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她再三保證只有這一次,而且過兩天會找時間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我本來以為事情這樣就可以算了,誰知道……」
「你會紅透半邊天。」她開口幫他說完。
他紅了臉,看著前方,尷尬的說:「我再去找她時,才發現那根本不是臨時僱員的約,是正式的經紀約。」
「所以她一邊用你想知道的事情當餌釣你,一邊又拿合約威脅?」她在車上翻找面紙,卻什麼也沒找到。
「對。」霍克側身伸手從座椅底下拿起整盒給她。「拿去。」
「後來呢?她有告訴你嗎?那件你想問的事情。」寧寧接過手,擦去淚痕,擤鼻涕。
「有才怪!」他臉色難看的抱怨,「那個死老太婆,每次都顧左右而言他,只說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那一整年我都被她耍得團團轉。」
「那是你笨。」她吸吸鼻子,哼聲說。
霍刻苦笑,又偷空瞥了她一眼,卻被她逮到。
「看前面!」寧寧踢了他一腳。「我還不想去見閻王。」
他轉回頭,注意前方車況,卻無法忽視她哭紅的眼和有些沙啞的聲音,見她沉默了下來,他忍不住又偷瞄她,卻見她只是緊抿著唇、紅著眼看著窗外。
下了高速公路之後,沒多久就看到了宅第的大鐵門,他將車開到大屋前,然後下車幫她開門。
她坐在車上沒有動,只是看著前方,眼眶仍然紅紅的,啞聲開口:「我不會嫁給你的。」
他心一抽、喉頭一緊,「為什麼?」
「我不要嫁給一個成天想找死的男人。」
「我沒有。」他說。
她又哭出來了,還是一直看著前方,不肯轉頭看他。
「嘿……」霍克伸手將她抱下車,寧寧將臉埋在他的肩頭上,繼續悶聲啜泣。
他歎了口氣,把她抱進屋,他一轉身,就看見在窗戶裡偷看的僕人們一哄而散,進到玄關,又看見查德和普歐兩個人假裝忙碌的在擦光可監人的樓梯扶手。
他不怪他們,畢竟他第一次抱新娘回來,而且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隻在啃新娘垂地裙擺的山羊。
看著已經被嚼爛一角的裙擺,他猜潔西發現後,大概會持刀砍殺他。
寧寧從大門口一路哭到他房裡,霍克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把她抱到床上,笨拙的拿面紙給她,「嘿……別哭了……真的,我沒有成天想找死……我只是……」他知道想得回她,就得和這個女人坦白,但是那卻比想像中困難。
「只是怎樣?」她語音哽咽的抬首看他。
看見她滿臉淚痕,眼睛、鼻子都哭紅了,妝也花了,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只是有時候,我會覺得看什麼都是灰色的,到最後連聲音都聽不見了,我只知道我需要做些什麼,才不會讓自己發瘋……」
「為什麼?」
他用拇指拭著她頰上的淚,嘎聲道:「記得我說過,我不是老頭子親生的吧?」
「嗯。」
「在十五歲之前,我一直不知道這件事,直到我無意中發現我的血型和老頭不同,所以我去問查德和普歐,他們兩個都隨便敷衍過去。我問關於凱的事,他們也不願意多說。我知道她曾是模特兒,所以我自己去查,才找到了席拉。」
「你是去問席拉你母親的事?」
「對。但是席拉瞎扯了一堆無關緊要的事之後,只說凱是懷了我,才嫁給老頭的。」他一扯嘴角,自嘲的笑道:「我出生沒多久,凱就過世了,我小時候對凱沒有很深的印象,只記得她很美、很漂亮,笑起來像天使一樣,我總是幻想她是一個溫柔又甜美的女人。後來我才曉得,家裡的人不敢談她,是因為老頭子禁止人們談論她,那女人是個毒蟲——」
「霍克,你聽我說——」她開口想打斷他,他卻停不下來。
「她根本不想生,因為懷孕後會無法工作賺錢,賺不到錢就沒有辦法買毒品。」他聲音沙啞的邊笑邊說,像是在說一個笑話一樣。「她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但是她還是不能不生,因為她笨到等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孩子已經大到打胎會危害到她自己了,她恨那個孩子——」
