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如……」廖曉婷錯愕地回頭,雖想追上好友,不過比賽已經繼續開打,她可不想錯過好戲。
顏湘如慢慢踱回班上,一路上她的腦海裡全是鞏海和方秀怡親暱地靠在一起的畫面。
鞏海是個色鬼……
教室裡只有零星幾個同學趴在桌上睡午覺,其餘大半都到體育館看球賽了。
顏湘如也趴到桌上,合上眼卻怎麼也睡不著。她耳邊還繞著體育館裡的回音,鞏海、鞏海、鞏海……他真的好帥、好吸引人,俊美無儔的臉、高挑結實的身子、還有偶爾露出孩子氣的笑容……
為什麼一直想著他,難不成她喜歡他?顏湘如驀地睜開眼,對於腦海裡竄出的念頭感到可笑。
看球賽的同學們回來了,人人都是一副暮氣沉沉的模樣,顏湘如忍不住詢問比賽的結果。
「怎麼樣?」顏湘如佯裝不在意,隨口向坐隔壁的廖曉婷問道。
「唉呀呀,鞏海輸了。」廖曉婷垂頭喪氣地搖頭。
輸了,怎麼會?顏湘如記得她離開時比分已經拉開,國中部贏了不少分。
「怎麼回事?鞏海不是很厲害嗎?」顏湘如裝出一副冷淡的口吻,不想讓人聽出她難得的關懷。
「誰知道,下半場他突然失常,人好像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唉,好可惜喔。」廖曉婷一張臉皺成苦瓜,為鞏海惋惜不已。
失常?鞏海也會有失常的時候?為了什麼?顏湘如不禁感到好奇,也許她該看完全場。
*****
快到家時,顏湘如發現鞏海和李叔正站在她家公寓門口前等她。鞏海繃緊俊臉,彷彿一根快斷裂的弦。
「你去了哪裡?」他問話的口氣明顯壓抑住隨時可能爆發的怒火。
「我……」顏湘如被他的不悅口吻嚇了一跳,可為什麼她非要回答,他自以為是誰啊?
「為什麼不坐我的車?」他吼出聲,好像她虧欠了他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坐你的車!」顏湘如不甘示弱地回嘴。「難道我偶爾想搭公車回家都不行?」
「搭公車?為什麼不事先說一聲?」鞏海逼問。
什麼意思嘛!好像在審問犯人,他以為他是她老爸啊!顏湘如撅嘴回道:「我想搭公車就搭公車,不需要先跟你報備,你也不用多管閒事!」
「我會擔心。」他淡淡說道,態度自然不造作。
「擔心?你幹嘛擔心?」他們又沒什麼關係,就算她真出了什麼事,也與他毫不相千。
「我……」鞏海為難地看她一眼,暗怪她怎麼這麼遲鈍。「我對你有責任,你爸媽把你交給我。」
爸媽?原來他是怕她爸媽會怪他,而不是真心關心她,害她剛剛還莫名感到高興。
「你放心,我的事我自己負責,不會賴到你頭上!」顏湘如愈說愈火,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她怎麼了?自己又說錯什麼話?鞏海不解地望著她冒火的小臉,實在摸不透她的心。
「還有,你今天為什麼沒看完球賽就離開?」悶了一整天,鞏海總算有機會問出口。
他竟然注意到自己的離開!顏湘如訝異地抬眼注視他,突然,他和方秀怡親暱地靠在一起的畫面從腦海中竄出,低氣壓又籠罩她頭頂。
「你管我,我不想看不行啊!」顏湘如硬是說出違心話,其實她看得很入迷,要不是那個女生冒出來……
「為什麼不想看?我打得不好?」鞏海逼近她,他才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再多的讚美都比不上顏湘如的一句話。
「你幹嘛一直問?反正有那麼多女生幫你加油,還不夠……」對嘛,她算哪根蔥,有沒有她在場又如何。
「那麼多女生?」什麼那麼多女生,他根本沒注意到有多少女生,只記得在球場上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激動得以為自己在作夢,沒想到才一晃眼,她就失去蹤影。
「對啦,有方秀怡幫你加油就好了,幹嘛還管我!」顏湘如哼口氣,轉開她的俏臉蛋。
「方秀怡?」鞏海試著在腦中思索那三個字,猛然想起她是籃球隊的助理。為什麼顏湘如要提到方秀怡,還說出這樣的話?「跟方秀怡有什麼關係?」
「少裝了啦!」看他一臉無辜,顏湘如更是一肚子火。「你們明明那麼親熱,還敢說沒關係!」
親熱?鞏海蹙起眉頭,他什麼時候跟方秀怡親熱?何況她為什麼這麼生氣,難不成……
「妳吃醋了?」他輕聲問道。
「吃你的頭啦!」顏湘如脹紅臉,把書包往他臉上一甩。「我最討厭你,誰要吃你的醋!」說完,她砰砰砰地跑進公寓,轉眼不見蹤影。
鞏海微笑看著顏湘如跑離的方向,他和她之間的距離,似乎不知不覺已經拉近了。
*****
隔天,方秀怡辭去了籃球隊助理的職位。在眾人的錯愕聲中,方秀怡哭哭啼啼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事,硬要她離開球隊。
「鞏海對你真好。」聽聞此事後,廖曉婷一險艷羨地說道:
「關我什麼事?」顏湘如不以為然地哼了聲,心裡卻不免揣測是否真為鞏海的意思,如果真是他,他為什麼這慶做?不過,至少證明了一件事,他的確對方秀怡沒興趣。想到這兒,她不自覺鬆口氣。
唉,無聊!她趕忙甩開腦子裡的念頭,鞏海又不是她的誰,她幹嘛在意他的事!
