃這個『薄』……『伯爵鬆餅』?」她苦笑地切下一片鬆餅,送到他面前。
「你鬧夠了嗎?」華爾沙一臉似笑非笑。
安琪頹然放下刀叉,鄭重地致歉。「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你的早餐。」
「那就滾出去吧!」他輕聲下令,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安琪嘟起小嘴,垂著雙肩在他的「目送」下離開。
華爾沙執起茶,喝了一口,開始思索留下她是不是明智之舉!
奇怪的是他感到今早的茶香似乎特別芬芳,也許那是她可愛的唇留下的美妙滋味。
他的唇邊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嚴峻的眸光瞬間變成輕柔的山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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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接下管家頭銜的第一天就遇到發薪水這樣的大事!
從小到大也沒親自理過財,雖然她自己有一筆龐大的基金,但日常生活只用到利息的零頭,只要從提款機領就有。
今天卻要發給六十多個人薪水,搞得她一頭霧水。不僅如此.從一早開始就得聽取許多數不清的「報告」!
「報告安琪小姐,馬廄的柵欄需要更新了。」
」報告安琪小姐,果園裡的櫻桃可以采收了,要不要外聘工人?」
「報告安琪小姐,雨季要來了,人工湖中的水位太高了需要抽掉一些水……」
安琪不只頭昏腦脹,簡直是忙得團團轉,快爆了!
傍晚時分,她不只薪水發不出來,所有的報告也沒有處理,在快引起民怨的當口,華爾沙受到「驚動」親自前來「督導」了!
轉眼間,薪水發好了,所有的「報告」也在他的指揮下解決完畢。
「你好神!」安琪當場對他另眼相看。
「怎麼不再說我有魔法呢?」華爾沙端坐在管家的位置上,輕鬆地把玩原子筆。
不、不,你全憑實力,我還得多學習。」安琪對他作了個揖。「謝謝你的大力相助。」
「給你三天時間把所有的事弄清楚,若是三天後仍天下大亂,那麼……」
安琪微啟著唇愣愣地盯著他看。
「你將被降級成一個女僕。」華爾沙嚴正地說。
「又沒人教我。」安琪抱怨。
「你有眼睛,有耳朵,有手有腳,還有腦袋不是嗎?我還以為你挺機靈的呢,原來是個笨蛋。」,華爾沙懶得再理她,放下筆起身離去。
安琪璀璨的眸變得黯淡,她立在原位,像被狠狠甩了一個耳光似的羞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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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安琪起了個大早,她將長及腰的發綰成一個俐落的髻,換上一身素淨的衣裙及布鞋走出房門,她打算去看看湖水的水位,視察馬廄以及櫻桃園的采收。
她拿了一本筆記邊走邊看,沒注意走道上有個人正好從書房走出,一不留神便撞了上去,手中的筆記本跌到地上。「哎呀!」
「看什麼那麼專心?」
安琪抬起美麗的大眼睛瞥了華爾沙一眼,嘟著唇不理他,拾起筆記本就朝樓梯走去。
「你好像走錯方向了。」華爾沙提醒她該走「下人」的樓梯。
安琪有些兒受傷,但她佯裝不在意,掉頭往走道的另一端走去,經過他身邊時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臂。「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安琪掙開他的手,迴避開他的眼神,逕自走到屋外。
華爾沙沉穩快速地走向她。「你要去哪兒?」
「我現在要用我的腳走去櫻桃園,用眼睛四處看看,用耳朵聽許多報告,用我的腦袋思考,這樣你滿意了嗎,主人。」安琪惱怒地說。
「哦!」華爾沙眼中掠過若有似無的笑意。「既然如此,我和你去吧,萬一你迷了路可能走不回來。」
「不必!」安琪鼓起腮幫子,很快跑下樓梯。
華爾沙竟也直接由此樓梯下樓。
正在後院裡晾衣服的幾名女僕瞧見了,悄聲地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