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已經設定是公事公辦了,為什麼她還會有那種懷春少女的心情呢?
他也不是她的初戀啊,為什麼他卻是她最難忘的男人呢?
不過她現在要拋開兒女私情,一切以大局為重,因為她要面對的是大客戶,而不是她的舊情人。
經過通傳,平治國的秘書笑容可掬地請她暫時在會客室坐一下。
齊家惠很清楚,這些老闆們的秘書向來特別勢利,如果是不受歡迎的客人,連杯白開水都不給的,不過看她送上特別沏好的凍頂烏龍,就知道平治國已經交代過了,否則不會特別泡她喜歡的茶待客。
齊家惠心裡有點小小的虛榮,被重視的感覺挺不錯。
她今天也是有備而來的,披上三宅一生的戰袍,無論怎麼坐怎麼站都是皺得很有型的銀灰褲裝,足登古馳的黑色高跟鞋,長髮挽成一個古典的髻,手上戴著閃著星光的黑色蛋白石,她希望讓他看見她的知性,還特別戴上一副銀框的眼鏡,把當年那個粉紅色的小女孩藏起來。
她要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齊小姐,請進。」秘書請她轉移陣地,來到齊治國的辦公室。
本來以為他會主動或親熱地迎接她,沒想到他連起身也沒有,人埋在辦公桌上的文件裡,頭也不抬地說:「茱迪,妳可以出去了。」
「是。」秘書依言離開,留下齊家惠。
平治國沒再說話,齊家惠覺得有點尷尬,只好待在那裡罰站。
原本想好的台詞在他面前,一點也派不上用場,齊家惠有點不爽,他是故意要羞辱她的嗎?
如果是男女朋友的時期,她老早就摔門走人了,哪會像現在這樣呆呆地等他大老爺開口?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這麼任性,因為他是客戶,就算心裡再怎麼想對他丟手榴彈夷平他的辦公室,也得忍下這把火氣。
「請坐。」平治國不客氣地說。
齊家惠只好依言就坐,感覺真像學生時期偷抽煙被抓到,坐在訓導處等家長來挨罵的感覺。
「我看過你們公司的企畫了,原則上OK。」
聽到這個消息,齊家惠差點沒掉下眼淚,可是她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之前那頭豬一直刁難他們,可是平治國一句話就pass了?
「不過有些細節需要修正,我已經加在合約裡面了,妳可以看看。」
「謝謝。」接過文件,齊家惠故意不看他。她連直視他的勇氣也沒有,心裡一直忐忑著,不知道他是真的公事公辦,還是假借公事的名義另有所圖?
仔細看過合約,他要求修改的部份都合情合理,兩人討論了一下就達成協議了,比起之前那隻豬頭惡劣的退件來說,平治國的回應實在太可愛了。
「那公事就到此為止了。」平治國說。
「我知道了,接下來我會跟張協理討論。」齊家惠鬆了口氣,平治國派給她另一個主管,不是之前的那頭惡龍,光這點恩賜,她真的願意下跪謝恩。
平治國這才仔細打量了她的穿著打扮,然後用迷死人的微笑開口:「妳看起來……變老了。」
「謝謝,如果你願意改用成熟我會更高興。」齊家惠知道自己放鬆得太早了,這個平治國果然沒那麼容易擺平。
經過這幾年的磨練,他的嘴變得更賤了!
「這麼久沒見,妳倒是穩重多了,不像以前那麼火爆了。」平治國還是笑,覺得逗她真的很有意思。
看她踮著腳尖的樣子,就知道她生氣了。但是她隱忍著不發火,這讓平治國更想看見真實的她,是不是還是當初他記得的樣子?
「還是因為年紀大了,氣不動了?」平治國故意激她。
齊家惠在心中暗數一二三,好不容易數到十,才能忍住不回嘴罵他叫他去死,不然就中了他的計了,她只是露出微笑,心裡卻想著怎麼用最快的方法把他推下這十九層高的窗外。
「也許吧。」齊家惠望著他,覺得他的惡劣一如往昔,老是喜歡激她的習慣沒改,沒想到這樣幼稚的男人也能坐大位?「你倒是沒什麼變。」
「是嗎?」平治國覺得有點沒趣。她竟然可以這麼平靜?
「時間差不多了,我不打擾平先生工作了。」齊家惠打算先告辭,因為她不知道為什麼,一被他盯著就很不自在,更討厭他話裡的挑釁;最讓她不快的是,她竟然還會被他的視線牽動……
她才不要變回以前那個為他哭為他笑為他活的小白癡哩!
