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會有事的,也許開車的人並不是大哥或慈丫頭。」老五安慰道。
「好,你說不是他們,那他們也都失蹤五天了;那輛車是慈、r頭的愛車,我認得!雖說大哥五天不見人影並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但慈、r頭呢?咱們兄弟幾個全都是看她長大的,她不像伶丫頭像個沒主的魂似,東跑西蕩的,她從來不曾這樣子過,就算想遠行,也不會這麼悶不吭聲的。」
長方型會議桌旁坐的全是與慕容仇患難與共的拜把兄弟,彭廷倫自不敢與他們平起平坐,卻有意無意地站在慕容仇的寶座旁,一隻手還不斷撫著椅背。
「各位叔伯——」彭廷倫表情凝重、沉痛地說:「現在爭執這些,已經沒什麼意義了,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董事長和大小姐。」
「你算什麼輩分?這兒輪得到你說話嗎?」王霸暴怒斥罵。
「廷倫說的沒錯,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人,哪怕是屍體,這事總該要有個了結;況且,公司不能一直群龍無首呀!」老五理智地說。
哈!公司不能群龍無首?這句話來的真是時候。「五叔說的沒錯,現在公司人心惶惶,必需要有個人出面領導,安撫職員情緒;廷倫無能,懇求哪位叔伯出面主持。」
「媽的,拿刀砍人,死裡來死裡去的,我們這些兄弟可沒怕過,但是要我們坐在辦公室裡寫公文、批文件,那乾脆拉我們去蹲坐牢算了。」
「廷倫,這兒沒人,不怕傳笑話,你這些叔伯們全是大老粗一個,文謅謅的事弄不來的;你和慈兒的感情好,要沒這件事,一定等得到喝你們的喜酒……這樣吧!公司的業務多靠你掌握,我們也信任你,沒拿你當外人看,在還沒找到大哥之前,公司的事,你就多擔待些。」
「五叔,我的能力恐怕……」彭廷倫一副難以承擔的模樣。
「媽的,老子最討厭男人不乾脆了,叫你做,你就好好地給我做!」王霸暴躁地吼著。
哼!這群老傢伙,腦筋一用,便把他們個個耍得團團轉。看來,這盤棋他是穩操勝券,贏定了,就等著下最後一步棋——將軍!
「對了,伶丫頭呢?這幾天誰見了伶丫頭?」
彭廷倫一顆心又驚了起來,他倒忘了那鬼靈精怪的丫頭,她實在像極了不定時的炸彈,萬一半路引爆了,只怕會壞了他的大事。
不行,他得在這小搗蛋沒出現前,趁早掌握全盤局勢。
× × ×
幾天下來,官家寶日夜不分地細心照顧,使得慕容慈的神采光亮了不少;只是對慕容慈而言,官家寶雖不算陌生,但也不是她的熟識,他的體貼照顧,她感覺似乎「過分」了些。
瞧!又是一鍋補湯。
慕容慈雖心存感激,但只能無奈苦笑;對於他的好意,她快受不了了!
「你實在——不必這麼費心照顧我的。」這句話她可是憋了許久。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官家寶向來對自己是沒什麼信心的。
「不,你別誤會,你救了我們父女倆的命,現在又浪費你的精神、時間來照顧我,我感激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討厭你?只是……」只是他們還沒有熟識到需要他如此照顧她的程度嘛!
「其實,只要能看見你的病情逐漸好轉起來,我就很高興了。」他的表情笨拙又靦腆。「其實,看你漸漸好起來,也等於是我的一種成就!」
慕容慈嫣然一笑——笑他的憨厚。
「很好笑對不對?」
「不,我沒別的意思……」
他自嘲笑說:「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從小到大,家裡對我的刻意保護,讓我變成了溫室裡的花朵;兩年前,我說服家裡的人來到台北,想自己闖出一片天空,沒想到到現在仍是一事無成,而且還淒慘地成了無業遊民……唉!我想——在這個事事競爭的大都會裡,是不適合我這種缺乏自信的人討生活。」
「才兩年而已嘛!還有很多……」
「如果連女朋友都笑我沒用而拋棄我,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很失敗?」
慕容慈對他的話感到錯愕!這麼體貼、相貌堂堂的男子。他的女朋友怎麼還會嫌棄他?「你女朋友放棄你,是她的損失。」
「謝謝你的安慰。」官家寶舒坦了許多。「她長得很美,只要是男孩子,都會想多看她幾眼的;而且,她是個作風強悍的女孩子,我衣著的色系和款式,都是由她替我打理,還有去哪裡、做什麼事,也全由她決定。我始終認為那是她愛我的表現,直到——直到我看到她和別的男孩子在一起,我才恍然驚覺,自己的尊嚴一直被蹂躪而不自知,她只不過是想利用我的無能來突顯她強悍的能力罷了,你說我是不是愛得很悲哀?」
慕容慈寄予深深同情,卻也愛莫能助,只能哭喪著一張臉,表達她的難過。
那瑩瑩的淚光,讓官家寶感動莫名。他長期活在姚芳瑜強勢的陰影下,競不知這世上也有如此容易受感動的柔情女子。
「會的,有一天你一定會遇上一位真正對你付出感情的女子,愛情不會永遠都是那麼現實、殘酷的。」慕容慈安慰道。
「也許吧!失去那段感情,只能怪自己沒本事。」他舒坦展笑,道:「告訴你,我跟她分手的那一天,正巧是你給我電話的時候;當時她的影子就這麼突然地在我腦海裡消逝,而我的心裡只想著要趕過去救你。」
慕容慈感動得潸然淚下——他真傻!
