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是假的……假的!
式明發出模糊不清的夢囈,喃喃叫著明夏的名字,是由內心發出的叫喊。
「式明,你醒啦?」多香子連忙把耳朵貼近他的口,想聽清他說甚麼。
「甚麼?你大聲點好嗎?要喝水嗎?」二哥問道。三哥聞言,嘗試扶他起來。
「明……夏……」
「甚麼?大家?」
多香子皺眉問:「是明夏吧?」因為「明夏」的中文讀音跟日語的「大家」很相近,所以他們誤會了。
「明夏?她不在,你找她嗎?」
不在了?她離開了?怎會?「我要找她……」
「式明,你還不死心嗎?想想你現在的情況,不應該再傷神和操心的!」
多香子從神田武口中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更瞭解式明現在的心情,可是既然明夏用了這個方法再度拒絕他,他又何苦再繼續糾纏?
「就是,你不快點好起來,公司的事務會很混亂的。」
「電話……」夕木式明雙手亂抓一通,想打電話找明夏。
他不信她走了,明明前一刻還跟他徹夜纏綿,怎麼下一刻竟然消失了?
她……或許只是到別處買東西,沒那麼快回來罷了……
「不要打了,她根本不在日本。」多香子好言相勸。
「大姊,我……」他現在很亂,腦子亂,心也亂……
「式明,忘了她吧!她不是你的女人,是我們的妹妹,不要再執著了。接納她當妹妹,你可以繼續擁有她;不接納的話,她永遠只會用外人的身份去看你,你根本沒能力去左右她。」
「我有!我一定有!你們走,我不要妹妹,永遠不要!你們走啊……」
眾人見狀都馬上離開,不想弟弟再受刺激。
夕木式明的心難過得好像全身被撕裂一樣,上千百萬的利針冷冷刺入他每寸神經和皮肉。
明夏,你竟敢這樣對我!你好狠心,你怎能再次走了?
大姊她知道甚麼?憑甚麼這樣說?簡直一派胡言,他的心根本不受控制啊!
偌大的房間又只有他一人了。他記得不久前,有一個他最愛的女人陪著他,他們是多麼的纏綿熱烈,耳鬢廝磨……
為甚麼要這樣殘忍?他為甚麼不能擁有她?她為甚麼要走,不理他了?難道和她的縫緩纏綿都是假象,都只是他一個人在夢中擁有她?
他只是想有一個自己最愛的女人在身邊罷了,這也不行嗎?他不要甚麼妹妹,永遠都不要!這不是他一直強調的嗎?為甚麼沒人聽他的?
第九章
「你不是經理嗎?為甚麼你不能自己來簽?」明夏懊惱地邊翻著文件,邊對著電話埋怨。
「可是我們連會也沒開,四少爺也說過會親自簽約,我不能代勞。」神田武也頭大地跟她對話。
「伹你們已經看了我們的建議書,也說過沒太大問題呀!」
「但還是要再開會商談吧?」
他開始懷疑五小姐的心是鐵造的,否則怎麼可能在四少爺生重病的時候,還像沒事一樣跟他談公事。
電話靜默數秒後,傳來她黯下來的聲調:「他還好嗎?」
「為甚麼五小姐不親自來看看?」
「有你們照顧他就行了。」她待在他身邊又如何,醒來一定又會被他當作出氣筒,更何況她還是他病倒的元兇呢!
「我們十幾個人都不及你一個。」
「我們還是談公事吧!」她不願與別人談論太多關於他的問題。
「對於這案子,我實在不敢擅作主張。」
怎麼他手下的人,還是那麼唯命是從?「我再說一次,如果下星期前你們不派人過來簽約,我們有權終止一切的合作。」
現在她只想快快完成這案子,然後再和日本的人事劃清界線。
「怎麼可以這樣?我們有過口頭協議的。」
「沒簽同意書前,一切不能作準。你們考慮清楚後,再打電話給我吧!」
神田武無奈放下電話,慨歎中間人難做。他以為外表柔順優雅的五小姐會有話好說,但事實證明她可以有很強硬的作風。
「我下星期就去台灣。」夕木式明突然走進客廳,明顯聽到電話的內容。
「爺!」神田快步走向他,把他扶好。「你應該多休息的。」
「兩個月了,已經好得差不多。」想不到除了外傷,還有其他病能讓他躺在床上這麼久。「我可以去簽約。」
「別勉強自己好嗎?明夏小姐逃不了的,你遲早也能找到她。」看他這樣子,連他這個大男人都有點心痛。
「我要找她算帳!」如果不是他的身體還虛弱,他早就連一天也不想等。
「這……」
「我說了就算!」他強硬地表明立場後,就逕自回房休息。他必須盡快養好身體,才可以「有心有力」地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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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他才知道,他對她五年來的生活,幾乎是一無所知。他甚至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她,或者如何聯絡她。
出了桃園中正機場,坐上有衛星導航的全新跑車,一切準備就緒時,他才猛然想起這個事實。
明夏她太聰明,自始至終都把自己保護得很好,讓他彷彿被排拒在另一個世界中,只有她可以在他的世界自由進出,而他在她的世界卻寸步難行。
夕木式明想到此,一股憤怒就燃燒起來。他用力踏上油門,向前駛去。
台北那麼小,他就不信找不到她!
