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那麼小心,本來到口的抗議又吞回肚裡,她看著他低垂專注的臉,暗暗歎了口氣,無力的喃喃道:「算了,反正我買那雙鞋也只是要應付今天晚上。」
他抬眼瞧她,唇角微揚,沒多說什麼,只是拿針靠近她腳上的水泡,寧寧見狀忍不住一縮。
霍克輕握著她的腳踝,停下動作,看著她安撫道:「放心,不會痛的,我以前常處理這個。」
「為什麼?」她好奇開口。
「練習走台步。」
她一愣,霍克趁她發愣,用消毒過的針將水泡刺破,把水泡中的水擠乾淨之後,用雙氧水消毒。
看他如此熟練的處理她的水泡,寧寧有些意外,一直知道他曾當過模特兒,卻沒想到他竟曾執著到會為練走台步而磨出水泡……
其實不是很瞭解這個男人,卻到現在才真正認知到這件事,只因為她開始想認識他。
之前一直都不是很清楚她為什麼會發神經的跑到美國來,因為不敢太深入去想,也因為她心底知道,除了把她生下來的那兩個人,她從來沒有如此在意過一個人。
好吧,她承認,她是個花癡,所以才會為了眼前這個正在替她抹藥的男人大老遠跑到美國來。陪白雲只是藉口,她只是無法面對自己竟然會迷戀一個男人到這種地步。話說回來,就算是迷戀又怎樣?他這張臉是有讓人迷戀的條件,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迷戀上他。
也許他說得沒錯,他們是該試著交往看看。
反正她不討厭他,他也表示對她有意思,兩個人在一起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再說,不過是談個戀愛,又不會死人。
是慾望也好、好奇也罷,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上床,每天都有人發生一夜情,就算她和他在一起,談個短暫的假日戀情,又有什麼關係?
再糟也不過就是分手而已,分手了頂多她回台灣,他住美國,搞不好老死都不會再見,還省得在路上遇到尷尬。
「霍克?」緊抓著床單,她鼓起勇氣叫他。
「嗯?」他拿出紗布替她貼上。
「我不喜歡和人共用一個男人。」心跳卜通卜通地響,她直視著他,鎮定的說:「所以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必須要放棄別的女人。」
他一愣,停下貼紗布的動作,抬頭看她。
「同意?」她微微皺起眉頭。
眼中綻出笑意,他輕聲開口:「同意。」
「我希望能夠好聚好散,要是感覺沒了,想分手,就直接說,我不想當最後一個知道的蠢蛋,OK?」
「OK。」他嘴角微揚,微笑承諾。
「我二十五歲,你幾歲?」
「三十。」
「喔。」她的腳仍擱在他大腿上,他的手仍握著她的腳踝,拇指摩挲著她腳踝內側,一股熱氣上湧,教她渾身一陣虛軟。
「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他藍色的瞳眸轉暗,唇邊帶著神秘的微笑。
「暫時……」討厭,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手上,哪裡還有辦法思考?咬著下唇,她粉臉泛紅,「還沒想到。」
「我有。」他微笑啞聲說,然後將她壓倒在床上,吻她。
天上夏夜星光燦爛,樓下舞廳再度響起音樂聲。
床上的兩人,卻早已聽若未聞……
他在夜半驚醒,睜眼乍看見她,他有些迷茫。
「你又作惡夢了。」微蹙著眉頭,她坐在他身邊,輕聲說。
胸口依然急遽起伏,他看著她,然後倒回床上,閉上雙眼喃喃道:「抱歉。」
伸手拭去他額上的冷汗,寧寧忍不住開口:「霍克?」
他握住她的手,雙眼仍閉著。「嗯?」
「你身上的疤是怎麼回事?』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牽扯嘴角道:「車禍,年輕時愛玩,不小心出的意外。」
他說謊。
她曉得他的傷定是和他的惡夢有關,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明明知道他會說謊,卻還是忍不住開口。
「很醜吧?」見她不語,他睜開眼,看著她自嘲的說。
「你沒死是個奇跡。」她躺回床上,頭枕在他的胸膛上,伸手輕撫著他腰腹上醜陋的傷疤,開口問那個在心底堆積許久的疑惑:「你在醫院待了多久?」
「半年。」
心頭又是一陣莫名疼痛,寧寧歎了口氣,小小聲的說:「我很高興你活著。」
霍克一愣,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股奇異的情緒充塞心胸,看著夜空閃爍的星辰,他有些失神。
很高興他活著……嗎?