「再告訴你一件事,自從把你們救出來以後,還有在照顧你的這些日子裡,我忽然覺得自己並非一無是處,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尊嚴和信心般,畢竟……這世上還是有人需要我的。」
慕容慈含淚噗哧一笑,他真是傻得可愛!
官家寶失魂了——為她的笑,為她的柔情神態。天哪!他竟沒那膽量直視眼前這令他抨然心動的美。
「你怎麼了?」
「沒——什麼……」他憨羞地不知所措,深怕多看一眼她的美,他悸動的心恐怕就要休克了。
門口傳來幾聲乾咳聲,使得原本不知該如何自處的官家寶舒坦自在了許多。
「爹地——」慕容慈欣喜父親能下床了。「真高興你能這麼快下床。」
「還不是托你的福?每天他替你燉補品,哪次少了我的份?只怕現在都比牛還壯哩!」大難不死的慕容仇,少了那始終板著臉孔的嚴肅,慈祥了許多。嘿,還懂得開玩笑哩!「小伙子,我們不過才認識幾天,你就這麼照顧我們,有什麼企圖,直說好了。」
「伯父,您誤會了,我沒什麼企圖……」官家寶慌忙解釋。要說真有企圖,那也是癡人作白日夢的奢望——想博得慕容慈的愛吧!
「爹地,你還是那麼現實。」
「是實際。這傻小子,看來挺忠厚老實的,他若有企圖,公司裡多的是職位,只要他開口,爹地一定會安排的。」
慕容慈欣慰一笑——這倒是個好主意。
「伯父,不用了,我真的不圖什麼。」
「你要真不圖什麼,那我才真要擔心哩!」慕容仇的弦外之音,兩個當事人均猜不透;突然,他認真地說:「丫頭,我想到你媽咪那兒住一陣子,你看你媽咪會不會轟我下山?」
「不會的,媽咪一定會很高興看見你的。」慕容慈為此感到驚喜。「我陪爹地一起去。」
慕容仇臉色詭異地沉了下來。「我要你回公司。」
「啊?」
慕容慈愕然萬分!
第六章
幽暗的辦公大廳裡,彭廷倫的聲音似鬼魅般的從總經理室傳了出來——
「還沒找到他們父女的下落?就算死了,也總該有個屍體吧……不慌,現在警方判定是意外事故……還有,盡快把慕容伶那丫頭給我找出來……如果慕容慈真死了的話,我還有什麼搞頭?青龍集團早晚還是會落在那老傢伙的拜把兄弟手中,我恐怕什麼便宜都得不到……所以,若想做董事長,倒不如趁現在拿慕容家的錢另立山頭,我會把青龍集團給掏空的。這兩天我會先匯一億進你的戶頭,讓你放手把公司給搞起來……阿傑,下星期是我父母的忌日,找個人把墓園整理一下……以前我所失去的,現在該是慕容仇加倍還我的時候了
外頭傳來的響聲,彭廷倫警覺地掛上電話。
「彭總還沒有走?」是提著手電筒夜巡的大樓警衛。「見這兒燈還亮著,所以繞進來看看,沒打擾你吧?」
彭廷倫笑容和善,表示無礙。「董事長不在,公司裡的事情忙了些,我待會就走了。」
「董事眼光真好,有你這麼能幹的人幫他,這次他要真有什麼不測……也可以瞑目了。」警衛不禁悲從中來。
彭廷倫敷衍地笑笑,耐住性子安慰老警衛一番,才將他勸走。
突然他心血來潮,走進董事長室;眼前的那張董事長座椅,是他覬覦多年的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