*****
「呼,終於考完嘍!」
國一上最後一次段考結束了,顏湘如交出考卷後便累攤在桌上。連著幾晚,她被爸爸媽媽逼著去鞏海家複習功課,鞏海就像魔鬼教練,逼著她念這篇背那條,雖然題目都被他猜中,不過她的腦細胞早死了一大半。
「地理好難喔!」廖曉婷抱怨。「湘如,妳考得如何?」
「還好。」事實上她都會寫,只是人還是謙虛點好。
「少來了,你只要說還好,一定是考得很好。」作那麼久的同學,她早摸透好友的個性。
「喔。」顏湘如嘻嘻笑:「你還真瞭解我。」說完,她頑皮地吐舌頭。
「是鞏海的功勞吧?」顏湘如唸書一向不專心,要沒有鞏海看著,一定念沒兩分鐘就拜倒在電視機的魔力下。
「哪有,」她撅嘴,不承認。「我很認真的。」
才怪,廖曉婷撇撇嘴,完全不相信。
「對了,你還記不記得羅城生?」廖曉婷轉個話題。
「嗯,記得啊。」顏湘如點頭。羅城生是她國小三、四年級班上的開心果,專門耍寶逗人開心,她當然記得。「怎麼了?」
「聽說他在甲班吹噓,說他曾經整過你。」
「整過我?」顏湘如不解地皺眉。怎麼可能,國小時根本沒有男生敢惹她。「什麼時候?」
「記不記得你曾經丟過一輛腳踏車?」廖曉婷記得顏湘如還為此請假。
「當然記得。」當時顏湘如一發現心愛的腳踏車消失無蹤,哭了一天一夜,甚至還不想上學了。「這跟羅城生有什麼關係?」
「他說就是他把你的車扔到垃圾場……咦,湘如,你怎麼了?」話一出口,廖曉婷便發覺顏湘如的臉色不太對勁。
「原來是他做的!」顏湘如氣得站起身,原來就是羅城生偷了她的車,害她從此活在地獄裡,跟鞏海糾纏不清。
「湘如,那只是『聽說』,不一定是真的。」廖曉婷趕緊安撫她。顏湘如看起來很生氣,讓她覺得不太妙。
「我直接去問他!」
「湘如--」看著好友怒氣沖沖跑出教室,廖曉婷突然後悔自己的多嘴。只是她怎麼也無法想像顏湘如會那麼重視好幾年前丟掉的腳踏車,該不會是鞏海送的吧?
*****
「羅城生,有人找你。」
羅城生嘻皮笑臉地走到教室外頭,一看到走廊上的顏湘如,他先是一楞,而後驚恐地向後退:「你別靠我太近啊!」
「羅城生!」顏湘如逼近他,她哪管什麼近不近,只想問清楚事實。「你為什麼要偷走我的腳踏車?」
腳踏車?羅城生傻了幾秒,臉色刷地轉為慘白。老天,她怎麼會知道?他不是千交代萬交代,絕不能洩露出去,否則他的小命會不保。
「什麼腳踏車?」羅城生一口否認。「我什麼都不知道。」
「別裝了,」顏湘如張著一雙銅鈴大眼,死盯著他。「我全部都知道了。你說,為什麼對我做這麼過分的事?」
「沒做就沒做,你問我也沒用。」死不承認,顏湘如又能奈他何。
「羅城生,男子漢大丈夫,敢做要敢當,做錯事就要承認,畏畏縮縮,真丟人!」
「我又沒做!」哼,還男子漢咧,要是被識破,他連人都做不成了。
「我……我會跟老師報告,你最好先自首。」
「說啊。」拜託,那是小學時的事,她現在要跟誰報告。
「你--」顏湘如吸口氣,難道真拿他沒辦法?好不容易找到犯人,卻連個道歉都要不到?「你真的很可惡,如果你再不認錯,我要跟鞏海說,他一定不會放過你!」鞏海的名號比任何老師都有用,男生怕他怕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