「不是那個樣子的!」她大喝一聲,雙手捧住他的臉,要他看著自己,開口道:「她不恨你!你聽到沒有,事情不是那個樣子的!我不曉得你究竟是從哪聽來的,但是我的消息來源絕對比你正確多了。她得知自己懷孕後就戒毒了,她愛你——」
「不可能的,她甚至不曉得是哪個男人讓她懷孕的!那種女人,你要我相信她會愛人?」他的笑容僵在嘴邊,全身繃得死緊。
「真的。」無法想像他這麼多年來,竟然一直認為自己的母親不要他,寧寧心疼的看著他,只覺得好想哭。「你聽我說,凱是有毒癮沒錯,她也的確不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但她是愛你的。她是個孤兒,當上模特兒之後,她很快就成名了,可是隨著名利而來的,還有壓力、競爭和誘惑,不好的出身,讓她很沒有安全感,加上她太年輕了,無法處理龐大的壓力,所以她只能靠著毒品來逃避,但那卻成了恐怖的惡性循環。」
他說不出話來,只能僵硬震驚的瞪著她。
寧寧撫著他的臉,啞聲繼續道:「席拉和潔西曾試著幫她戒毒,她卻因為毒癮犯了,在半夜裡偷她們的錢跑去買毒品。她們把她帶到戒毒所去,她真的戒了一陣子,可是她所處的環境有太多的誘惑,她非常容易就能取得那些毒品,所以她又開始吸毒,這種事
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直到她們兩個都放棄了。凱的生活越來越糜爛,然後,有一天,凱發現自己懷孕了,那個孩子,讓她覺得她的生命第一次有了意義——」
他無法呼吸,他沒有辦法再聽下去,他不相信那個女人會愛孩子,他想起身離開,但是寧寧卻不肯放過他,她伸手抱住他,逼他聽完。
「凱知道席拉和潔西已經對她失望透頂,她也曉得無法靠自己戒除毒癮,但是她很想很想要生下這個孩子,所以她去求唯一一個能夠幫她的男人,那個男人娶了她。」
「她是吸毒死的……」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痛苦的嘎聲開口。
「她不是,也許吸毒讓她弄壞了身體,但是在她活著的最後兩年裡,她再也沒碰過毒品。」她能感覺他胸腔的震動,寧寧鼻頭一酸,柔聲道:「你父親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凱很漂亮,他很喜歡她,所以他幫凱戒掉了毒癮,還娶了她,但是凱的身體太虛弱了,所以生下你之後沒有多久就過世了。
「你想想,如果凱在懷你之後還有吸毒,你會如此健康嗎?我不曉得你是從哪裡聽來關於凱的事,但你也該曉得謠言傳到最後會有多可怕,特別是看在旁人的眼中,像她這種女人,到最後竟然還嫁了一個百萬富翁,人們會寧願相信她最後流落異鄉,死在街頭。」
聽到這裡,霍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慟,無聲哭了出來。
察覺他的淚,寧寧又紅了眼眶,她沒再多說,只是任他抱著。
天黑了,星星爬滿天。
「我是個笨蛋,對吧?」
「對。」
她不客氣的簡潔,讓霍克笑了起來,眼眶卻又無法控制的濕潤起來,躺在床上輕擁著她,他聲音沙啞的開口道:「你是怎麼知道那些事的?」
「我問的。」
「問……誰?」他困惑的皺眉。普歐嗎?還是查德?但當初無論他用什麼方法,這兩人根本就完全不露一點口風,她怎麼有辦法問得到?
「你父親。」
「他……」霍克一愣。
「昨晚白雲拿著三本相簿來找我,我看到凱抱著你,我受不了你們這些該死的頑固和謎題,所以半夜跑去把那死老頭從床上挖起來,要他把事情講清楚。」
「半夜?」他驚訝的坐了起來,看著她。
「我等不到早上。」她說。
「他沒把你轟出來?」他喃喃開口。
「沒有。」寧寧撐起上半身,皮笑肉不笑的說:「我們是牌友。」
霍克無法置信的笑了起來,還笑得倒在床上。
「有什麼好笑的?」看他笑成那樣,寧寧伸手戳他的胸膛。
「沒有……」霍克抓住她的手,笑看著她道:「只是我從來沒想過可以直接去問,更別提是三更半夜了。」
「為什麼?」寧寧跪坐在他身邊,秀眉輕蹙。
「那不合規矩。」他把她的手拉到嘴邊親了一下,苦澀的扯著嘴角,「我不知道他會肯說,我以為他視凱為污點,所以才禁止家裡的人提及。」
「我想他多少是有些愛她的。」她伸手撥弄他額前的金髮,柔聲道:「不准大家談論是想替她維持完美的形象吧,他要你記得她是自信美麗的模特兒,而不是一個毒品上癮者。把照片收起來,多少也是怕觸景傷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