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暗忖慕浩雄已是這些月來第十個提出類似要求的人。
「你……」突來的一聲叫喚,打斷慕浩雄的話。
「老爺,留在府中的林老爺有事找您。」由遠走近的家僕,朝著慕浩雄揮手。
「來了。」他轉頭對花艷伶道:「失陪,至於方才提的事,你好好考慮一番,別急著拒絕。」說完就走出庭院。
目送慕浩雄的身影消失,花艷伶輕歎了口氣,蹙起柳眉。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這些自負的男人瞭解她不是欲擒故縱?
「為何不答應?」冷淡無起伏的聲調在花艷伶背後響起,讓她冷不防的吃了一驚。
慕紹頎從假山後走出,冷俊的面容此刻正掛著不以為然。
平順了受驚的心情,花艷伶勾起一抹笑,調侃道:「許久不見,艷伶今日才知曉,原來慕公子有偷聽的癖好。」這男人是貓嘛,怎麼走路一點聲響也沒有?
「為何不答應,他能讓你享受比現在更好的生活,尤其是有數不完的銀兩?」對花艷伶的調侃書若罔聞,慕紹頎依然自顧自的說道。
像她這種女人不都愛錢,他想不出花艷伶有什麼理由要拒絕。
「這樣呀……原來慕公子這麼希望艷伶當你後娘……」低垂螓首,花艷伶喃喃自語,聲音卻大得像是故意要說給慕紹頎聽。
「你……回答我。」依舊是不理會花艷伶的挑釁,慕紹頑直勾勾的望向花艷伶帶笑的水眸。
「這對慕公子很重要嗎?」
「不干我的事。」
慕紹頎前後矛盾的言語讓花艷伶覺得好笑,既然不甘他的事,又何須在此逼問?
事實上慕紹頎也不曉得為何執意要知道答案,但他就是想知道,想知道究竟花艷伶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是嗎,還是另有原因?」花艷伶別有含義的看嚮慕紹頎,纖細的長指玩弄著落下耳際的青絲。
「沒有,失陪了。」說完,他即移動修長的腿,準備離去。
「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妻妾,不當男人的附屬品,不為了錢出賣身子,不能忍受沒有愛情的姻緣,這就是我的答案。」一連串的「不」道出了花艷伶的堅持。
而慕紹頎沒有回頭的邁開大步離去。
不過,他疑惑了,像花艷伶那種女人,也有資格說出這種道貌岸然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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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響徹雲霄的尖叫,劃破沉寂的黑夜。
眾人急忙衝向發聲點,打開虛掩的木門,見到蒼白著面容躲在角落無助顫抖的花艷伶。
她毫無血色的唇瓣微顫著,一雙小手緊摟住自己,楚楚可憐的直視著前方。
首先衝進來的僕人上前欲攙起花艷伶,「花姑娘,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樣的美人兒,讓他看了實在直想捧在手心呵護。
「不要過來!」胡亂揮舞著小手,花艷伶驚恐的大眼無焦距的亂飄,身子更是朝角落又縮了點。
「這……」僕人縮回伸出去的手,覺得自個兒碰了一鼻子灰,不便多說。
突地,一人踏進房內,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在他身上,環視四周,在見到地面上縮成一團的花艷伶,他蹙起眉頭,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聽見熟悉的嗓音,花艷伶緩緩抬頭,以最快的速度撲進來人的懷抱。「慕紹頎——好可怕……他要殺我……」斷續的話語,道出驚人的事實。
貼近溫暖的胸膛,花艷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之前的恐懼,逐一拋至腦後,只覺得好溫暖、溫暖……
一臉陰霾,大掌不自覺的摟緊懷中的可人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是殺手?但他也未免找錯對象……除非是衝著花艷伶來的……
低下頭望著埋首在自己懷中的花艷伶,他居然沒辦法推開她……
「喂……你記得殺手的長相嗎?」慕紹頎粗魯的對著花艷伶道,但手中的動作卻依然是溫柔無比。
回答他的是一室沉寂,這女人該不會是嚇傻了,看她平日膽子挺大的,原來不過是只紙老虎。
推了推懷中的人兒,卻依然無法得到回應,而且覺得她的體重似乎沉了些,她該不會是……
伸手抬起她的小臉,果然……花艷伶居然已經睡著了。
搖了下頭,打橫抱起沉睡中的人兒,只見她還朝自己的胸膛磨蹭過去,讓慕紹頎露出鮮少的微笑。
這樣的舉動讓房裡頭的眾人皆目瞪口呆。
無視眾人的訝異,慕紹頎交代道:「別把今天的事張揚出去,要我知道誰嘴巴不牢靠,就準備走路。」說完即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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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艷伶躺臥在床榻,白皙的耦臂向上遮擋住刺目的曦陽,另一隻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渾沌的腦袋覺得有些不對。
身下的床被似乎比平常還要軟一些,最奇怪的是……她的閨房應該是無法直射到陽光的?