他甫來到千秋企業大樓,接待小姐便一副有口難言的無奈樣。「夕木先生……我……」
「我懂中文。」夕木式明愛理不理地瞄她一眼,就問:「明夏回來了嗎?」
「這個……」
「快說。」他毫不客氣,簡直把對方當成自己的下屬,盡露他的冷酷性格。
接待小姐的聲音有點抖動。「我已經留言了,喬小姐應該很快會聽到的……」
「留言?她在幹甚麼?」她又在避不見面?不會的,他比原定會議的日子早來了三天,她不會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不敢亂猜,怕自己說錯話。
「不知道?」這是在敷衍他嗎?該死!
接待小姐冒著會被黑著臉的夕木式明炮轟的危險,說:「抱歉……喬小姐真的不在公司。」
夕木式明二話不說,調頭就走!
他受夠了這些人,他就不信他自己找不著人。
只是三天過後,他仍舊找不到她,甚至連在會議上也沒看到她。他開始懷疑,是不是千秋企業存心要和他對上?還是她存心要避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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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
她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忙著準備資料,一直到今天中午才終於忙完。
在回公司路上的她,不知為甚麼突然有一股嘔心的感覺,她竟然就當街嘔吐起來。
怎麼回事?吃錯東西嗎?怎麼她的身體好像越來越差?是因為最近太忙、有太多煩心的事嗎?
她抹下額上的冷汗,正想去攔計程車時,突然感覺有點暈眩,晃了一下,終於不支倒下,掉進昏沉的黑暗中。
明夏整個人倒在夕木式明寬厚的懷中,安全地被他接住。他立即抱起她,奔向附近的醫院。
天啊!她究竟怎麼回事?為甚麼在路上突然昏倒?如果不是他剛好駕車經過,看到她的出現而急急下車,她豈不是就這樣倒在地上而受傷嗎?
「醫生,醫生,她昏倒了,快救她!」心急如焚的他口氣不善,簡直就像在凶醫師一樣。他第一次次感到自己手忙腳亂,那提心吊膽的慌亂感覺,更足有生以來最強烈的一次。
「你先出去,讓我好好替她檢查。」醫師推他出去。
一會兒,醫師二話不說就叫護士們把明夏送到病房。
「她怎樣了?」見她的床被推出來,夕木式明急忙上前探視。
「她疲勞過度,要好好休息;有身孕的人了,還那麼拚!」醫師苦笑搖首。
「甚麼?」夕木式明以為自己聽錯了,謹慎地再問:「你說她……懷孕了?」
「你不知道嗎?」這俊朗的男人不是她的男朋友嗎?看他剛才滿緊張的啊!
明夏懷孕了?懷了他的孩子?他的腦袋突然有點難以思考,只能搖首。
「好好照顧她吧,現在才兩個月,胎兒還不太穩定。」
他回過神來,微笑點頭,馬上跟著病床到了一問病房。
「明夏……」
她怎麼了?為甚麼好像聽到他的聲音?她太想念他了嗎?
「你還好嗎?」柔情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她睜眼看清四周,發現這裡是病房。
「式明?」她眼花了嗎?為甚麼她看到他坐在她的身邊,神色有點擔憂,又有點神秘的喜悅?
夕木式明看她大致無礙,就再也按捺不住,把她緊緊擁入懷中。
他想她,很想她!才兩個月不見,他對她就無比眷戀,無時無刻都希望她待在自己身邊。他懷疑自己在過去沒有她的五年是怎樣過的?
他愛她,不管她如何的拒絕他、傷害他,他還是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