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些杯盤只好等我回來再洗嘍。」望月耀太快手把杯盤收到流理台。
「隨便你。」她面無表情地拉開大門,表情回復成她平時在外的漠然模樣。
「我跟妳一道出門。」望月耀太抓了件牛仔外套,飛快地衝到她身後,跟她一塊進了電梯。
「妳晚上想吃什麼?我趁晚上到PUB表演前,回家做給妳吃。」他按下一樓及地下停車間的按鈕。
「你不用因為在這裡的房租全免,就對我那麼熱絡,這樣既虛偽又噁心。」她扁著唇,一臉的不悅。身為謝家的女兒,她已經看過太多阿諛諂媚的人了。
望月耀太蹙著眉,因為她攻擊性的話語而顯得神情微恙。
「我喜歡照顧人,也覺得妳很可愛,所以想為妳多做一些事。這樣很虛偽、很噁心嗎?」望月耀太凝望著她。
謝可葳並不是一個快樂的人,他甚至覺得她過著一種近乎自閉的生活。好不容易,她跟他處得不錯了,也會開心大笑了,他覺得有成就感極了,他還想對她更好一點,這樣不好嗎?
「把你的好聽話留給別人吧,我不稀罕別人覺得我可愛。」謝可葳板著臉,瞪著電梯鏡面中的自己。
「妳說起話來還真像刺蝟。」他用一根手指頭戳戳她的肩膀。
「你不高興的話,可以搬出去啊。」謝可葳鼓著頰,生起悶氣來了。
望月耀太的大掌落到謝可葳的頭上,將她的頭髮胡亂搓揉一通。
「不。」他綻出一個特大號笑容。「為了證明我具有人見人愛的特質,我決定要住下來和妳長期抗戰。」
謝可葳冷哼了一聲,心裡的那個陰鬱角落突然陽光普照,整個人也變得輕盈了起來。
電梯在一樓打開了。
「拜,晚上見!」望月耀太走出電梯,拋給她一個太陽般的燦爛笑容。
謝可葳回以他一記白眼。
她走到停車間,哼著昨天聽到的「傳奇」CD中某一首歌曲的副歌--望月耀太寫的,還不難聽啦。
當謝可葳慢條斯理地把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經過大廈正門前,正好看到包括望月耀太在內的四個男人,正站在一輛吉普車前檢查輪胎時,她特意放慢了時速。
她告訴自己,她不是因為想窺探「傳奇」團員長得是圓是扁,所以才把車開得那麼慢的,她只是動作向來不快。
只是這一看之下,連她都想挑眉吹聲口哨了。
她想,「傳奇」就算歌唱實力像破鑼嗓子,他們還是可以靠著那幾張俊臉而賣出一卡車的唱片吧!
包括望月耀太在內的四個人,全都很搶眼!
拜望月耀太前幾天鉅細靡遺的介紹之賜,她才瞥了一眼,就已經迅速地認出了裡頭的團員--
望月耀太是「傳奇」裡頭最具華麗中性美的一個,而那個有著陽光笑容的短髮男孩,則應該是主唱白亞文。一旁理著平頭、長相性格有力的那位,該是鼓手司馬昭。
至於另一個正蹲在輪胎邊,蓄著筆直及腰長髮的男人,則肯定就是望月耀太的鄰居--吉他手杜宇了。
他們看起來很開心。
看著望月耀太大笑著扯起了杜宇的頭髮,謝可葳皺了下眉,踩下油門,呼嘯而過他們身邊。
她把車內的音樂開到極大聲,心情卻又開始回復到尋常的陰天。
望月耀太是那種和誰都很熱絡的人吧。所以,一頓豐盛餐點、一個親切的微笑,對他來說,只是家常便飯,她完全不用掛在心上,更不用自作多情!
叫她心頭那頭會亂跑亂想的純情小鹿,去山林隱居吧。
她決定待會兒到醫院時,先去看媽媽,跟媽媽說說她這些天的心情。
鈴鈴∼∼鈴鈴∼∼
她趁著紅燈時,抓起手機。
「喂,哥。我現在快到醫院了……什麼?!媽發出病危通知……」謝可葳的臉色變得慘白,她顫抖著聲音說道:「我馬上到!」
掛上電話的那一刻,謝可葳的眼淚也在瞬間狂飆而出。
紅綠燈號志才剛變換,她立刻踩下油門,朝著醫院加速前進。
她知道媽媽再度睜開眼睛的機會微乎其微,也知道媽媽這樣耗在病床上只是種折磨,可她真的沒有辦法想像再也看不到媽媽的日子……
第四章
「慶祝簽約成功!」
在白亞文的套房裡,「傳奇」的四個團員拿起啤酒,用力地乾杯。啤酒被他們撞得擠出了泡沫,鋁罐也因為他們的激動而被擠成了扁平。
今天對「傳奇」來說是個大日子,他們決定了他們即將要發片的唱片公司!
