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櫃檯前準備付錢離開時,卻引來歐巴桑的驚呼。「怎麼哭了?今天很痛是不是?怎麼哭成這樣?臉都花了。」
她知道有時會很痛,可是除了小朋友外,還沒有大人被針到哭的,桑希韻算是第一個。
桑希韻也沒回答,將錢放在櫃檯後就走了。
「欸……」歐巴桑試圖喚住她,卻看到梁一彥走出來,轉頭問他:「梁醫師,桑小姐怎麼哭成這樣?今天是不是很痛?」
梁一彥也沒回答她,只是盯著桑希韻的背影瞧。
歐巴桑聳聳肩,搞不懂這對年輕人到底在演哪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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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希韻走到停在診所門口的摩托車旁,拿起安全帽準備戴上,卻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從後面抓住。
她驚詫地回頭望去,卻看到梁一彥不知什麼時候追了出來,就站在她身後,眼眶又馬上泛紅。
「幹麼?還要把脈嗎?」語氣非常的沖。
「我……妳為什麼哭?」他實在不擅於和人交際,尤其對方是個女生,還是個對她有些好感的女生。
「關你屁事!」用紅腫的眼瞪他。
「剛剛……扎針很痛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她掙脫他,用力地拍拍自己的心口。「痛啊!這裡很痛你懂不懂?」
「我……」
「我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所以你剛剛才會那副好像我要死了似的臉?」
「不是。」他還配合地搖頭。
「那你剛剛那是什麼表情?你不知道身為一個醫生,做出那種世界末日般的表情,是會嚇壞病人的嗎?」她真的以為自己沒救了說。
「因為妳不愛惜身體。」簡潔有力,不說廢話。
「什麼?!說清楚一點。」
「因為妳不愛惜身體,不僅跑去喝酒,還熬夜。」再重複一次。
「我哪有……呃……你怎麼知道?你看見了嗎?」昨晚她沒印象有遇見他啊!
更何況,他這種「老實人」根本不可能出入KTV那種地方,怎麼會知道她昨晚喝酒又熬夜到凌晨三點多才回家?他又不是半仙!
「脈。」
「嗄?」她真的不懂。
「妳的脈象告訴我的。」點點她的手腕。
她看看自己被點的手腕,然後恍然大悟。「喝!你未免也太神了吧!這樣都能知道?」她開始有些崇拜他。
「嗯。」
「那……也就是說……只要一搭上我的脈,你就知道我身體全部的狀況嘍?」她試探地問。
「嗯。」他很少讓病患知道這回事的,怕會造成病患過多的壓力。
她抖抖肩,試圖抖落自己因為顫慄而激起的疙瘩,心中不免慶幸還好自己沒什麼隱疾,否則在他面前要如何抬起頭來?
「桑小姐,既然妳已經決定要醫好自己的病,那就不應該再過這樣的生活,否則妳花這麼多的時間和金錢在這邊也沒有用。」他一本正經地道。
「知道了啦!你不用進去嗎?其它病患在等你耶!」她最怕聽人說教了。
梁一彥深深地看她一眼,輕歎一口氣後,才轉身進診所去。
桑希韻在他背後做著鬼臉,嘴裡也唸唸有詞的。「拜託,年紀輕輕的就歎氣,把自己搞得像老爺爺似的,真是莫名其妙,有空該替自己針一針才對。」
隨即輕哼一聲,然後才戴上安全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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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韻,妳最近怎麼了?乖乖吃多了嗎?怎麼常常下班時間一到,妳就下見人影了?有男人了喔?」午餐時間一到,夏小馨就連忙湊到桑希韻桌旁詢問。
她這樣的懷疑是合理的,因為桑希韻可是她們這伙業務助理的頭頭,以前幾乎所有的「節目」都是她安排的,可現在她卻常常一下班就跑了,讓她們這群小業助也只能跟著鳥獸散,乖乖回家盡盡孝道。
希韻低歎一聲。「別說了,還不是拜我老媽所賜,現在我每個禮拜要上醫院兩次,痛死我了。」
「醫院?!兩次?!痛?!」夏小馨一連三驚,她實在看不出來桑希韻有哪裡需要上醫院「修補」的,而且還讓她痛死了。
「嗯,不是普通的醫院,是針灸。」
「針灸?!拿針刺進肉裡面嗎?嗯∼∼」夏小馨打了個冷顫。
「沒錯,而且每天還要喝烏漆抹黑的藥。每次早上空腹喝完後,我都噁心得想吐!」桑希韻光用想的就覺得想吐,更別提早晚要各喝下一碗,那種感覺簡直是生不如死啊!
