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跟來?」
面對她斥問的口氣,吳嫂誤以為太太與奮情人私會公園,遭她撞見而惱羞成怒。
雅蘭一心只掛念女兒的安危並憂心楚俊彥的話,已無多餘的精力再去對付外來的打擊了。
而雷皓早巳疑心是楚俊彥幹下的好事,遂兵分三路抄他的老巢,終於捉到了正由公園趕回去的楚俊彥。
起先他還堅決矢口否認此事,並佯稱不知情;後來雷皓動了點「小」刑,怕疼又怕死的他沒兩三下便招供了,但他也不忘拖「力」小姐下水。
經他一形容,雷皓也知道姚俐冰參與了此事。
但他並沒殺她,只不過讓她這輩子再也清醒不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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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事告一段落,孩子重回母親懷抱,一切又將歸於風平浪靜;卻因吳嫂無心的一句,無端又挑起了波瀾。
「其實太太早知道楚俊彥是抱走小小姐的人。」
雷皓對她砌上的信心在這一句話中完全瓦解了。他在聽完話後並未立即發作。而是先找理由為她脫罪,但是,他實在找不出個合理的解釋來說服自己。
他雙手交叉握拳,心神怎麼也定不下來.徹夜反覆想著這突來的意外地是否也是共謀……信心一下子全部潰決了。他一再容忍、退讓,他以為她會收心,呵,狗屎,他在欺騙自己?他在圓這個醜陋的謊言。他恨、他恨,他恨這無情的女人淫性不改,因此他決定了——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決定,包括杜會長。
今夜,他在事情發生、救回女兒之後,首度上了她的房間;他看貶孩子安穩地睡著了,至於她,那天使般的面孔、魔鬼心腸的女人,他將她搖醒。
雅蘭從睡夢中醒來,她不但未因好夢方酣之際被人吵醒而惱怒,反而露出甜甜的笑容。
「睡不下了嗎?我將小邑抱到另一邊去。」
睡不下?他心中冷笑。就算她求他上她的床,他都覺得噁心!骯髒的女人是沒資格與他同床的。
她對她說:「起來,我在書房等你。」
雅蘭一向聽話,也乖乖地下樓來。她沒穿睡衣的習慣,一件寬鬆大罩衫、一條短褲便充當睡衣穿了。
她悄悄地、不吵到人地開門進入他的書房;這書房她不覺陌生,數日前她曾在這裡受過他的殘酷言刑。這裡是雷皓休憩、辦公的場所,而她一向視之為禁地。
她一進門便見他坐在辦公椅內沉思,她不敢打擾他,只是站在一旁靜候他開口。
良久,他終於打破靜默:「你只有一條路可走,離開雷家。」
他突來的要求愕住了她仍未完全甦醒的神經運作,她小心翼翼地問道:「為什麼?」
「不為什麼,因為我發現你不適合再待在雷家。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離婚的,只是分居而已。」
他愈說她愈不懂了。離婚、分居?這大複雜了吧。
不過她唯一知道的是,他嫌棄她了,他覺得她配不上他;其實這不用地說,她也是知道的。來到此地,她一直自卑自己那一口鄉下口音及貧乏的知識,他會嫌棄她也是很正常的。
她又問:「孩子我能帶走嗎?」
「不行。」
「一個也不能?」
他本想狠狠地傷害地,但他卻無法漠視這三年來她給了他快樂及滿足。有兒有女,在以往對他而言,一直是個奢求。但他實在受夠了她的意志不墜,有了兩個孩子仍不安於室、紅杏出牆。唉!他投降了,他不要在身邊放置一顆不定時炸彈來傷害自己。這個決定雖然令他痛苦,但他還是得放手。
「一個也不行。你一個人來,也必須一個人走。」
雅蘭心忖:她的確是一個人來的。
她面無表情地問道:「明天走或是馬上走?」
「最好是能馬上走。孩子全睡了,你在這個時候走最適合了。」冷酷無情的他竟連讓她與孩子溫存的片刻也剝奪了。
雅蘭並沒有拒絕,回房換上外出牛仔褲及T恤,沒拿半點雷家的東西便離開了。
這一趟他親自送她走,在她的意願下,車子開往她高雄茄定的家。
一路上,兩人心情都很凝重。
雅蘭很是堅強,沒掉下半摘淚水,但卻一直保持靜默。
當他送她到達目的地,他的心一陣後悔……但也只是想想罷了。
他望著她下車並關上車門那一剎那便揚長而去,不敢多作停留,他怕他會走不了。
阿銀嫂家中來了一位美艷女子,一下子便傳遍了整個白沙侖地。阿銀嫂每天總要接受超過五名村人的詢問,而她也總以一句遠房親戚來搪塞;更可笑的是,還有人上門來說媒,頓時間張家們庭若市,阿銀嫂真是煩不勝煩。
