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湘感激地點點頭,心裡卻還是決定要這麼做。說到做到,這是她做人的原則。
看著她瘦小卻沉重的背影消失在月光中,阿水嬸不禁埋怨起老天爺,為何讓這樣善良的女孩受這麼多折磨……
* * *
離開了阿水嬸的攤販,羽湘小跑步的往家裡方向前進,小心翼翼地將雞肉抱在懷中,擔心它會因自己的不小心而掉出來,到時候不但會被阿姨臭罵一頓,還會浪費了阿水嬸的好意。
她快速地繞過幾個小巷,眼看著家就快到了,卻在轉角碰上了一個她該躲的遠遠的人。
他是村裡的首富,卻也是為富不仁的惡霸,王大富。
他的年紀比自己大上二十多歲,卻對自己有著非分之想,還好前幾次她都躲過了,希望這一次也能這麼好運。
正當想改走另一條路時,她卻慢了一步——
王大富眼尖地發現了她,悄悄向後頭的一群人使了個眼色,他的幾個手下馬上將羽湘團團圍住,輕佻地笑著,「喲,瞧瞧這小美人是誰啊?」
「你們想做什麼?」
羽湘驚恐地緊抱著懷裡的袋子,四處張望哪裡可以逃跑,或者有誰剛好經過可以解救自己……
滿意地欣賞了她作困獸之鬥的悲慘模樣後,王大富走到她面前,獰笑地輕碰著她細嫩的臉龐。
「不要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羽湘強忍著他的肥手在自己臉上滑移的噁心感覺,卻也不敢叫他滾開,因為她父親的醫藥費有一大半,不、現在應該說是全部,都是向王大富借來的,她擔心要是自己惹了他不高興,要討回他資借的錢,或者停止借錢給他們,到時爸爸的病豈不又要惡化了?
所以她什麼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摸了她的臉蛋,王大富還意猶未盡地想摸上她的胸部,但卻被一包東西擋住他的手,他定眼一瞧,這才看出她緊緊抱在懷中的是什麼。
「又向阿水嬸賒東西了?」他幸災樂禍地說。
羽湘靜而不答,反正她家的情況全村的人都知道,而他更是明白。
見她沉默不語,王大富繼續擺出心疼的模樣,憐惜地長歎口氣。
「唉,年紀輕輕的就這麼辛苦,我看了可真是捨不得呀……」
羽湘聽了只差沒有雞皮疙瘩掉滿地。
輕瞄一眼她勻稱的身材,王大富眼裡充滿濕穢的念頭。
他那肥滋滋的食指在那「應該」叫下巴的位置慢慢滑動,一副不懷好意的神態。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羽湘心想著他是不是就要對自己伸出魔掌之際,王大富說話了——
「算算日子,你阿姨應該下個月就要生了?」
「嗯。」羽湘不懂他這話有什麼意思,只好照實回答。
「你爸爸的身體好一點沒有?」他繼續問。
不明白他葫裡到底是在賣什麼藥,羽湘提心吊膽地回答:「謝謝王伯伯,我爸的身體已經好多了。」
她這聲「王伯伯」立刻引起王大富的不悅,他拉長了臉,輕聲斥責著:「跟你說過幾百次,不要叫我王伯伯,直接喊我大富就好了。」
啥?有沒有搞錯啊?直接叫他的名字?
聽到他這樣不知羞的話,羽湘實在很想用懷裡的那一袋雞肉,狠狠地往他臉上砸過去!
為了怕他又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她只好搬出理由來遁逃。「我要快點回去了,否則阿姨肚子餓了會生氣的。」
這時候,她不禁要感激繼母的跋扈,否則她要脫身還很難哩,想想真是諷刺。
奇跡似的,王大富這一次居然讓她離開。
「好,告訴你阿姨,晚上我會過去找她談事情。」
談事情?他和他們家會有什麼事好談?
