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兒臣看錯了人!事實上他是個背言無信之徒、調戲良家婦女的高手,行止荒誕可惡、假道學、真卑鄙、下流無恥、無品無德、可惡至極的惡徒,這樣的人裴蘭怎能嫁予他呢?」
這罵人的詞彙可真是精采絕倫啊!出口成章不說,還句句直刨人心,康熙皇帝若不是早已瞭解些端倪,恐會被琉璃公主的這番言詞嚇著,當場下令斬了那人見人恨、卑鄙惡劣的玄驥貝勒。
只可惜,康熙皇帝早從四皇子胤禎口中探出些端倪,所以他當然不可能只聽琉璃公主的片面之詞,「皇兒啊皇兒,你來告訴朕,你心裡當真那麼恨玄驥貝勒嗎?他在你心中當真是這麼一個不可取的狂徒嗎?」
「我……」裴蘭確實是恨玄驥,但那恨卻不足以至想取他性命的地步。
裴蘭也知道她的回答將會關係到他的生死存亡,只要她開口說個是字,玄驥貝勒肯定沒命。
只是她的心沒那麼狠,做不來這樣絕情的事,「他也許不是如此萬惡不赦之徒,可也不是一個好人。」騙她、欺她、佔盡她的便宜,這樣的男人怎能稱為一個好人!
「既然如此,朕就沒有食言的理由。正所謂君無戲言,你就算誓死不嫁也不成,三日後,你們正式完婚。」話落,皇上不再多言,直接轉身就走。
「皇阿瑪,皇阿瑪!」裴蘭不肯放棄的呼喚,還是喚不回皇上篤定的決心,這下該如何是好?
逃!對,逃吧!只要逃得出皇宮,裴蘭自信就可以躲得讓任何人都找不到。
管他玄驥貝勒如何,管他皇阿瑪如何,總之她若不想嫁,誰也不能勉強她。
對!就是逃!
雖打定了逃亡的主意,無奈三日來,日日夜夜有人輪流在寢宮外頭看守著她,讓她連想跨出自己的寢宮一步也不能。
知女莫若父,裴蘭心裡所打的鬼主意,皇上只要用眼輕輕一瞟,自然明瞭;既然明瞭,當然就得防範。
就因為皇上睿智,提防得更是周密,把堂堂一個皇室公主當成宵小之賊來防,逼得裴蘭只能坐困愁城,終日攢眉跺腳,一籌莫展。
光陰似箭,一轉眼三日已匆匆而過,眼看成婚在即,裴蘭心中更是焦慮,只恨自己不會飛簷走壁的輕功,要不怎會淪落現在這種境地。
鳳冠霞帔、一襲大紅嫁衣穿在身上的裴蘭,容貌比平時更勝三分,只可惜她臉上無任何新嫁娘的喜悅,只有嗔惱怨怒之色,看來還真是不搭。
不搭就不搭,新娘還是得被迫迎入豫親王府的門,跨過那道門後,再來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至此,裴蘭,也就是琉璃公主,已然正式成為瓜爾佳氏的一員。
死是豫親王府的鬼,生是玄驥貝勒的人。
但若要裴蘭就此束手就縛,簡直是癡心妄想!
玄驥貝勒既能耍陰弄狠,她豈有認輸的道理?
當玄驥貝勒這位新郎倌被人簇擁於大堂上與眾賓客狂歡之際,正是裴蘭逃亡的最佳時機。
遣開隨身服侍的婢女,裴蘭自動掀開臉上的紅巾,手忙腳亂的扯掉身上所穿的嫁裳,轉而換上早已準備好的男衫,躡手躡腳的偷覷四周動靜,確定安全之後,她人隨即偷溜出新房,目標直指豫親王府的後花園,想從後門脫逃出府。
眼看就差幾步就能馬到成功,自由兩字正在裴蘭眼前召喚誘惑著她,誰知平地一聲雷,打散了她全盤計劃。
「裴蘭,我倆多日不見,來了也不知會一聲就要走,這算什麼朋友?」
是玄驥!他人不是正在大堂上與賓客飲酒同歡嗎?怎可能出現在她背後?
不想相信,卻又不得不信,只因他的聲音,裴蘭早已耳熟能詳,霎時胸臆中充塞一股怨氣,怒火攻心不再多顧。
自認自己沒錯的裴蘭,當下身子一轉,無畏的面向那身著一身大紅袍的新郎倌,「你這失信背諾的小人,我裴蘭不認識你!」
喝!聽聽,這女人竟指著他大罵他失信背諾,那她呢?她所作所為又算什麼?