義順每一回出海向來,必定會去她家窩上一個下午,義順當然知道她的身份不同了,即使有非分之想,也不敢言明。
若說義順看了杜香蝶那曼妙身段而不動心,那就是鬼話。雅蘭歸雅蘭,但純樸性子的雅蘭再配上尤物般火辣身材的香蝶,那可說是百分之兩百的完美至極。
雅蘭才剛回來,心情一直很不好,故麗花也常鼓勵義順要努力去爭取自己心中的所愛。
今日,雅蘭終於肯出來走走了。
他手提四瓶彈珠汽水,兩人沿著海岸線走。
義順結實、黝黑的肌肉一鼓一鼓的,雅蘭也意識到他不再是個鄰家大哥了,他已長成了強壯的男人。
夕陽餘暉,伴著滾滾浪潮,低吼著它數億年來的永恆。
義順替她按下了彈珠,體貼地拿給她,恍若回到了兒時。
雅蘭記得義順從小一直就對她很好,常常會從冰箱內拿汽水給她喝,但又怕大人發現,總是躲躲藏藏的;而她喝的時候一小口、一小口的,生怕喝太快馬上就沒了。有時還得數把月才有機會再偷偷喝上一瓶,故她一直對義順感到崇敬。她也曾想過,若是將來他不嫌棄,她就要嫁給他當老婆。
怛車禍來得大快,令她連開口的機會也沒有,便斷送了鴛鴦夢。唉,令人不勝唏吁呀。
雅蘭大口大口地灌著汽水,現在她有能力買上一瓶甚者一打的汽水,但感覺卻不同於過去偷偷摸摸的甜蜜。
她這麼恣情義順還是頭一回見著,他簡直看呆了。
雅蘭飲完後,見他楞住了,以手臂拭去嘴角的水漬問道:「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
義順憨厚地忙掩飾自己的失常。「沒有哇。汽水好喝,對不對?」
她奮力點頭。「好喝,但缺一種昧道。」
「缺一種味道?汽水除了氣以外,還會有什麼味道?」他傻不楞登地問。
她感歎地回答:「小時候那種快樂的味道。」
她一語道盡了兩人的心思。
義順後悔沒能及時向她表白,而雅蘭也感慨叩運的捉弄。
「阿蘭,若我們再重新來過,我是說,若沒有出車禍,你會不會嫁給我?」他有點害怕結果,但又想知道,心情矛盾得很。這回他可是鼓足了勇氣才敢對她表情,反正拼一句男子漢的話——是生是死隨便啦。
雅蘭眼光望向一片藍天碧海。「若沒有車禍,我會嫁給你的。可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不是嗎?」
他目光也隨著她的眼神望去。「說真的,我很擔心你會說不。」
「不會啦,阿蘭這輩子只認得義順這個大男孩;除了你之外,阿蘭也沒人要了。」她謙虛地說著。
她這一句話令義順有一點感傷,也有一點慶幸。因為沒有人與他競爭,所以她會嫁給他;也因為沒人與他搶奪,他才能得到她的真心。
義順又要求:「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抱我?雅蘭睜大雙眼看著他,還當地是外星人似的。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既然今生已無緣結為夫妻,讓他抱一下也不會少塊肉。
她說了:「好吧。不過只可以一下下,現在我的身份不同了,若讓別人瞧見了,會不好的。」
她還是有所顱忌,畢竟這裡民風樸買,新潮大膽的作風她實在做不來。
義順一徵得她的同意,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從哪下手。從沒過擁抱經驗的手,這時竟不知該往哪擺。
雅蘭閉上眼,靜待他的動作。見他始終未有行動,她睜開了眼。
「你不要抱了嗎?」
義順一慌,雙手也開始亂擺。
雅蘭又問:「怎麼了?」
她不會懂得他現在的心情,既期待、又怕太漏氣。
偏偏一群小孩不識相,海灘球扔來還瞄得異常準確,咚的一下打在他後腦勺;雖不疼,但也大大地洩了他的氣。唉、怎麼連小孩們也來攪局?
「算了吧。你現在還是雷大大,我若侵犯你,讓那些三姑六婆的長舌婦瞧見了,傳言一定很難聽。來,將第二瓶喝光了,我們便回家。」
滿腔沸騰的愛意一瞬間全澆熄了,他們喝完汽水後又沿著原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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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雅蘭不再窩在家中,她陪著銀妹出去工作,漸漸地忘卻了思念兒女之苦。
剛回來的那段時日,她總在夜裡哭泣;而母子連心,在台北的小邑與雲曦也因母親不在身邊而終日哭鬧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