「我離婚了。」平治國突然開口。
齊家惠聽到他的話,腦袋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突然這麼說?
「妳沒什麼話要跟我說嗎?」平治國等著她回答。
望著他,齊家惠看到他的眼裡充滿期待、充滿著希望、充滿著她一直沒忘記的深情,但她也沒忘記他的背叛、他的遠走,還有他的無情。
做了個深呼吸,齊家惠沒忘記保持她的禮貌。
「恭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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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再怎麼掩飾,總會遇到能把她一眼看穿的對手。
平治國就是一例。
齊家惠挫敗地回到公司,雖然拿回了合約,但她一點也沒有勝利的感覺,因為她剛才的表現實在太差了。
把文件丟給秘書打字,關上房門,齊家惠又拎起拳擊手套,準備狠狠地發洩她的火氣。
才剛戴上手套,司修身就出現在她的門口。「幹嘛又K小沙啊?我覺得它好可憐喔!主人贏了合約回來還要打它?不是該開香檳慶祝嗎?」
「不然你讓我K兩拳如何?」齊家惠覺得她現在有武松精神,可以一拳打死老虎,或是爛男人。
司修身馬上搖頭,退後五步保持安全距離。「免了,我還想多活兩百年,被妳一拳斃命事小,讓妳變寡婦我可捨不得。」
「我不介意。」齊家惠開始猛K沙包,一拳又一拳,想像打扁平治國那張得意的臉一樣,狠狠地揍下去。
也把她那因為他而起的感情狠狠地壓下去。
看她一臉不爽的樣子,司修身覺得很奇怪,合約不是成功了,她為什麼還這麼生氣?「怎麼了?心情這麼惡劣,我剛聽羅莎說妳把文件丟給她就衝進來殺人放火了,她覺得壓力很大。」
「我又不是打她,壓力大個鬼!」齊家惠繼續揮拳,沒有停手。她要打死她心裡的那個鬼,那個還對平治國有感覺的鬼!
等她打到一個段落,趁她休息的時候,司修身才能插嘴:「美女惠,問妳一個私人問題好不好?」
「什麼問題?」齊家惠邊喘邊答。
「妳是不是大姨媽來了啊?不然怎麼像提早更年期一樣?」司修身覺得很可疑,女性的情緒跟生理週期有很大的關聯性,如果她不是便秘不爽,那他應該去買些「月月安」送她才對。
「小心我拿衛生棉堵你的爛嘴!」齊家惠狠狠揮出一拳,沙包被擊飛。
司修身還在開玩笑。「我要有翅膀的哦!」
「你可不可以有多遠死多遠?」齊家惠臉一沉。
「我只是關心妳嘛!」司修身裝無辜地說。
「好啊,那你陪我發洩一下吧!」齊家惠扯住他的領帶,覺得打爛他的臉應該會比打沙包更有快感。
「除了上床以外,其它的我都不奉陪。」司修身看出她的意圖,連忙抽回領帶。
「妳知道男人也只在床上最有用的!」
「小心我告你性騷擾。」齊家惠白他一眼。
「安啦,誰都知道我是個gay!」司修身說謊。
「你什麼時候出櫃了?」齊家惠有點意外,沒想到她真是會錯意了,他如果愛男人的話,那她之前防他真是太小人之心了。
司修身手一攤,無奈地招供。「當大家都知道我愛上妳的時候啊!誰都知道妳比男人都還Man!我不當gay要怎麼愛妳呢?」
「找死!」齊家惠馬上給他一拳。
不過司修身比泥鰍還滑,閃過她的攻擊。「好啦,別生氣了,不然晚上我請客吃飯如何?」
「才不要,你請的超沒誠意的,上回請我去什麼路邊攤吃乾麵加鹵蛋,連小菜也不肯切一盤,摳得要死。」齊家惠才不相信他會花錢請客。
「妳幹嘛記恨記到現在哩,我這回是很有誠意的,請妳去大飯店吃好料的,如何?」司修身拍胸脯保證貨真價實。
不過齊家惠馬上掀他的底:「是不是又有什麼客戶送你餐券了?」
「噢,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家惠啊!」司修身感動地說。
齊家惠搖頭,把拳擊手套收起來,她已經發洩夠了,沒力氣應付任何人。「你找別人去吃吧,我沒胃口。」
「別這樣,對著別人我也沒胃口啊!」
「我說老司啊,你可不可以去找別的女孩約會呢?別來煩我了!我跟你真的不來電啊!」齊家惠跟他坦白,希望他放她一馬。
「人家說日久生情,妳總要給我一點機會吧?」司修身可是堅持「等久了就是你的」信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