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將破曉,繾綣了整夜的喬嬡在宿醉般的頭昏腦脹中悠悠轉醒,她才移動一下身子,便發現全身筋骨酸疼得厲害。
待神智稍微清醒,她才驚覺自己裸著身子,於是慌亂地拉起被子護住胸口。一道沉穩的男音忽地在窗邊響起,喬嬡猛地回頭,見到了靳子嘯的身影,怔訝地倒抽了口氣。
「醒了?」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在一間陌生的房裡,他衣冠整齊,而她卻衣衫不整,昨夜的曖昧情境令她臉紅心跳。
她努力地在腦中搜尋著關於昨日的回憶--他命人領她到「慕玻泉」,接著又帶她去找靳子歆,再接著….」想到這裡她的頭不禁隱隱作痛,她忍不住撫著自己的前額,待疼痛感稍褪,又想了片刻,才記起他不知給她聞了什麼東西,後來的記憶就相當模糊了。
她望向站在窗邊的他,他背著光令她看不清他臉部的表情,突然有那麼一瞬間他與她心裡某一個影像交迭,但就這麼一剎那,隨即又飛快地消失不見,讓她來不及抓住什麼具體的概念。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緊擁著錦被將自己蓋住,就在她將錦被拉高時,一股特殊的麝香味撲向她的口鼻,她下意識地深吸口氣,竟發現這氣息與他身上所散發的那股令她心悸的味道相似,這只說明了一件事--這是他的房間!
靳子嘯由暗處走出,解開了她的疑惑:「這是我住的地方。」
喬媛瞬間紅透了臉,羞憤地嚷道:「我的衣服呢?」
「衣服?」靳子嘯微微皺著眉,看見地上一堆破布後,才一臉恍然大悟地道,「很抱歉,被我給撕破了。」
「你!」喬嬡瞪著他,卻不知該罵些什麼。
「別緊張,你不會沒有衣服穿。」他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斜睨著她。
接觸到他那赤裸裸的注視,喬嬡心慌地收回視線,避開他。撇向一旁,看來一切已不言而喻,她昨夜已經成了他的人。
意識到這點,她的心思不禁千折百轉,複雜的情緒在她心裡交替輪迭,他掠奪了她的清白,她應該氣他、恨他的,但不知為什麼,她竟然沒有那種強烈的恨意,反而有種不知該作何反應的茫然之感。
沒有婚約、沒有盟誓,她的清白卻已經毀在一名自大的男人手上,她本來就不打算嫁人,這下子沒有清白的身子,就更不可能嫁與他人做妻了。
「能不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紅著臉,鼓足勇氣問道。她想了半天,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已發生的事一點印象也沒有?
「那盒藥。」他大方地承認。
「難道那藥……是媚藥?」她不可置信地瞪著池。
「沒錯。」
「什麼?」她驚愕地膛大雙眸,原本清澈的眸子逐漸染上怒色,「你用藥來強要了我?」她微微顫抖的唇瓣,不可置信地一字一字問道。
「那只是個意外。」他淡淡地解釋。
沒錯,一個意外,一個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意外。
「意外?」她的聲音拔尖了幾度,無法接受地瞪著他。
靳子嘯抿著唇,但笑不語。
「啊……」喬嬡羞憤地撲在錦被上,大聲叫喊。
「你的反應不用這麼激烈,至少我發現了你和靳子歆是清白的……」
「我和任何人都是清白的。」她抬頭朝他嚷道,「至少在你強要我之前。」
靳子嘯無語地挑高一道眉,臉上看不出情緒。她說的沒錯,在他之前,她的確和任何人都是清白的。
「把衣服給我,我要離開。」
靳子嘯像聽而未聞似的,沒有做任何動作的打算。
喬嬡自認不是易怒的人,但他那置身事外的漠然態度真的惹火了她。
她諷刺地道:「為什麼還不放我走?既然你已經親自證實了我的『清白』,就該讓我離開。」
靳子嘯走向她,性感的眸子抹上一層邪氣:「這麼急著想走?若當日在『妙靈寺』裡,你不要多管閒事,今日也不會在此。」
他發現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心情就會格外的愉快平靜,原本胸口的沉重感總能在見到她後得到紓解。尤其在他得知她的身軀竟純淨得有如一張白紙時,他除了訝異,更有一份連自己都無法形容的竊喜。
「你!你簡直可惡……」她忿忿地瞪著眼前正凝著一臉壞笑的男人,不禁咬牙喃聲低吟,心裡突地一陣委屈,眼眶已漾出水光,要不是她極力忍著,淚珠早就滑下她的臉龐。
「我若放了你,不就等於昭告世人,靳子歆還在我的手上?你想我會為了你這『區區』的自由,而做出這麼吃力不討好的蠢事?」靳子嘯不禁搖頭訕笑道。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喬嬡雙拳緊握著錦被,整顆心全揪成一團。
這可惡的男人不僅限制了她的自由,還在口頭上侮辱、輕蔑她,甚至掠奪了她清白的身子,現在還不讓她離開?
