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的笑容再度僵在臉上,看著她繼續往前走,他不死心的又再跟上,努力的露出他那以前無往不利卻對她無效的迷人笑容。「嘿,我真的很抱歉。」
「抱歉?你很抱歉?」她在十字路口停下來等紅綠燈,瞥了他一眼。
「對。」
「有多抱歉?」
「非常抱歉。」他努力維持快要僵掉的笑容,擺出他所知道最誠懇無辜的模樣。「至少讓我彌補一下我的……呃……」
「愚蠢。」她挑眉接話。
他尷尬的笑笑。
綠燈亮了,寧寧瞧著他,半晌沒動一下,然後才面無表情的開口:「我餓了。」
「嗯?」他呆住。
「很餓。」她再開口,兩眼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所以?」他真的不太懂她的意思。
「我要吃義大利面。」她慢條斯理的開口,說完沒等他就繼續往前走。
霍克一臉錯愕的站在原地。
她要吃義大利面?這麼晚哪裡有義大利面?剛剛那一陣折騰天都快亮了,更何況他根本人生地不熟的,叫他到哪裡去找義大利面?
見她越走越遠,他匆匆再趕了上去,苦笑問:「一定要義大利面?」
「一定要義大利面。」她頭也不回的說。
「不能換別的?」
「我現在只想吃義大利面。」
「如果我弄來你就原諒我?」
回到白雲咖啡店前,歐陽寧寧在樓梯口停了下來,回頭瞄他,半晌才道:「我會考慮。」
所以意思就是說,如果他不弄來,就連考慮都免了?
看著她轉身上樓,他撥了撥有些散亂的金髮,歎了口氣。
義大利面?現在要到哪裡去找義大利面?
他瞄瞄白雲咖啡店的招牌,然後皺眉歎氣。不行,如果他在清晨四五點跑去找寇哥,大概還沒開口就被踹出門來。
也許他可以自己做?
反正材料店裡都有,他昨晚有看到寇哥在弄。
那應該不會很難吧?他看寇哥和普歐弄起來都挺輕鬆的,三兩下就弄出一盤來,這種東西會有多難呢?
不過就是義大利面嘛,把水煮開,放面進去煮熟,然後撈起來,加些起司、奶油、香料、培根,放到烤箱裡烤,時間到就大功告成了。
嗯,這麼簡單的東西,應該難不了他才是!
抬眼瞧了瞧透出燈光的二樓破窗,霍克嘴角一揚,決定自己來做義大利面。
聽到敲門聲響,坐在電腦前工作的歐陽寧寧回過頭就看見那金髮洋鬼子站在臥房門外,不禁皺起眉頭。
「你門沒關。」他厚著臉皮笑笑,「所以我就自己進來了。」
廢話,都被他踹壞了怎麼關?
她瞇眼看他,然後發現他手上端著一盤東西,聞起來像是食物。「那是什麼?」
「義大利面。」他走上前,獻寶似的端給她看。
看著他手上那盤米黃色糊糊的東西,她忍不住重複他的話:「義大利面?」
「對,義大利面。」他將那盤面放到她的電腦桌上。「剛烤好的。」
說真的,她沒料到他會真的弄來……呃,義大利面。
雖然這盤東西看起來實在不太像,不過聞起來倒是有五分像,或許它只是不中看。
瞧了他一眼,寧寧將筆放下,拿起盤中的叉子,攪了一下盤中的東西。
OK,她看到底下的麵條了,它看起來有點像了,聞起來更像,有起司奶油的香味。
她真的很餓,自從昨天下午吃了白雲送上來的午晚餐之後,她已經將近十二小時沒吃任何東西了。
也許它真的只是中吃不中看。
稍稍遲疑了一下,她用叉子捲了一些起來,送進嘴裡。
「怎麼樣?」他期待的問著。
寧寧嚼了幾下,緩緩將麵條吞下肚,然後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開口道:「難吃。」
「咦?」他呆看著她繼續又捲了一叉子來吃,不由得一臉茫然,「會嗎?」
「對,很難吃。」她冷冷的重複,不過還是將麵條送進嘴裡。
「那……」她為什麼還一直吃?霍克真的搞不太懂。
「你自己試吃過嗎?」
「呃……」
寧寧一見,捲了一叉子給他,「喏。」
霍克看著送到眼前的麵條,又瞧瞧這沒什麼表情的女人,然後張開嘴,吃下麵條——
一瞬間,他差點將麵條吐了出來。
老天……
他瞪著她,大概忍了三秒,最後還是忍不住街到浴室將軟軟硬硬、味道噁心奇怪的麵條給吐了出來。
「你實在不是當廚師的料。」她走到浴室門口,用完好的右手端著那盤義大利面,左手雖然被吊著,手腕倒是還能勉為其難的運用叉子,邊吃邊批評道:「麵條有些硬得像橡皮筋、有些軟得像泡水太久,起司和奶油放太多,鹽巴也加太多了,還有,培根烤焦了。」
