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譽點頭,「是!」
蕭毅皺眉,「你真相信楊慕松會答應跟滿人斷絕往來?還辭去內閣首輔的職位?」他不以為然。
「他非這麼做不可,否則我將證據交給皇上,他是誅九族的大罪!」必要時韓譽會心狠手辣的這麼做。
「可是楊慕松那老狐狸,會有那麼容易就退讓嗎?」蕭毅擔心對方耍小人招數。
「我會小心的!別擔心我!而且證據都放在你們這裡,他就是想對我怎麼樣也是會有所顧忌。」
「嗯!你自己要小心!」蕭毅拍拍他的肩頭,說不上心中有什麼感覺,一直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只是韓譽那樣固執,他也勸不動。
「小嫂子也一道去嗎?」他們夫妻倆向來是一起行動的,這回也不例外嗎?
「一同去,但我不讓她進楊家,她會在七里亭等我。」七里亭是距楊家不遠的一處涼亭,他的原意是不讓悅兒跟的,但悅兒的固執比他更甚,他拗不過她,只有兩相妥協,讓她在七里亭等他。
蕭衍點頭,「總之一切小心!」
希望是他杞人憂天……不要發生什麼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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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韓譽出現在楊府大門前時,守門的僕人險些嚇個屁滾尿流。
「少……少爺?!」
此時韓譽瞼上、身上的瘡痂已經退盡,完完整整的恢復他清俊的相貌,所以僕人才能一眼認出他。
「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老爺是這麼傳話下來的啊!
韓譽睞他一眼,「我沒死你很失望?」
僕人聽到他是活人,吁了一口長氣,「不失望!不失望!沒死很好啊!」
韓譽淺淺一笑,「你不失望,可會有人要很失望了!」他大步踏進府門,正好在中庭迎上正向外走出的楊慕松。
楊慕松看見他也不驚慌,像是早知道他會來一樣,手拈山羊鬍笑道:「譽兒,別來無恙啊!」
韓譽冷然開口,「我沒死你該驚訝才是。」這陣子他已經查出追殺他的所有人馬,其中一路就是楊慕松派的。
之前追殺他的人可多了!
在他奉密詔離京的時候,楊慕松就放假消息給政敵知道,說他帶著楊慕松的密函,要去尋求苗人的奧援。對方怕他真的跟苗人結交上,於是一路派人追殺他,而楊慕松自己也派了死士要他性命。
在他離開苗人族居地時,他沒死的消息又傳了回京,於是這一路又遭人追殺,其中竟還有滿人幫手,莫怪他才短短半個月,就被狙殺了十多回!而最後對他下蠱的,正是楊慕松豢養的死士之一。
楊慕松冷笑,「我是挺驚訝……連玉蟾蠱都弄不死你,你的命真是硬啊!」
看到眼前陌生而猙獰的男人,韓譽幾乎不敢相信,他就是他朝夕相處十五年的義父!
那樣慈愛的嘴臉……竟然都是裝的!
「為什麼……」韓譽握了握拳頭,「你既然要殺我,當初何必收養我?還將慈父扮得活靈活現,讓我敬愛你、景仰你……」這是他最大的疑問,也是他堅持非得走這一趟,見楊慕松一面的原因。
楊慕松不屑冷哼,「敬愛?景仰?這真是廉價的東西……」他頓了頓,「直接殺掉你,我也不是沒考慮過,但那會讓我失去很多樂趣!」
他笑,極其和煦的,但出口的話讓人不寒而慄。
「你想想,一個狀元郎兼內閣大學士的獨生愛子,明明有當文狀元的本事,我卻偏偏要他當個武狀元!明明可以做將軍,我卻偏要他當侍衛!明明是殺父仇人,我卻偏讓他『義父』、『義父』的叫,這多有趣……要我是他爹,絕對會在地下跳腳!再說,我還要用你引方不羈那老傢伙出來呢!他沒跟你回京,真是我一大失算……這樣少了我很多樂趣啊!」
他簡直是有病!
韓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會有人這樣的歹毒?!
「我們韓家得罪你了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總有個理由吧!這麼憎恨他們家的人,總有個原因。
「都是你爹的錯!要怪你就怪他吧!」楊慕松恨恨的說,「不過是個窮鄉僻壤來的孤兒,憑什麼每一件事都擋在我的前頭?同一年高中,他搶了我的狀元;同門拜師,他搶了方不羈的首徒之位;一殿為臣,憑什麼他就比我更受寵……錯待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饒過!」他才是天之驕子!
就為了這樣的理由?
