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兜了一大圈,玄驥眼看就要逼出她的底細,立刻進一步逼迫她,「好,今天倘若你能說出個實實在在、合情合理的道理出來,不要說我,就是我額娘,我相信她也不會逼你才是。」
「理由就是……」我是個女人。
第7章(2)
這句話就這麼含在裴蘭口中,差點脫口而出;可當她看清楚玄驥臉上的神情時,心口不由得一悸。
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
這事實,在揚州客棧裡她就已經略有所覺,只是故意忽視罷了。
今日看他一臉等著她吐露實情的戲謔神情,她更是篤定他一定知道她是個女兒家的事實。
好啊!原來這男人從頭到尾就等著看她的好戲!
他根本就不是無力幫她,而是不願幫她,就為了看她出糗,等她自掀底牌的時候。
試問,性情倨傲的裴蘭怎可能如他所願,「好!既然你不願意幫我,我也不再求你,我們就等著看這場戲如何落幕吧,哼!」冷嗤一聲,裴蘭當即悻悻然拂袖而去。
玄驥也不想追上了,就這麼沉默的目送她離去的背影,甚至是無奈的喃喃自語:「唉!這女人還真是倔強啊!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她還是不肯低頭,當真讓人頭疼不已。」
裴蘭堅持不肯吐實,玄驥就什麼也不能做,只因他瞭解裴蘭性烈如火的脾氣,就算用逼的,也無法讓她妥協,只會適得其反,讓她做得更絕。
面對這樣的她,玄驥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一個等字了。
只是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就是。
面對福晉的逼婚,裴蘭大可一走了之,可她為何遲遲不肯離開豫親王府?
不是她不想走,更不是她心存眷戀,而是她執著於自己最初的目標;就因目標還未達成,她才不甘心就此放棄。
半途而廢非她的行事作風,況且這事還攸關她自己的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再說,她這次出宮可不同往昔,這趟是她與皇阿瑪兩方的條件交換。
其交換條件為……——只要讓她親自出宮,驗證玄驥貝勒這人確實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對象,她就二話不說,立即披上嫁裳,下嫁與瓜爾佳氏,絕不食言。
因此,她才勉強忍耐眼前這可笑、尷尬、困窘又孤立無援的情況。
花園裡和風徐徐、鳥啼蟲鳴、百花爭妍,四周又無人打擾,一對看似絕配的璧人,在此良景互訴情衷,怎麼看都算是一幅絕美又充滿詩意的畫境。
可實際上的情況卻是鶯燕相伴,不能成雙亦不可成對之滑稽窘境。
裴蘭眼中淨是無奈,直瞅著眼前的美嬌娘,看她溫柔似水、貌美如花、端莊嫻雅,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
這樣的女人該是天下男子競相追逐的賢妻典範,無奈她裴蘭就是無福消受,只能與她兩兩相望、默默無言。
「唉!」忍不住,裴蘭低歎了口氣。
「裴公子感到無趣嗎?玉兒知道自己不善言詞、不懂得討人歡喜,所以才會委屈了裴公子。」
「不,不。」這真是天大的誤會啊!裴蘭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隨便歎口氣,也會招來無端的麻煩,為免傷了美人脆弱的心,她趕緊開口解釋:「裴蘭絕非嫌棄格格無趣,只是心裡牽掛家務,難免喟歎。」
「裴公子心裡有何困惑,不妨直言,玉兒雖不善辭令,卻是個好聽眾,只要你不嫌棄,玉兒衷心希望能為你分憂解勞,並替你守口如瓶。」玄玉話說得貼心,實則一雙水眸中淨盈滿詭譎興奮的神采。
她心裡打著如意算盤,認為裴蘭終於忍受不住,想對她說出真相了。
快!趕快說,我正等著聽呢!
玄玉所做的一切,就為了不辜負好哥哥所托之事。
這也是她與哥哥那日達成的共識,因此她才會對裴蘭百般求好、百般溫馴,意在逼出她的秘密。
「我……」裴蘭差點把所有真相全盤道出,可想想這屋子裡淨是同一家人,所謂胳臂是往裡頭彎,怎麼也輪不到她這個外人,細忖之後又覺得不妥,真相含在嘴裡又被她給吞了下肚,改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出門已久,想家想得緊些罷了。」
「就如此而已?」玄玉心裡失望極了,眼看她一臉明明就要吐實之狀,怎會又被她給逃過了呢?
看來大哥所托之事,注定要好事多磨,還有得等了!