想起裴蘭對他所做的一切,玄驥心裡也有怨氣,只是故作平靜。
第10章(2)
「裴蘭,我是不得已的啊!琉璃公主硬是要嫁給我,我推拒不了,只有順從一途,不過我玄驥在此發誓,這輩子只愛裴蘭你一個人,往後也許會委屈你,可你千萬不要離開我啊!」
「你說琉璃公主硬是要嫁給你?」這句話,就足以讓裴蘭怒火中燒,再聽他那番不知羞恥,妄想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的言辭,她更是氣得不輕。「你說要我裴蘭委屈,意思就是要我與琉璃公主兩人共同服侍你,是嗎?」臉色陰鷙,玄驥的厚顏,更增添裴蘭心中的怒火,她不只問得咬牙切齒,更氣得大有想殺他洩恨的衝動。
他算什麼東西?就算普天之下只剩他一個男子,琉璃公主也不可能非他不嫁,更何況還要她留下來與人共侍一夫,這對她來說無疑是種天大的侮辱。
該死!這個男人確實該死!就算死個一千遍、一萬次也不足惜,死後還要他下阿鼻地獄,受盡刀刨火燒之刑,她才甘心。
「是啊!」呵呵!看她氣得雙眼都快噴火了,玄驥才稍感平衡,心裡的怨氣也消了一大半。有來有往,這可是她自己欠他的,誰教先前她使壞,騙得他好苦。
為了她,玄驥甚至不惜當場向四皇子下跪,這筆帳,他豈有不向她討回的道理?她能騙得他那麼苦,他同樣也能騙得讓她怒火沖天,不是嗎?
聽他還真有膽說是,裴蘭可真的氣得無力,更怒得說不出話,乾脆冷嗤一聲;雖只是短短的一聲,可她渾身散發的怒火絕不容人小覷。
絲毫不畏懼她渾身散發的怒火,玄驥跨大幾步拉近兩人的距離,順勢拉她入懷,不顧她的掙扎執著的擁著她,不讓她有絲毫掙脫的機會,開口續道:「我告訴你,琉璃公主一見著我,就芳心暗許,非我不嫁……」抱著裴蘭不放的玄驥,兀自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堆,說的淨是琉璃公主怎麼傾心於他,怎麼要皇上向他逼婚下旨等等,他說得越多,裴蘭的臉色就益加難看。
「還有,琉璃公主為我做的可不只這些,她為了幫我振興我豫親王府,不惜巧扮男裝伴我下揚州,獲利萬兩以上卻分文不取。」
伴男裝下揚州?聽到這些,裴蘭方才領悟——「你知道了!」
「嗄?知道什麼?」論裝瘋賣傻的功夫,玄驥可一點也不輸人。
「你……你到底還要戲耍我多久才甘心!」明明心裡清楚得很,卻裝出一臉無知的表情,看了就讓人感覺噁心,更讓人憤怒!
怒不可遏的裴蘭,乾脆掄起雙拳猛力的打、用力的捶,拳頭有如雨滴般,重重落在玄驥寬厚壯碩的胸膛上,「可惡,可惡,你真可惡……」邊捶,她還不忘邊大罵著。
面對她打人又罵人的行徑,玄驥應該如何應付才好?
這也簡單!直接一個吻封住她的檀口,不只止了她打人的行徑,還斷了她所有的怒罵,既有香可偷,還可免除皮肉之痛,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孟浪狂野的吻,幾乎讓裴蘭招架不住。
他彷若噬心的魔魅,掠取她一顆純純的少女心;更是勾魂索魄的魍魎,霸道的攫取她所有的神智,逼得裴蘭頭暈目眩不說,身子更是軟綿綿的,若非他雙手還抱著她的身子不放,她肯定自己會當場跌了個跤,難看又難堪極了。
玄驥何等聰明,當然不可能錯失裴蘭無力反抗的良機,順手攔腰一抱,加大步伐直往他們的新房而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不會吧!這麼快就結束一場男女戰爭?
那偷窺的人看得還不怎麼盡興說,能不能繼續下去啊!
「喂!是不是該轉移偷窺的陣地了?」草叢後突然響起這樣的竊竊私語。
「好,趕快,我真想看看大哥接下來會對大嫂做什麼。」另一道清脆甜美的嗓音,加入這陣竊竊私語中。
豫親王府中,兩位為老不尊的王爺福晉,一聽這嗓音,「咦,這聲音不是我們家的玄玉嗎?」夫妻倆共同轉頭往後一瞧,天啊!當真!
「你這雲英未嫁的丫頭,出來跟人家湊什麼熱鬧,回去,回去!」福晉一看真的是自己的女兒,趕緊親口傳授她什麼叫作「非禮勿視」。
「不要!人家也要看嘛!額娘,您剛剛也瞧見了,大哥的表現可熱情了,不看很可惜耶!」
「嗯!確實可惜。」福晉想了想,想趕女兒回去,看女兒又是好奇又興奮的,除非她本人親自出馬,押著她回去。
可這一來豈不是讓自己也錯失這等良機?「好!我們就一起去看吧!」就當成機會教育,以免以後女兒嫁出門什麼也不知道,讓娘家丟臉。
說著,說著,夫婦兩人再加上女兒一個,果真偷窺起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