該不會是要來討錢的吧!?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她趕緊加快腳步,衝回家準備和爸爸阿姨商量對策。
聽完羽湘的敘述,整個江家頓時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連一向潑辣的江廖罔市也失了胃口,三個人都不知道等一下會發生什麼事,只能束手無策地等待著。
好不容易,王大富的身影終於出現,江廖罔市連忙堆出逢迎笑臉向前迎接。
要不是掛心其他事,羽湘一定會被繼母敏捷的動作給弄笑,因為那實在不像她平常懶洋洋、仗著懷孕而什麼都不能做的姿態。
「王老闆,今天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事?」
江廖罔市必恭必敬地跟在王大富身邊,臉上的諂媚卻仍掩不住心裡的惶恐。
王大富擺動著他肥肥的豬手,「嘿嘿,沒事沒事,只是想過來看看老江的身體如何?還有嫂子不是也要生了嗎?我總得關心關心。」
雖然他話是這麼說,但他眼睛看的對象可不是大腹便便的江廖罔市,而是緊盯著站在角落的羽湘,明眼人一看也知道,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
但是江廖罔市哪裡管那麼多,她只要知道王大富今天不是來討債的,她就阿彌陀佛了。
「謝謝王老闆的關心,也多虧了您的幫忙,否則我那老頭子的身體哪能好得這麼快。」
「哈哈。」王大富得意地大笑幾聲之後,這才將視線從羽湘那曼妙的身軀上轉過來,對著江廖罔市客氣地說:「嫂子都要生了,不知道孩子未來的教養費用準備好了沒有?」
「唉,我們這種窮苦人家哪能想那麼多,要是生產的錢能籌得出來,就該偷笑了!」說到這裡,江廖罔市就不免有滿腹牢騷。
王大富當然知道江家的困境,他會這麼說,只是為了等一下的計劃鋪路。
他故意詫舜地睜大雙眼,十分不能認同地說:「這可不行,這孩子不是江家唯一的男丁嗎?怎麼可以這麼隨隨便便的!」
「唉,我也只能怨歎老天爺不長眼睛,不然還能怎麼辦?」
王大富就是在等她說這句話。
向旁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馬上就有人遞上一張支票。
他拿下支票,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立即將手中的支票拿給江廖罔市,對她笑著說:「剛好,我這裡有三十萬元的支票,就給你當作生產費用吧,老江的身體也該買些補藥回來補一補才是。」
「三十萬?!」
江廖罔市驚訝地看著手中的支票,她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這麼多數字擺在一起,一時之間她傻了。
好不容易回神過來,她不解地問著王大富:「王老闆,這……」
靜站在一旁的羽湘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展給嚇住了,雖然還輪不到她說話,但她卻明白事情不會這麼單純,可她又不敢多想,只能任憑害怕、恐懼,緊緊揪住她的心。
王大富瞄了她一眼,然後再使了個眼色給江廖罔市。
就在一瞬間,江廖罔市倏地明白他眼神的含義。
她吞了吞口水,強作鎮靜地說:「羽湘,你進去看看你爸爸。」
羽湘直覺地感覺到,這一走,自己的命運將會被推人黑暗的無底深淵。所以她想留下,卻被江廖罔市瞪了一眼,只好無奈地離開。
一見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後,王大富迫不及待地說出自己內心的話。
「嫂子,相信你也是個聰明人,所以我也不和你打馬虎眼。這三十萬是我拿出來的聘金,希望你能將羽湘嫁給我,事成之後,我會再雙手奉上二十萬元,感激嫂子你的幫忙。」
「這……」江廖罔市遲疑了一下。
「王老闆,讓您見笑了,我是很想要這筆錢啦,但是您也知道,羽湘那丫頭又不是我親生的,和我也不親,這叫我怎麼和她說呢?」
就算再怎麼愛錢,她可也不敢貿然答應這件婚事。
她這一推辭,馬上引來王大富的不滿,他臉倏地沉了下來。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總之下個月她就要進我王家大門,成為我王大富的妻子!否則,到時別怪我不顧情面。」
他的警告清楚明顯,嚇得江廖罔市立刻改口。
「王老闆,您別生氣,這只是我自己在猜,說不定羽湘會很高興聽到這消息哩!誰不知道能嫁給王老闆你,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別人想求還沒那個命呢!」
她已經管不了那死丫頭答不答應了,先保住自己再說,而且趁這機會把她趕出去,她也樂見!
王大富滿意地點點頭,既然目的達到了,他也不想多留。
「那我就等著聽你給我的好消息了。」他最後再叮嚀江廖罔市一遍。
江廖罔市立刻點頭如搗蒜。開玩笑,她才不會傻到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
見他走到門口,她巴結地扯開她那尖銳的嗓門,「羽湘,王老闆要回去了,你快出來送人家……」
怪的是,這一次王大富居然揮揮手,拒絕她的好意。
「不用叫她了,就讓她多陪陪他父親吧,以後就怕沒這個機會了。」
反正以後時間多的是,要見她還不容易,到時候,就算他要抱她、親她,也都隨便他羅。一想到這裡,他的心情更好了,連帶著肥短的腳步也跟著輕盈了起來。
「那你慢走。」江廖罔市彎腰屈膝地送他到門口,一點也不敢怠慢這個大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