喬嬡再也隱忍不了心中對他的怨慰,開口便道:「我對你而言有什麼用處?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說著,一滴清淚像是抗議他薄情、霸道的對待般落下。
望著她氣紅的雙眼,及那控訴的眼神,靳子嘯心底一楞,連他自己也無法回答她的問題。為什麼?他也不知道。
「為什麼不回答我?」見他沉默了半天,喬媛忍不住催促地問道。
「我該怎麼回答?」他聳肩,無謂地回道。
「難道你沒有理由?」無緣無故被捲入這場是非,他若給她一個非得禁錮她的理由,那麼或許她還會甘心點。
「如我所說,放了你,只會對我的計劃造成妨礙。」
「我不知道你究竟計劃著什麼,我只知道你囚禁了你的親弟弟,也囚禁了我。」喬嬡忿聲嚷道。
「你真這麼捨得離開嗎?」靳子嘯上前一步,逼近的眸裡含著某種慾念,「我清楚地記得昨夜你可熱情得很,怎麼一早就變了臉?」
「住嘴!」喬媛羞憤地吼道,「那是你卑鄙地用藥對我……」
這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她打從出生起就不曾見過任何比他更卑鄙、更厚顏的臭男人。
「那藥效只有短短一個時辰,可咱們卻『親密』的相處了一整夜哩。」他撇唇輕笑,促狹的眼神中大有玩弄之意。
「你、你.....」喬嬡氣得急喘,直捂著胸口,一時之間竟不知該罵什麼才好。
「我什麼?」靳子嘯邪氣地挑高一道眉,「我還記得昨夜你不僅對我反應熱烈,甚至說--愛我。」
「不!」在那一瞬間,喬嬡全身的血液像一下子全被抽乾似的,不可置信地訥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會這麼說……」
天!她昨夜究竟還做出什麼羞人的事,說了什麼令人臉紅燥熱的話?
「藥效只不過是引領你進人情慾殿堂的一把鑰匙,而你的熱情可是你的身體是對我的碰觸最真實的反應。」
「別說了、別說了!」她臉紅燥熱地捂著雙耳,不敢再聽進與昨夜有關的任何一個字。
「你是想要我的,正如你昨夜所說--你愛上我了!」靳子嘯得意地笑著,享受地看著她的小臉因羞窘而乍紅乍白。
「我沒有!」喬嬡急亂地搖頭否認,「我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一切都是你卑鄙地趁人之危。」
「是嗎?」靳子嘯冷冷一笑,「原以為老是擺出一副貞潔模樣的女人,在床上會無聊透頂,呵,沒想到你昨夜的熱情還真是開了我的眼界……」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嗚……」承受不住靳子嘯一再的言語訕笑,喬嬡最後忍不住 撲在錦被上,嚶嚶啜泣了起來。
「好了!」靳子嘯像是對這話題感到不耐煩了,蹙著眉踱向房門。「待會兒自會有人替你拿來衣物,並且送你回『錦煙樓』,乖乖地待著,知道嗎?」說完,便踏出了房門。
「我恨你.....我恨你……」喬嬡無力地將臉深埋在錦被裡哭泣著。
*****
靳子嘯在離開了自己的寢房後,在外頭等待整夜的古華立刻迎了上去。
「大少爺。」
「說吧,查到了什麼?」說話的同時,靳子嘯臭著臉,懶懶地揮揮手,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一路往書房走去。
伺候靳子嘯多年的古華當然看得出靳子嘯此刻的心情十分惡劣。
靳子嘯的心情的確惡劣,他惱著自己對喬嬡一再反常的舉止,雖然她的滋味甜美,但他卻也不曾強迫女人發生關係。
他無端的因她而心煩,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他不過是想撕掉她那偽裝的貞潔模樣罷了。在「妙靈寺」裡,她正氣凜然地指責他強搜「妙靈寺」的惡劣行徑,從來沒有人這樣對過他,不可否認的,這女人讓他感到很特殊。
她究竟是不是子歆的女人?她身體的清白,卻無法證明她心裡的「清白」,就算她是處子,也不表示她對靳子歆毫無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