他回過頭來,見她還在吃,不禁表情詭異的開口:「你怎麼有辦法吞下去?」
「我很餓。」她靠在門框上,面無表情的說。
霍克聞言為之啞口,半天說不出話來。
「吃完了。」她眼也不眨的說,將盤子遞給他,然後轉身回到電腦前坐下,頭也不回的交代道:「出去記得把門關上。」
「門壞了。」看著手中被吃得精光的盤子,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茫茫然的開口提醒她。
「我知道它壞了,我沒要你鎖上,只要關上就好。」她拿起繪圖筆,重新點開檔案,繼續剛剛做到一半的工作。
有些迷惑的看著坐在電腦前,沒再多看他一眼,只是專心對著電腦的女人,霍克好半天都無法反應,只能傻愣愣的杵在原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回過神來,滿臉納悶的拿著盤子回到樓下。
「你又來做什麼?」
瞇著眼,歐陽寧寧睡眼惺忪的盯著站在門邊的傢伙,滿臉不爽。
她才剛爬上床兩個小時,就被一陣碰撞聲給吵醒,搞得她頭一陣的痛,惱火的走出來想看是哪個王八蛋製造出來的噪音,誰知道又是這王八蛋。
「你的門窗是壞的。」
「我知道它們是壞的!」她黑著臉,冷聲說:「我是問你又來做什麼?」
「這樣不太好。」霍克保持愉快的微笑,指指身後正在換門的工人,「我想既然門窗是我弄壞的,就該找人來把它修好。」
她瞇眼咬牙道:「你就不能等晚一點嗎?像是等我沒在睡覺的時候!」
「已經中午了,我以為你醒了。」他指指剛剛放在客廳桌上的餐點,「我幫你送午餐來。」
「我現在還沒餓到能再忍受一次你煮出來的東西。」她冷著臉伸手格開他,問向正在換門的工人:「你們還要弄多久會好?」
「窗戶已經換好了,剩下門,拴好螺絲就好了。」工人見她臉色不善,連忙回答。
寧寧聞言,臉還是很冷,不過卻沒再多說,只是轉身往房裡走。「弄好了就自己出去,把門鎖上,鑰匙拿給樓下咖啡店老闆,我晚上會下去拿。」
這女人真是不給他面子。
「那不是我煮的。」見她要回房,霍克忙攔住她,乾笑道:「是寇哥弄的。」
寇子弄的?
寧寧停下腳步,瞧了眼桌上那兩份餐點,主菜被鋁箔紙包住了。「那是什麼?」
「希臘式蒜香小羊肉。」霍克走過去,打開它,一股濃郁的烤肉香味撲鼻而來。
寧寧走到桌邊坐下,只覺得唾液不斷分泌。
生菜沙拉、法式烤田螺、香蒜麵包、奶油蘑菇濃湯、希臘式蒜香小羊肉、栗子蛋糕,還有一瓶85年份的紅酒,她抬眼看他。
霍克笑笑,「算是彌補昨晚上的義大利面。」
「老闆,門好了。」換門的工人換好了門,將鑰匙交到霍克手中。
「謝謝。」霍克微笑道謝,送走了工人後,回身就見到寧寧已經拿起叉子在吃沙拉了。
他在一旁坐下,替她和自己倒了杯紅酒。
「我不喝酒。」寧寧叉起一顆小番茄送入口。
霍克心裡暗歎口氣,不過臉上還是保持優雅的笑容,放下酒瓶,只道:「要我下去換紅茶或咖啡嗎?」
寧寧瞄了他一眼,吃著沙拉裡的黑橄欖,回道:「不用,我喝水就好。」
「好吃嗎?」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忍不住開口問。
「好吃。」她簡潔的說,撕了一小塊香蒜麵包,沾了沾濃湯送進嘴裡,忍不住又瞄他一眼,補了一句:「你們真的是兄弟嗎?」
她也太誠實了一點。霍刻苦笑,吃著自己那份生菜沙拉道:「算是吧。」
「什麼意思?」寧寧皺眉瞧他,是兄弟就是兄弟,不是就不是,還有什麼算不算的?
「寇哥是我父親的私生子,不過我們這些婚生子,卻不是老頭子生的,所以名義上,算是兄弟吧。」
她停住吃東西的動作,瞪著他,一時間沒聽懂他在說啥。
霍克傾斜鬱金香杯,在燈光下觀察它的顏色,然後輕輕搖了搖,再聞了聞酒香,最後輕啜口紅酒,他將酒含在口中,然後挑眉,跟著才緩緩讓酒滑入喉嚨,一副很滿意的模樣。
他這一連串動作讓歐陽寧寧看傻了眼,差點忘了自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