「所以你害死我父親,讓你的老師被流放,假意收養我這個仇敵之子?」真是可笑,他崇敬了十五年的,竟然是這樣的人!
「不錯!你們都該死!」
韓譽搖頭,心中一片冷然。
楊慕松現在已經無法再傷害他了……他那顆孺慕之心已經死了、僵了!
「你大概不知道,方老爺子留下了你與滿人勾結的證據吧?那些東西現在都在我手上。」韓譽不想再多待,他要把話開門見山的說清楚。
楊慕松看了他一眼,竟然哈哈大笑起來,「你真是單純!我怎麼可能沒做防備呢?」
「你是什麼意思?」韓譽心中突然一陣黥痛,不祥的預感猛然湧上。
楊慕松笑道:「要玩手段,你還太生嫩。你的玉蟾蠱就是那小苗女替你解的,對吧?」
悅兒!韓譽心驚。難道……他竟對悅兒下手?!
「你說她現在人會在哪兒?在七里亭等你?」楊慕松搖頭,笑得十分得意,「真是大錯特錯!你們一出蕭家寨,就有我的人暗中監視著——」
韓譽急叫:「你把她怎麼了?!」
就在此時,蕭毅急急的從外奔進楊府,用劍逼開所有阻撓他的僕人跟侍衛。他一見到韓譽就嚷道:「韓兄!小嫂子被御林軍帶走了!」
韓譽回頭瞪向楊慕松,「你——」
他真是悔不當初,要不是他心太軟,念著撫養之情,現在也不會害悅兒陷入危險之中。
楊慕松雙手拍了三下,一群侍衛頓時湧入中庭,以韓譽跟蕭衍為中心,圈了個水洩不通。
「你是御前侍衛,應該清楚『密謀行刺』是多大的罪,你的小妻子,現今就是以這個罪名被逮進天牢中。」他笑道,「今天開始,你也會變成『欽犯』而遭到通緝,你說……你還有機會到皇上面前參我的罪狀嗎?」
韓譽拔出長劍,「你以為這樣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嗎?」
「唰!唰!唰!」他連出三劍逼退圍上前的侍衛,長劍一蕩,直取楊慕松,卻給他身邊護衛的死士擋開。
「是你!」韓譽叫道。這個人有一雙讓他熟悉的眼睛,那時對他下玉蟾蠱的就是這個傢伙。
那漢子笑道:「真是好眼力,這樣也認得出!」那天他可是包得只剩一雙眼呢!「玉蟾蠱的滋味怎樣……呃……」話還沒說完,男人就瞠大眼直挺挺的倒下。
韓譽一抖長劍,讓血珠順劍身滑下,「如此豺狼之輩,留你不得!」
眾人見到這個情況無不驚駭,沒有人看到韓譽出手,那人卻已經死在他劍下!
侍衛忍不住的倒退,楊慕松第一次驚慌起來,他沒想到韓譽的功夫竟是這樣駭人!
他所沒有算到的是……憤怒是一股龐大的力量!
平素韓譽溫文可親,愛笑又風趣,饒是他有十分的能力,也總不展現超過五分。
今天真的是惹怒他了,他才會出招如此狠辣!
「取楊老賊狗命!」蕭毅叫道。
韓譽出劍,「唰」的橫過楊慕松瞪大的雙眼,只見他大叫一聲,跌趴在地。雙眸鮮血長流,瞬間就佈滿整張面容。
「我今日不取你性命……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韓譽說完就施展輕功,飛身離開楊府,蕭毅尾隨其後,留下楊府的一片混亂,跟不絕於耳的喊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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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家寨大廳中,韓譽來回踱著步子,不時往大門口望去;蕭衍父子坐在椅子上,也是一臉的焦急。
他們在等派去宮中的探子查探出鳳悅兒被拘禁在天牢的什麼地方?
他們是等得心驚肉跳,尤其是韓譽,既是悔恨又是自責……而他清楚「密謀行刺」絕對是殺頭大罪!
希望皇上不要未審先判,就地正法……
老天!請保佑他能救出悅兒……要他怎麼樣都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急急奔人大廳的,正是他們派出的探子!
三個人圍住那采子,連忙問道:「怎麼樣?關在哪裡?」
探子喘著氣,「小嫂子不是被關在天牢!」
不是關在天牢?!
「她被關在哪兒?還……活著嗎?」韓譽顫著聲問,千萬不要是她出事的消息啊!
「她在『慶應宮』!」探子說道。
眾人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密謀行刺」的刺客,不是被關入天牢,卻是進了慶應宮?
「怎麼會在慶應宮?消息沒錯嗎?」韓譽急問,以他對宮中的瞭解,這是不可能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