「那妳到底生什麼病啊,幹麼要跑醫院跑得這麼勤?」夏小馨很好奇她到底生的是什麼病。
「啊就--」桑希韻及時住嘴。
她怎麼能讓夏小馨知道自己的「病情」?給她知道了,不等於其它人都知道了嗎?若是其它的業助小姐還好,要是讓男同事知道她經期不順,豈不丟臉?!
「就什麼?」夏小馨滿臉問號。
桑希韻眼珠子一轉,脫口道:「就是脊椎側彎啊!」
「可是那不是妳的老毛病了嗎?而且妳應該要去國術館給『拳頭師喬一喬』,而不是針灸吧?」桑希韻脊椎側彎的毛病是眾姊妹都知道的事,所以每次出去,她總是比別人多用好幾個靠墊。
「就是醫不好才要換醫師看看啊!妳中午不用吃飯嗎?」桑希韻懶得再解釋。
「要啊,我就是來找妳一起去吃飯的。」
「我不行,我的報表還沒做完,等一下經理就要,妳無去吃吧!」她擔心夏小馨會繼續追問她的「病情」,所以找個理由搪塞。
夏小馨瞥瞥她桌上凌亂待處理的文件。「喔,那要不要我幫妳帶一份午餐回來?」
「好啊,可不可以幫我帶份樓下的熏雞肉潛艇堡?」
「好,待會兒幫妳帶上來。」夏小馨往公司門口走去。
送走夏小馨後,桑希韻也無法繼續手邊的工作,輕咬著筆端發起呆來。
算算去針灸也好一陣子了,雖然和梁一彥還不是挺熟的,不過她卻「虧」他「虧」上了癮,每每見到他因為羞窘而面紅耳赤的樣子,她總有說不出的快活,酸痛麻的感覺都忘了,就連其它的病患都跟著笑得很開心。
仔細想來也真奇怪,他明明就長得一副很不討喜、既俗且呆的模樣,要是走在路上見到,她恐怕連瞧都不想瞧上一眼,更遑論會開口和他說話了。
她把這個異常的現象,歸咎於是因為要報一針之仇,誰教他每個禮拜都要固定扎她兩次針,把她扎得哇哇叫的。
直到夏小馨將午餐買回來,放在她桌上,她才收回思緒,也沒注意到自己已經無意識地點頭答應夏小馨,晚上又要去唱歌狂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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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昨晚和夏小馨及幾位業助唱歌唱到深夜,再加上寒流來襲,讓桑希韻早上根本爬不起來,起床時已經過了上班時間,所以乾脆打電話到公司向經理請假,免得又被經理念一天。
稍作梳洗後,她悄悄地下樓,拿了車鑰匙就出門,讓老媽來不及追問。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要到哪裡去,車子騎著騎著,竟然騎到梁一彥的診所前,心念一轉,乾脆就把車子停在診所門口。
雖然明天才是看診的時間,不過,既然都騎到這兒了,又剛好請假沒去上班,就進去瞧瞧吧!
推開診所的門,裡頭簡直只能用混亂來形容。沒見到櫃檯的歐巴桑,也沒見到梁一彥,櫃檯前卻擠滿了一堆等著拿號碼牌的病人。
桑希韻穿過人群,繞過櫃檯,將頭探入診療室內,就見梁一彥正忙著為病患扎針,根本無法再分身到櫃檯應付正在等著領牌子的病患們。
「哈囉!余媽媽呢?」桑希韻對著梁一彥的背影問。她從沒看到櫃檯空無一人過,通常余媽媽都會坐在櫃檯發牌、收錢的。
聽到她的聲音,梁一彥猛然回頭,見到她,眸中有一抹驚喜,他沒想過會在這個時間看到她。「她今天家裡有事,臨時休假。」再轉回來,手上扎針的動作也沒停。
「喔,那……外面怎麼辦?很多人在等耶!」桑希韻指向櫃檯方向。
「只好請他們等一下了。」
「嗯……我想你根本也走不開吧?」平常有他和余媽媽兩個人時,都快忙不過來了,更何況現在只剩他一個人,根本就完全亂成一團了。
「唔。」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忙不過來。
「我幫你吧!」她脫口而出,反正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裡,乾脆就留下來幫他好了。
梁一彥猛然回頭。「妳?!」
「對啊,反正我今天跟公司請假,整天都可以留在這裡。」
梁一彥猶疑了一會兒。
看出他的猶疑,她主動再開口。「你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而我常常看余媽媽處理,你只要大概告訴我病歷要怎麼找,叫號機要怎麼使用,及收款方面的瑣碎事情就行了。還是……你不相信我,不便讓我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