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夫人及女孩們也都相偕離去後,客廳裡只剩宇森和語瑄兩人。
「上三樓去。」宇森交給她一把鑰匙。
語瑄接過鑰匙也沒有問明是哪個房間,情緒低迷得只想離開這裡,但她才走了一步立刻就被他拉了回來。
「在我家人的面前,你絕不要這麼一副苦瓜臉,否則他們會感到奇怪。」宇森深黑的眼中有抹嘲笑。
「難道你要她們真的以為是我把你拴在莫家的嗎?」是她「害」他得留下沒錯,但不是她「拴」住了他,她根本沒那個能耐。
「她們這麼以為對你有絕對的好處,不是嗎?」他甩了她的手。
「你何必製造這樣的假象。」她不懂他的意思。
「這個假象不是我製造的,是她們自己的聯想,而你最好別去破壞她們的想法。」
「為什麼?」
「難道你寧可要她們知道你的底細?」宇森輕蔑且冷酷地說著。
語瑄的心不由得刺痛了起來,但她強裝冷漠的回了他一句。「謝謝你的提醒。」
宇森唇邊有一抹嘲諷的笑意。「哪裡,我只是盡量維護這個家的和樂氣氛。」
「不是為了你自己的面子嗎?」語瑄心灰意冷地反唇相稽,旋即轉身離去。
「站住!」宇森沉重地低吼,但她充耳不聞。
「我說站住。」他再次警告,可是她一點也不理會,終於他邁開穩健的步伐追上她,一把揪住她的手腕,逼得她面對他,而他萬萬沒想過她臉上竟撒滿了淚雨。
「放開我!」她低切地說,他魯莽的手勁令她疼痛,但那遠比不上她的心痛。
「你哭什麼?」他冷面無情地問。
「這是我的事!」她對他封閉了心門。
他冷笑。「你最好不要再激怒我。」
「看我不順眼可以休了我。」
「你休想。」他狠心地把她甩開,力氣之大令她重心突然不穩,一頭往樓梯的扶手撞去,她感到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本能的撫觸腫痛的額頭,發現了血痕,但她沒有得到他絲毫的關切及撫慰,只得到他殘忍無情的警語——
「我不會休了你,你也不要再自討苦吃,而且你必須記住,我的面子絕不會維繫在你身上,你做過什麼全與我無關。」說完,他一如冷漠的風消逝了蹤影。
語瑄顫抖的抓住扶手,支撐著自己,心底一片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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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裡天空飄著綿綿細雨,氣溫沁涼如水,而宇森竟是徹夜未歸。
語瑄孤獨且不安的坐在陽台外的階梯上,心中有一絲懼怕。
這整個三樓儼然自成一格,屬於宇森的私人天地,寬敞的格局中有臥房、書房、健身室、休閒視聽室、客廳及花園陽台。
但這環境對語瑄而言是全然的陌生,她最害怕一個人獨處,更無法睡在那張冷冰冰的床上。
於是她整夜孤獨地守候在花園陽台外的台階上,此刻天色迷濛的灰就像她的心境,她任憑雨水打在她的發上、她的臉上、她的心上!思緒縹緲在一個昏暗的境地,悲哀的情緒波波襲上她的心頭。
她疲倦的靠著欄杆,合上酸澀的眼皮,迷茫中她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也走進了一個惶惑的夢境之中。
「少奶奶,你怎麼睡在這裡?你的衣裳都被雨打濕了!」
語瑄感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驚嚇的睜開眼,看見一名穿著女僕制服的黑人少女。「有什麼事嗎?」
「我是你的女僕小艾,我為您送早餐來了。」小艾甜美地微笑著。
語瑄深吸口氣,看著陰霾的天空。「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早上八點。」
「八點了?!少爺呢?」語瑄感到腦子沉甸甸的,額上的傷隱隱發疼。
「我不知道耶,少奶奶,你的額頭是不是受傷了?」小艾關切地問道。
「不礙事。」語瑄搖搖欲墜地站起身來,小艾熱心地攙扶她。
「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體溫有些高哦,一定是淋了雨傷風感冒了!」小艾的眸子充滿熱誠,她天真的試了試語瑄的額溫,又試了試自己的。「要不要請家庭醫生來?」
「不,謝謝你。」語瑄才說完立刻就打了個噴嚏,腦子益加昏眩,她逕自走上台階,看見敞開的房內擺著豐富的早餐。「為何將早餐送到房裡來?」
「太太及小姐們的作習都不一,所以習慣送到房裡來,中餐晚餐也是,除非老爺在家。」小艾跟在語瑄身後為她解說。
「老爺常不在家嗎?」語瑄不經心地問。
「老爺在外面還有未過門的姨太太,所以……糟,我太多嘴了!」小艾突然打著自己的嘴。
語瑄回眸顧盼,見小艾一副自責的模樣便不再問什麼,但心底的痛楚卻不由得擴散開來。
宇森一夜未歸,是否也如同他父親……
「少奶奶,你要喝什麼飲料?鮮奶好嗎,還是喝柳橙汁?」小艾盡責地詢問語,卻見語瑄一臉失神。
語瑄眼神空洞地搖頭。「我想洗個熱水澡。」
「我為你準備。」小艾伶利地趕忙去張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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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精油的氣息,加上舒適的熱水,令人開始昏昏欲睡,但語瑄勉強自己打起精神,換上家居服後,她要小艾將早餐送走。
她靜坐處在房內的一隅,宇森雖不知去向,但他的氣息充斥在這個空間之中,令她傷心。
不知為何,當初她所認為是天使般的好人,如今卻成了令她心驚的惡魔!也許是她對他的認知始終太少,卻又愛他愛得太深。
而他究竟人在何處?為何不回來?