慢慢的撐起身子,花艷伶逸出一聲尖叫,拔尖的嗓音顯得異常淒厲。
作嘔的摀住唇瓣,昨夜不堪的記憶慢慢回籠,那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恐懼,邪惡的、污穢的、骯髒的,他除了要殺她,還要玷辱她!
「怎麼了?!」房外經過的婢女匆忙的跑了進來,看著花艷伶的樣子,傻了眼兒。
第一個衝上腦袋的念頭——他們家少爺強要了這個姑娘!
可是,這、這、這有可能嗎?!
說不是,可看這景象,又像得不得了,算了,她還是先去同別人說說,別管少爺的閒事,不然大難臨頭就不知道怎麼死的。
心裡想著,婢女決定不管花艷伶,又闔上房門,悄悄的退下去與其他人三姑六婆,可想而知,不過一個時辰,這府裡肯定是蜚短流長、謠言滿天。
沒注意到門扇的開闔,花艷伶依舊沉溺在無邊際的惡夢中無可自拔。
突來的一隻大掌,貼上她無助的臉龐。
剛剛經過她房門口,他遇著了行為匆促詭異的婢女,進房裡又看到花艷伶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他不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慕紹頎見她避著自己,心裡著實有些氣悶。他可是丟下繁重的公事特地來探視她,而且昨晚他還睡了一夜的桌案,百般退讓的下場,得到的下場意是她的躲避?!
當真是見鬼了!
其實,他沒必要這麼在意她的反應,他們之間非親非故,若說有什麼,充其量只能說花艷伶極有可能成為他的三娘。
思及此,慕紹頎自嘲的笑了……
「喂,大白天的你見鬼了不成!」他口氣不善的叫喚著,將悶氣出在花艷伶身上。
見她不答話時,他又覺得萬般不捨,最後只有放柔聲調,大掌小心翼翼的接近她柔軟的身子,輕觸了下。
「你還好吧?」
抬起驚惶的面容,原本清靈的眼眸此時正蒙上一層淚霧。「我不好、一點兒都不好……這裡是哪裡?」卸下平日的包裝,現在的花艷伶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姑娘。
「這是我的房間……」慕紹頎凝視著花艷伶泫然欲泣的芙蓉面,她看起來是這麼該死的柔弱,彷彿牽動了自己心底的一絲情愫。
「送我回去!」
花艷伶無法再待在這擁有恐怖回憶的地方。
「不行!」他脫口而出的衝動,讓兩人都吃了一驚。
「為什麼?」她不解的看嚮慕紹頎,難以消化他的答案。
為什麼?慕紹頎在心裡問了自己不下千萬遍,但是……他才是那個最想知道答案的人。
因為這個問題,在他心中居然是無解……
「因為我有責任。」慕紹頎隨意編派的理由,不但無法讓花艷伶信服,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理出頭緒。
抹去臉上的淚痕,堅強的暫時甩開昨夜的夢魘,花艷伶不以為然的道:「想不到慕少爺的責任感這麼重!」
怒於花艷伶的調侃,慕紹頎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她始終如一的態度。「總之你在慕府受到襲擊,就是我們的責任,『請』艷伶姑娘在府中『做客』的時日,我出場費會照算,一文也不會少!」
依慕紹頎過度嚴謹的個性,花艷伶的輕浮與吊兒郎當,正巧就是與他不對盤,雖說他身邊早有一個浪蕩的齊向揚,但男人與姑娘家的分別,就是讓他無法釋懷。
「這樣呀——那就隨便了,反正你慕大少銀兩多,那艷伶就不客氣的在這兒待下了!」嘟起唇,她有點賭氣的嗔道。
反正一樣有銀兩入賬,有傻瓜白砸銀子,她就照單全收了!
「那麻煩你派人去跟雲姨通報一聲,還有,我的費用可不低,你也順便跟雲姨算算。」花艷伶攏了攏輕柔的秀髮,以手遮唇的打了個小呵欠,重新在床榻上躺平。「現在我要補個眠,希望別再有啥鬼刺客了,我可禁不起二次驚嚇,再有下次,我就要多收一項收驚費用了。」
說著、說著,花艷伶的呼吸逐漸平穩,接著就是有規律的起伏……
這樣的景象,讓一旁的慕紹頎看得一愣一愣。
這女人真能睡,昨夜倒在他身上就睡,今天居然才剛沾到枕頭就睡死了,難不成是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