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了俞以鴻的電話,品沁微微笑了。她的大哥真的像個嘮叨的阿婆,不過讓她很窩心。
她的母親從不嘮叨,總是冷冷的,很少開口說話,更別說跟她聊些私密的話題了。幾年前因為父親過世的關係,她在告別式之後認識了俞以鴻,讓她多了個關心自己的親人。
她很高興有這樣一個大哥,補足了她某些遺憾。
「啊,十點多了,快點洗澡準備睡覺。」駱品沁看了眼牆上的鐘,人跟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立刻衝到後面陽台去收衣服。
沒想到過於匆忙的後果,就是發生意外。
「啊……」她看著剛收下來的內衣,一個失手往樓下飄去。
這一區高級住宅區警衛森嚴,所以根本沒有裝設鐵窗,當然這也是為了不要破壞設計的緣故,不過這下可苦了她。
粉色的蕾絲內衣掛在樓下的陽台邊緣,她探出身子往下看,眉頭差點沒有擰成一團。黑暗中她只看得到淡色的胸罩,卻看不清胸罩是不是真的掛在陽台的牆緣。
她拿了一支竹竿,伸長了手往下探,希望能把內衣勾回來。
「拜託,不要掉到一樓去,這件我很喜歡耶!」她低聲念著。這件進口內衣是她最喜歡的內衣之一,很難再買到了。
她伸長手正要使力一戳時,那胸罩居然移動了。
「如果妳可以不要使用那武器,我可以把妳的內衣還給妳。」
內衣說話了
喔不!是樓下有人。
「啊,你你你……」是個男人。
她終於看到了,樓下陽台上站了一個男人,此時正緩緩地從頭上拿下那件淺色的蕾絲內衣,然後抬頭看她。
「真巧,我怎麼不知道妳住在這邊?」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原本正在考慮一頭撞死,或是轉身逃逸的駱品沁愣了一下。「我……認識你嗎?」
把內衣掉到一個男人頭上已經夠丟臉了,萬一這男人又剛好認識她,她豈不是可以去撞牆自盡了?
男人低笑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困窘,她很努力地想要辨識出對方的臉,怎奈她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對方是個高大的男人。
「妳要不要下樓來拿?還是要我拿上去給妳?」男人低聲問,沒想到人靠在陽台邊緣抽煙,也會有內衣從天而降。
「我我我……」她比較想當鴕鳥,當作沒發生過這件事。「我下去好……好了。」天哪,真丟人,乾脆蒙面去算了。不過這樣做顯然太蠢,因為對方明明就認出她是誰了。
既然逃生無門,她只好換了件衣服,硬著頭皮下樓去了。
輕按了下樓下的門鈴,她忐忑地站在門口等。沒多久,門鎖開啟的聲音響起。她的眼睛隨著門後出現的身影愈睜愈大,最後連嘴巴都張成O形。
「怎、怎麼是你」天哪!為何要這樣對她?居然是那個讓她頗有好感的男人,什麼人不好被她內衣砸到,居然是他
「原來我的聲音這麼沒有特色,妳居然認不出來。」嚴雋斜倚著門,相對於她的扭捏,他是自在許多。「要不要進來?」
「喔。」她看著他退開,很自然地踏進了人家家門。
樓下的格局跟樓上是一樣的,只是裝潢的風格完全不一樣。樓下走的是日式風味,整間房子都透著溫暖的感覺。
「喝點咖啡還是茶嗎?」他隨口問。
她這才看見他穿著白色休閒麻褲,上身穿著一件寬鬆的上衣,倒有幾分藝術家的味道。她看著他好看的身影,人又發起呆來。
「喝點綠茶吧,我剛好泡了一些,來一杯?」直到他詢問的目光再次迎來,她才醒了過來。
「喔,好,謝謝。」她臉微微紅了,而心跳居然後知後覺地開始加速了起來。天哪,她好像更喜歡這男人了,怎麼辦?
