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盤她是還不起的,她窮得孑然一身。
「讓我看看你的手。」漢斯低沉地說,聲音中不帶任何感情。
詩君搖搖頭,沒有看他。
緩緩的她關掉了水龍頭,掉頭便走。
「站住。」漢斯命令,像對一個不敬的女僕那般。
詩君定住了腳步,卻遲遲不肯轉身面對他。
「過來。」漢斯又下令。
詩君低下頭,許久許久不動。
「你怎麼了?」漢斯立在原地問,對她的無動於衷感到慍怒。
詩君不語,只有搖頭,他的出現令她更加心力交瘁。
「難道你要我過去嗎?」他的口吻是那麼不可一世,這刺傷了她;更讓她正視自己並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僕。
「不,不敢。」她瘖啞地回答,受傷的心更添卑微。
她只好轉過身,朝他走去。
「伸出手來。」他揪住眉頭說。
詩君依照他的指示,伸出雙手打開手指頭。
他低頭看了一眼,觸目驚心。「怎麼這麼不小心!」漢斯的語氣不自覺地變輕柔了。
「你需要擦藥,到醫務室去擦藥!不必工作了。」
這是他的憐憫嗎?不,她一點也不需要,卻被他突如其來的「好意」擊潰了心牆,釋放出沉積已久的痛楚。
她抬眼看他,一瞬也不瞬的,眼眶裡蓄著一汪晶瑩。
「你……怎麼了?」他深邃的眼也瞅著她。
詩君搖頭沒有說明,她知道自己毫無說明的餘地。
「沒什麼,謝謝你,我先告退了。」她故作輕鬆的聳肩,故作輕鬆的微笑,轉過身盈眶的淚卻滾落下來。
漢斯看著她瑟縮的小小肩頭,衝動得想安慰她,但他沒有,他的尊嚴不容許他如此。
他已經違背了自己來此的原意,他原本只是想來嘲諷她的不專心——
但他做不到!
她可憐兮兮的眼神令他於心不忍。
即使不忍,但對她——他仍是生氣的。
他對她付出真心,她卻把他當成舊情人的影子,這令他覺得不可原諒……
不!他不能就這樣放了她,逮到機會他仍會懲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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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又飄起微雨,詩君在床上輾轉難眠,手好痛,她摸索床頭燈打開來,在燈下拆開纏在指頭上的紗布,發現右手中指居然腫了起來,她可以看見傷口中似乎有一個細小如沙的白色物體。
她下床去把燈調得更亮,發現餐盤碎片嵌在裡頭。
她試圖想把碎片擠出來,可那碎片居然更嵌進傷口裡……
怎麼辦?
如果手腫得不能做事,該如何是好!
也許有一支鑷子的話她可以把它夾出來……
她知道醫務室裡有。她重新纏上紗布,扯下自己身上的被單,換上潔淨的工作服,打開房門往醫務室走去。
燈已全熄了,走道上是黑暗的,她摸黑繞出走道,又摸黑走上了二樓夾層的醫務室,可她卻發現門上了鎖!
也許鑰匙在老總管那裡,但這麼晚了怎好意思打擾他,她只好又摸黑往回走,突然在夾層的出口開啟了一道光亮。她見到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漢斯西裝斜披在肩頭,衣領解開,領帶不羈地垂掛著,他嘴邊叼著一根煙,見到她時,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光亮,隨即滅去。
「這麼晚了還不睡?」他問,不經心地。
「我……」可以告訴他嗎?該告訴他嗎?不,受傷是她自己的事,他只是她的僱主,不是心愛的老公。「就要睡了,大人晚安。」
她走下樓正要和他擦身而過,驀地他扣住她的手臂。
她驚惶地定住腳步。
「大人,有……什麼事嗎?」詩君喉頭一緊乾澀地問,只見他邪邪的一笑。
「到我房裡。」
「做……做什麼?」
「你想這麼晚了,能做什麼?」「點名」還需說明嗎?白色的煙霧中,他的眼神有些冷,有些P。
原來他是那麼神通廣大,不但知道她的手受了傷,更知道她正需要幫助!「謝謝。」詩君完全會錯了意,竟對他心存感激。
漢斯不管她沒頭沒腦的道謝,輕嗤了一句:「不客氣。」
「您先請吧!」詩君有禮地對他說。
漢斯咬了咬牙,瞇起雙眸瞅了她一眼,放開她上了樓。詩君跟隨在他身後拾級而上。