這些時日的辛苦耕耘,總算是讓他們等到了心目中屬意的那家唱片公司前來和他們接洽,一家可以讓他們自由發揮,又有實力能把他們送到全世界的唱片公司!
他們有信心,他們會征服世界的每一寸土地!
「乾杯啦!」
四個大男人同時拿起啤酒罐,發狠似地把啤酒灌入嘴裡,直到一整瓶啤酒全進了肚子裡,四個人才鬆開了手,又同時大笑出聲。
望月耀太喝得豪爽,也笑得最大聲。
「已經要發片了,你還不回家嗎?」「傳奇」的團長杜宇,既然身為望月耀太的鄰居,免不了要代替望月耀太的家人問上一句。
「等『傳奇』成功到跌破我老爸的眼鏡時,我就會回去的。」望月耀太拿起啤酒,作勢要丟杜宇。
一看到杜宇,他就不免有怨。兩人同樣組BAND,杜宇的家人給予全力支持,他老爸則是氣到差點沒登報脫離父子關係。
「等到『傳奇』成功後,你家的連鎖超商,搞不好可以找我們代言。我們可以算便宜一點,幫你在你老爸面前做足面子。」蓄著平頭的司馬昭,叼著一根煙說道。
「拜託,我不去幫我們家超商的敵手做廣告,已經算是很大恩大德了。」望月耀太推開窗戶,倒是沒阻止自家兄弟抽煙。
「還有人希望自己家的生意差一點的?我倒是第一次看到。」白亞文扮了個鬼臉,不諳酒性的他,臉頰紅紅的。
「如果我有法子動搖到自家的生意,也算是我影響力的一種吧。」望月耀太認真地說道。
「巨人。」杜宇把手裡的啤酒鋁罐往垃圾桶一丟。「我要回去慶祝第二攤了,我的寶貝紹琪還在等我。」
「那我也要回家去伺候我們家的小太后了。」望月耀太優雅地把桌上的東西全掃進垃圾桶裡,然後拎起他的外套,也打算走人了。
「怎麼聽你的口氣,好像一副受虐得很愉快的樣子?」司馬昭扯住望月耀太的長髮,揶揄著他。「你快要變成黃臉婆了。」
望月耀太側著頭,長髮滑落到肩臂間,做出一副沉思的樣子。然後搖搖頭,擺擺手,口氣正經八百地說:「拜託,我們還不是那種關係。」
「『還』不是那種關係?你搞什麼曖昧啊!」杜宇大笑出聲,伸手重擊了下望月耀太的肩膀。
「未來充滿了無限可能。搞不好,我明天愛上的人會是你啊!」望月耀太立刻和杜宇勾肩搭背了起來,而且還肉麻兮兮地把頭靠向杜宇的肩膀。
「我不愛你,我愛我的紹琪。」杜宇推開望月耀太的頭,重重地扯了下他的波浪鬈發。「你喝醉了!」
「我只是太高興了,離家三年的辛酸血淚,總算是得到了報償啊!」望月耀太雙手向天空高舉,擺出一個吶喊姿態。
當初為了想和音樂為伍,他選擇了一個人隻身在外奮鬥,一分錢都沒從家裡拿。和以前的優渥生活相比,或者少了舒適,但卻多了一份自我創造的成就感。
「拜託,你有什麼辛酸血淚?想包養你的女人,可以包一台遊覽車了。」白亞文打開一包零食,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認為我還會想去招惹那種想拿錢來控制我的人嗎?我老爸一個就已經夠我看了……」望月耀太說著說著,突然瞇著眼睛看著白亞文,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起來。「說真的,你長得……」
白亞文防備地後退了一步,望月耀太卻早他一步地直逼到他面前,捧住他的臉。
「你和可葳長得還真是有點像耶!小臉蛋、俏鼻尖、淡眉毛、漂亮眉形,還有一雙迷人的圓圓亮亮眼睛。」望月耀太愈看愈認真,臉龐也就愈益俯近白亞文。
「你找死!」白亞文不客氣地一拳捶向望月耀太的肚子。
這輕輕一拳,讓惜肉如金的望月耀太慘叫了足足五分鐘。
「望月耀太,你完蛋了。當你開始記得一個女人的五官時,就代表你陷入情網了。」司馬昭則是淡淡拋去一句,又開了一瓶啤酒。
「我還沒有完蛋吧……」望月耀太摀著肚子,側著頭忖想著。「我面對她時只有失常過一、兩次,應該還不算陷入情網吧?我大部分的時間,只覺得很想保護她。她很不一樣,不裝可愛,不會要嫵媚,不會對我發花癡,有點小彆扭,有點孩子氣,懶洋洋地像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