光這樣看著他都有一種快樂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呢?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情、這樣的體驗,她有點興奮,又有點無措。對於這樣來得毫無預期的好感,她無法掩飾,也不知如何處理。
「這個妳先收起來吧!」
當他那隻手朝她伸來時,她還兀自沉溺在自己的混亂思緒中,反應不過來。「啊?」她呆呆地看著他。
「我想妳是下來拿這個的,妳不是說很喜歡這件嗎?」他話語中的取笑這麼明顯,讓她在終於聽懂的時候,臉跟著脹紅了起來。
他那寬大的手中握著的,正是她的蕾絲胸罩。
她最愛的內衣,此時正被她喜歡的男人親密地握在手掌中,剎那間,那種莫名的親暱感重重地撞擊了她的胸坎。
當她倉皇地抬頭看他,他那灼亮的眼睛更讓她心跳失速。
毀了,面前恍若有個洞張了開來,把她包了進去。
她陷入他的誘惑中了……
第二章
「你你你也住在這裡喔?你也幫人家看房子嗎?」喔,真該死,面對一個好看的男人,她就不能說點稱頭的話嗎?駱品沁真恨自己的口拙。
「也?」嚴雋斜倚著落地窗邊的櫃子,看著她的模樣帶著幾分慵懶。
「對啊,我幫我大哥看房子,他出國去工作,所以我就搬進來住,一邊幫他看家。」她緊張地說了半天,沒發現他根本沒回答,更別說去察覺到這屋子裡有這麼多他個人的物品,怎樣也不像是來看房子的人。
奇怪,她怎麼覺得他今晚看起來又不大一樣?上次看到他,覺得他很斯文,這次怎麼覺得他眼底那抹感興趣的笑意,好像若有似無地在勾惹她。
應該是幻覺吧?
「妳大哥?」他嘴角噙著笑意,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她今天終於沒再穿那套裝了,任何人對那種嚴肅的衣服都會自動倒退的,成套的灰、款式又很老古板,很容易造成與人之間的距離感,或許這就是她那樣穿的原因。
「對啊。」她點點頭。終於發現他哪裡不一樣了,是眼鏡。他今天沒戴眼鏡,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雙好看的眼睛。「其實是我同父異母的大哥,平常也沒住在一起。」她很自然地交代起來,或許是因為他是喬媽媽的兒子,讓她覺得沒必要隱瞞一些事情。再說,她也已經過了那種為自己身世自卑的時期了。
唉,他的眼睛也沒特別大,怎麼就看來特別好看呢?男人生這款眼睛,會被說成是桃花眼吧?
「就是因為這樣,我媽才要我戴眼鏡,少惹桃花。」
「什麼?」駱品沁愣愣地回過稗,遇到他促狹的笑容時,才發現自己剛剛幹了什麼蠢事!
剛剛那段說他眼睛好看、是桃花眼等等的一串話,原來不是心裡想想而已,她是真的說出來了。
天哪!為何她遇到他除了出糗,還是出糗。
她的臉紅得不得了。手不禁捏緊,這才又意識到她還拿著自己的內衣,那瞬間,她簡直糗到不行。
「我我我我告辭了!」她霍地站起身來,咚咚咚三兩下倒退到門口,胡亂鞠了個躬,不等他說話,轉頭就奪門而出。
才關上門,她停在門外喘息時,竟聽見門內傳來他宏亮的笑聲。
喔!
她蒙住臉,真想用手裡的胸罩勒死自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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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上班族填飽肚子且略作休息的重要時刻,駱品沁手捧著一盒壽司,跟同事坐在小公園內吃飯,座椅旁邊還攤著一份企劃案。
「品沁,別看了,休息一下。妳看妳飲料也沒喝,壽司也吃沒幾塊。」同事蕭巧軒略帶抗議地說。
「我快看完了,這一份弄完,下午就可以寫我的企劃案了。」駱品沁連抬頭都沒有,只是塞了一口壽司進嘴裡。
「拜託,妳這麼拚,是想把企劃室所有人都幹掉嗎?還是妳想取代我當主任?」蕭巧軒好笑地說。
「我沒有。」駱品沁這下趕緊抬頭,慎重地搖了搖頭。「巧軒,妳知道我沒那種野心的。」她急著解釋,深怕被誤解。
蕭巧軒噗哧地笑出來。「妳真單純。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妳之前的工作明明表現得很好,年終考績卻還是難看得要命。妳這種老實頭,老是埋頭苦幹,簡直是肥了妳以前那些上司。」
蕭巧軒認識她很多年了,看多了她這幾年在職場吃的虧,簡直是看不下去了。駱品沁工作認真,能力也不差,但就是老實,偏偏老遇到那種很會說場面話,卻不會做事的上司。每每她做出來的案子,就被改了個名字往上呈。
做得好有賞,那賞上司領了;做不好有罰,要罰當然是推她出去了。
這一路過來,看得蕭巧軒猛搖頭。私下教授了她一些職場求生術,偏偏那些伎倆她一樣也沒學到。
「沒關係啦,反正案子對公司有利最重要,功勞記在誰頭上有什麼關係。」駱品沁對於這些事情倒不真的那麼在意,或許正因為她這樣的態度,看得她身邊的朋友都忍不住為她打抱不平。
「當然有關係!」蕭巧軒瞪她。「若不是這樣,妳怎麼才畢業兩年,換了那麼多個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