進了他豪華寬敞的臥房,詩君來不及說她只是小傷,治療她用不了他幾分鐘的話時,他只留下一句:「在這裡等著。」就進到浴室裡了。他竟如此慎重,還得做全身消毒。詩君只好來回踱步,四處看了看。
最後她走累了,還不見他出來,只好坐在他高貴的沙發上等,柔軟的沙發使她眼皮開始沉重,她竟舒服的、沉沉的睡著了。
直到她感到胸前不住的騷動,腹下起了陣陣難忍的熾感,心中泛起了一波波漣漪。
她醒來,發現自己滑溜的身子在一床絲被裡,她的衣服不知何時不翼而飛,而她胸前柔軟的蓓蕾正被他含在嘴裡……
她看見漢斯壯碩的臂膀是裸露的,一下子臉紅到耳根了,她不難猜想他是一絲不掛。
「大人!」她用纏著紗布的手推了推他埋在她胸前的臉。
漢斯抬起臉,微亂的發使他的俊臉看起來格外性感。「這次沒有把我當成你那個雲磊?」他嘲笑。
詩君怔了怔。「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他不願重複。
「你……」難道他叫她來並不是要醫治她的手嗎?她忽然明白了,他只是要她來……「服侍」他。「你……在意嗎?在意嗎?在意……我把你當成我的雲磊?」
「我沒有必要回答。」他冷酷地說。
「你是沒有必要,而我猜……你是不在意……我。」詩君渾身輕顫地說,因他沒有問她的意願,而私自侵犯了她感到受傷。
漢斯壓低了劍眉,深邃的看著她,接著他冷漠又無情的笑了。「你心底有了別人怎麼還會要我在意你?」
「讓我離開這裡。」她心痛地說。
「不。」既然給了他機會,他又怎會輕易罷休,他殘酷地、懲罰地從她微啟顫抖的唇吻了下去,惱怒的與她不情願的舌糾纏。
她千不該萬不該輕賤他不輕易付出的情感。
他相當相當在意她把他當成別人,今晚他要她清楚——他是漢斯·克萊恩,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影子,更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他肆無忌憚地吻遍她的寸寸肌膚,肆無忌憚地掠取她的香甜,挑逗她的芳心。
他火熱的吮吻喚起她本能的生理反應——她的推拒在他強勢攻擊下消磨成聲聲心悸的輕吟;她被動的心銷融在他舌尖,她緊鎖的情蕩漾在他唇瓣下……
他再次攫住了她年輕粉嫩的酥胸,恣情的吸吮,像要將她整個啃蝕掉那般。
她知道他是憤怒的,他給她的不是熱情,而是情慾的發洩……
她阻止自己往這令人迷惘的漩渦裡跳,可她卻忍不住的直陷下去。
他腹下的剛強侵佔她柔軟的性感;他的硬挺令她銷魂在痛楚與愉悅之間,令她柔美的胴體款款顫動……
他的眼一刻也沒有離開她性感卻無邪的小臉,更沒有錯過她動人心神的嬌羞表情,她輕蹙的娥眉,半閉的美眸,吐氣如蘭的小嘴……她整個人就像朵綻放溫柔情懷的玫瑰那樣優雅、可愛。
他怎能嘲弄令人如此心折的她,又怎能不在意她的感受?
不,不,他被她蒙騙了,也許她又把他當成別人了。
他的韻動狂猛而急促,像一隻怒吼的猛獸以原始的本能狠狠地攻擊著他的獵物,但他卻絲毫得不到懲治的樂趣。
天搖地動後,一片突來的寧靜中剩餘的只是汗水交織,急促的喘息,及兩顆背離的心。
他推開她,仰躺下來,閉上雙眼,後悔在心底滋生。
她背過身去蜷起自己,動盪的心久久無法平息。
「你走吧……」他無情地震碎了她的心。
她下床去,穿上衣服,失神落魄地走出他的房門。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片掉落枝頭的落葉,無助地飄蕩在蕭瑟的深秋裡。
一早在練功房兩人相遇了。
但彼此沒有人道早,兩人不只沉默,可說形同陌路。
他在東,她就一定往西。
他仍在生氣,但她也只能選擇退縮,選擇遠離,消極的做到不使他再有傷害她的機會。
一連好些天這樣的情況沒有改善,直到漢斯即將成婚的前兩天……
早晨詩君餵食給小兔子,發現它那條受傷的腿似乎較有力了。
「小東西你就快好起來了嗎?」這個發現讓詩君封閉的心泛起一絲溫暖。
她是希望它趕快復原的。
可是她不是醫生怎能確定它是不是真的好了……
她知道漢斯正在餐廳裡,但她能夠去侵犯他的領域嗎?
為了小兔子她委屈一點又算什麼,求他幫忙對她而言只是有一點不顧自尊,有一點勉為其難;但對小兔子而言,它可以自由自在回到山林,可以活蹦亂跳,那是值得慶幸的事。畢竟它屬於大自然,不能只拘禁在這個小籠子裡……不能像她一樣一頭栽進這人間的牢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