他從來沒這麼想過,她卻很高興他活著。
喉頭一陣緊縮,星辰變得模糊起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腦海裡的思緒渾沌成一團,擁著她的手卻不由自主的將她攬得更緊。
見他陷入沉默,寧寧也沒再開口,只是聽著他的心跳,然後閉上了眼,試著重新入眠。
可三十分鐘過去,她仍醒著,歎了口氣,她睜開眼,放棄假裝睡覺,開口叫他:「霍克,你睡了嗎?」
「沒有。」他聲音沙啞的開口,腦海裡的思緒依然混亂。
「右上方那顆很亮的星星叫什麼?」
「Jupiter。」
「木星?」
「嗯。」他瞧了她一眼,只見她一臉精神,不覺開口問道:「想看嗎?」
「看什麼?」她撐起上半身,長髮垂在他胸膛上。
腦海裡雖然還是混亂,一瞬間,他卻曉得他願意給她任何她想要的,就算是要他摘月亮,他也會想辦法做到。
「木星。」他坐起身,輕扯嘴角,指指那台望遠鏡。
她一愣。「看得到嗎?」
「當然。」他起身下床,將床旁的望遠鏡推了過來,然後按了牆上一個開關,兩人頭頂上的玻璃就無聲的朝兩旁滑開。
寧寧小嘴微張,瞪大了眼,然後才裹著絲被爬到床邊。
霍克坐回床上,讓她坐到他前面,然後幫她調整好焦距,再要她看。
寧寧湊上前,將眼睛對準洞口,就見到一顆土色的星球,球體上還有好幾條紋路,她沒想到會看得如此清楚,不由得發出驚歎,「好清楚。」
他從後環抱著她的腰,將下巴靠在她肩上,輕笑道:「木星的體積是地球的一千多倍,有十六顆衛星,其中四顆比較大,用一般的望遠鏡也看得到。」
「衛星?」
「月亮。」
「喔。」她忍不住紅了臉,「我這方面的成績一向不是很好。」
他嘴角微揚,沒有多加嘲笑她,只道:「你注意看,它上頭有一塊茶紅色的斑紋,被稱做大紅斑,那是一個颱風,它從被發現到現在已經超過三百年了,面積比地球還大兩倍多。」
「三百年?真的假的?」她萬分驚訝的盯著那塊茶紅色的斑點,怎樣也無法想像有那麼大的颱風。
「真的。」他把玩她其中一隻手指,解釋道:「因為木星主要是一個氣體行星,缺乏固態表面,無法迅速消耗風暴的能量,因此一旦發生旋轉氣流就會長時間的延續,無法像地球上的風暴一樣,只要接觸陸地後便快速消失,所以才會一直存在著,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才會停止。」
「所以它沒有陸地?那它裡頭是什麼?」
「因為沒人去過,所以還無法確定,不過科學家猜測裡頭應該有一個液體狀或漿狀的核心。」
「哇喔。」她喃喃道:「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他將臉埋在她頸項間,深吸口氣,然後才道:「車禍之後,我有很長一段日子沒有辦法四處活動,寇哥送了我第一支望遠鏡,我在醫院玩出興趣,回來之後又買了其他的,最後才弄了這一台。」
心頭沒來由的又是一抽,寧寧看著那顆木星,輕聲道:「你有一個好哥哥。」
「是啊。」他微微一笑,親吻她雪白的頸項。
「別鬧。」她往旁一縮,羞窘的瞪他一眼。
他一臉無辜,她見狀才轉回頭繼續看著望遠鏡裡的星球。
誰曉得他沒幾秒又重施故計。
可惡,她才在為他感到難過,這傢伙卻只曉得對她毛手毛腳的。
「別鬧了,會癢……」她紅著臉閃躲。「我還沒看完啦。」
「它不會跑掉,你明天晚上可以繼續。」他將她鎖在臂彎裡,舔吻著她的耳垂,大手滑進絲被裡,愛撫她柔軟的渾圓。
「霍克……」她嬌喘的抓住他的手腕,卻無力拉開。
「我喜歡聽你叫我的名字。」另一隻手滑進她的腿間,他嗓音低啞的在她耳畔說:「你好香、又熱……我每天晚上都想把你拉到床上,幻想你在我懷中融化,想像你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別說了……」無法閃躲他的大手,奇異的感覺引起一陣輕顫,她咬著下唇嚶嚀一聲,虛軟的靠在他身上,他吻住她的唇,掠奪她口中的芳津。
「我喜歡看你為我意亂情迷的樣子。」他在她唇邊低喃著說,然後抬起她的腰,讓她坐在他腿上,進入她溫暖潮濕的身體裡。
「霍克?!」她嬌喘一聲,緊抓著一旁的床單。裹在身上的絲被早已鬆開,月光灑落在她玲瓏有致的嬌軀上,她盈白的肌膚泛著珍珠般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