如果他是沉浸在某個情婦的溫柔鄉中,那麼她是注定要被遺忘的。
熱淚如同潺潺流水自她失魂的眸中淌下。
她亂烘烘的腦子令她無法再作思考,她只想離開這裡——她打開大門像個遊魂似的順著綿延的走道走著,離開了三樓,離開了蔚家的城堡。
屋外灑著苦澀的雨,但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她沉痛地往那無邊無際的草原走去,一直到她力氣竭盡,她才發現她根本逃不出命運的作弄——
驀然間她聽見一陣清脆的琴聲,隱約中她辨別出彈奏的是一首老歌,那復古的悠然琴韻,竟叫她更加心痛難當。
她記得那歌詞是——
Maybe I don't love you……
Maybe I didn't treat you……
Girl I'm sorry I was blind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她茫然的看見蒼翠草原中有一座維多利亞式涼亭,涼亭四周清靈雅致的白紗簾幔在風雨中飄逸,她朝那亭子走去,上了台階發現裡頭有架白色的三角鋼琴,因有著自動演奏裝置,雖沒有彈奏者,依然流瀉出美妙卻令人傷感的琴音。
她找到自動演奏的開關,將琴聲關上,疲累的坐在散放著雪白蕾絲的刺繡抱枕的籐椅上,不知哪兒來的一隻長毛波斯貓警戒地對她弓起背,而她居然累得無法去理會那不友善的貓兒,她蜷躺下來,柔軟舒適的椅墊令她整個人開始放鬆,白紗簾帳外有安詳的雨聲,而她垂下眼簾,意識飄向不知名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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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不回去?」安妮蜷在宇森身畔,大床上兩人裸裎相貼。在她豪華的別墅裡,他是她惟一的入幕之賓。
「我為什麼得回去?」宇森不經心地吻著紅顏知己。
「你才新婚,怎能冷落嬌妻?」安妮輕撫他有著扎人鬍髭的下巴。
「我不想見到她。」宇森慵懶的眸子轉為深沉。
「為什麼?你費盡了心力把她找到了不是嗎?」
「她……竟是別人的情婦。」
安妮纖細的手指愛憐地撫著宇森英俊不凡的面容。「你很愛她所以才會在意她。」
「不,我對她只是同情……一直都是。」宇森推開了安妮,矯捷地躍下床,穿上衣衫。
「你對我才是同情,你同情我被壞男人拋棄,於是提供我這座宅院及各項生活不是嗎?」安妮也下了床,體態曼妙的裸身來到他的身前,自然且熟稔地為他扣上衣扣。
「為什麼你不願意承認自己有愛?」她俏眼看他。
「愛是什麼?」宇森眉睫之間有股不屑。
「愛就是無法不自私地佔有。」安妮將他的衣襟拉向自己,淺啄了下他的唇。
「你愛我嗎?」宇森暗黑的眸有幾許捉弄的神采。
「我很有理智的,我很感謝你給我的一切,這樣也就夠了,我不會成為你的牽絆。」她執起他的大手,溫柔地瞥著他。「你雖不是聖人,但你是一個有愛的男人。」
「世界上只有你敢這麼對我說。」宇森撫撫她柔細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