「是的。」有話要說卻不能說可真是一件痛苦的事,裴蘭幾乎要忍受不住,想想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趕緊脫身要緊,「呃……格格若沒事的話,裴蘭想先行告退,我們改日再聊。」話落,她也不管玄玉同意與否,直接夾著尾巴就逃,還真有幾分狼狽。
裴蘭前腳才剛離去,玄驥後腳隨即出現,兄妹兩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又錯失了一次良機,心中直歎可惜。
「大哥,我看你這計策不妥,小妹我都已經使盡渾身解數,還是幫不上忙,你看是否要換個方法試試?」
想那裴蘭心思細密不說,性子更是謹慎,一張嘴緊得跟蚌殼一般,教她怎麼套也套不出她心底的真話,這令玄玉對她不得不另眼相看。
同是女人,她對她還真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情。
若站在朋友的立場,她鐵定站在裴蘭這方。
可自家的哥哥好不容易才看上這麼一個才德兼備的女子,她就算再怎麼欣賞她,也斷然不可能為她而不顧自己的兄長吧!更何況這事還攸關玄驥的終身幸福。
「唉!」玄驥搖頭苦歎,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與妹子兩人能做的都已經做盡,卻功虧一簣,毫無所獲,心裡還真有幾分頹喪,「眼前我實在想不出什麼好法子,除非親手褪去她身上的衣服,當面證實,逼她無從抵賴。可……這是最後絕招,也是下下策,萬不得已我實在不敢輕易嘗試。」就怕這一試,佳人從此銷聲匿跡,他就算有天大的本領,也無從找起。
「褪衣證實」這四個字,讓玄玉乍然心生一計,「大哥,不妨試試用酒。」
「酒?」玄驥微瞇起一雙銳眼,就等著自己的妹子說個明白。
「古人有云『酒後吐真言』,只要大哥能把裴蘭灌醉,小妹相信接著下來的事,聰明如你,定然不用人教才是。」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酒,他怎會沒想到這一招呢?
玄驥心懷萬分感激的拉起妹子的一雙柔荑,「謝謝,大哥這事若成,其中功勞最大的就屬你了。」
「大哥這謝未免言之過早,還是等你真成了親,再來說謝也不遲啊!」在事情未成定局之前,玄玉不想讓自己的哥哥抱有太大的期望,就怕他期望越高,往後事情若不順遂,失望也就越大。
「不!」這不字玄驥說得斷然,更說得一臉堅決,「這次我說什麼也得成功不可,要不豈不辜負小妹獻計的一番美意?」
「好!有志氣,這才是我的好哥哥。」看大哥如此篤定的神情,玄玉也不免受其影響,有了滿腔的信心,「小妹就先在此祝你馬到成功、順遂心意,真把裴蘭給娶進門來。」
「謝謝。」
一席話,兄妹兩人再次聯手,意圖把裴蘭逼入退無可退之境。
第8章(1)
秉燭夜讀是裴蘭的生活習慣之一,縱然出門在外,她這自小養成的習慣依舊改不了。
豫親王府中的藏書雖不如皇宮裡來得多,卻也不算少,跟王爺開口借幾本書,裴蘭便暢遊於書中世界,孜孜不倦。
就在她沉浸於書中世界時,門板上突然傳來幾聲輕敲。
「是誰?」這麼晚了,還有人來打擾她的安寧,裴蘭難免口氣差了些。
「是我,玄驥。」手上拿著一壺上等醇酒,玄驥依計出現在裴蘭房前,就等著她前來開門。
「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談也不遲。」對他,裴蘭總有幾分戒心。
就因防他甚緊,所以她聰明的不打算開門迎客。
門外的玄驥才剛出師就遇挫折,他說什麼也不肯放棄。
看她執意不肯開門,他乾脆肆無忌憚的扯著喉嚨大叫:「開門!若不開門,就別怪我硬闖。」威脅的話才剛說完,他當即伸腳猛踹房門,那聲音在夜晚寂靜的時刻聽來更是讓人心駭。
可惡!為什麼這男人總是那麼霸道,害得她總是招架不住。
逼不得已,裴蘭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上前把門打開;看他就要闖入自己的房間,她纖弱的身子一挺,擋在門口硬是不肯放行,「有事快說,沒事滾蛋,少來煩我。」
「喔!你口出穢言,有辱斯文。」月色下的她,皮膚雖黑了點,可那雙滿是怒火的水眸卻分外晶亮可愛,讓玄驥忍不住想招惹她,就愛看那閃爍晶光的神采。
「你……」別氣,別氣,跟這種人生氣只會侮辱了自己的人格。
裴蘭勉強順了口氣,方才壓下心頭的火氣,「深夜造訪,敢問兄台有何賜教?」他若要斯文,她給就是,何必與他硬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