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賓這小子怎麼式地大膽,他不顧琉心郡主這娃兒還在他手裡嗎?
來到甲板之上,屬下報告著現在的情況。
「王爺,我們遭受前後夾擊,情況並不樂觀……」
「左船翼遭火彈攻擊,咱們船上的炮口損失了一半……」
「蠢豬,還不快打回去!」金九鶴氣急敗壞地喊,怎麼才一會兒工夫,他們就身處劣勢了?
「可是……」炮聲隆隆,卻都是對方打過來的。「王爺,右舷翼的炮口方向射程不對,只怕無法對準目標……」
「糟了……左舷翼起火啦……」
甲板上眾人奔竄著,一點紀律也沒。金九鶴這帶頭主帥,原料想今日便可迎接勝利,昨夜就和船裡原本就帶上來的妓女春宵一度,上行下效,一船人在經過一夜狂歡之後,精神散漫,被人打個措手不及,現時全慌亂成一團。
金九鶴見對方來船逐漸靠近,連忙要人將船轉個方向,好將炮口對準,只可惜動作太慢,又吃了前後船幾顆火彈,右舷翼的炮口也毀了。
「該死!」他氣得咬牙切齒,「把那死丫頭給我帶上來!」只剩這最後一樣武器了。
沒多久,全關關雙手反縛於背後地被人由船艙底帶上來。船行搖擺,她因有身孕,吐了幾日,此刻臉色蒼白得緊。
兩船船舷相接,金雲昕的人馬嚴陣以待,相對於金九鶴這邊的雜杳紛亂,勝敗之勢一見分明。
可金九鶴猶作困獸之鬥。
他拿劍抵著全關關脖子,必要時這可是他的保命符,另外他一面命人備小舟準備要逃逸。岸邊不知何時已滿行列整齊之騎隊,大炮台擺了一列,其實他已插翅難飛。
金雲昕領著手下攻上金九鶴的戰艦,才一強勢登上,眼前的情景卻差點沒叫他嚇得心膽俱裂——
「關關……」他呼吸都快停了,她臉色怎麼會那麼蒼白,那把劍該死的怎麼靠她那麼近,要有個閃失……
他不敢再想下去,連忙一整心緒,放冷音調,要金九鶴束手就擒。
「哼,你做夢!」金九鶴冷笑了下,「你是四皇子金雲昕吧!瞧瞧這人是誰,你可不能不管她的死活啊!」
命人注意他們幾個皇室成員一段時間了,誰是誰金九鶴所知甚詳。
真沒想到,當年德元暗藏這麼一手,他以為已慘死在他手下的幾名冤魂,居然都是冒牌的!
他將利劍更緊抵著全關關,她雪頸已泛出血絲來,這一幕瞧得金雲昕都快抓狂,卻也不敢妄動。
「想不到你這南方商霸做的是掛羊頭賣狗肉的生意,你的商船不正經營生,也跟人家掛起炮筒彈藥來了。」金九鶴酸溜一諷,是他疏忽了,金湛國或許沒發展海防的軍備,但其商船貨運可發達得很,他怎會沒想到民間會有人將商船加裝些不該有的東西呢!
「我這船就是為你特別訂做的。你在海上肆無忌憚地毀我商船,這筆帳今日也好一起算算。」
「哼,不過拿你商船牛刀小試,也沒什麼。」那時初建好此船,到海上試試這把刀利不利索罷了。沒想到,此刻已成一堆廢物。
金九鶴不檢討自己人謀不臧,一味地認定都是船隻設計不夠好。
「你是逃不了了,快放了她!」
「你當我傻子嗎?她可是我逃出生天的護身符呢!」他吃唷怪笑,好似金雲昕在說什麼天大的笑話般。「有了她,我還怕岸邊那些人沒開出一條路讓我走……呃……」
驀地,金九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腹部突地傳來的劇痛,怎……怎麼,他遭人暗算了嗎?
全關關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奮力向前一躍,金九鶴不再懷疑,他就是著了她的道——她的寶貝終於派上用場,五十三號寶貝百發百中箭,這回可不是浪得虛名了。
金雲昕衝上前去,一把接住眼看要跌落在地的她,眼角餘光看到金九鶴腹部一片紅跡,兩把有些眼熟的短箭深深沒入,只剩箭翎部分落在外頭。
他將自己手上的長劍使勁朝金九鶴一擲,劍身準確地插入他心窩上,還透出背上好一大截。
倒退了幾步,金九鶴顫抖著沾滿自己鮮血的雙手,好痛……意識漸漸模糊,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死在這裡?他還沒攻入皇城坐上龍椅呢!不甘心哪,他好不甘心!他不想死……不想……死……一代罪臣臨死了,還不甘願地睜大眼,瞪著遠方皇城裡金黃色的飛簷屋脊,眼神卻已失了焦距。
滿船紇出人已被金雲昕帶上來的人給制伏,火勢很快的由左舷翼蔓延至右舷翼,整艘船轉眼陷入火海,岌岌可危。
「快撤!」
他喝令眾人快回到自己的船上,攬起至關關,亦想快快離開。
「無肆……」全關關睜開虛弱的眼,「我要死了嗎?」
「別說傻話,你沒事,受點皮肉傷而已,我不會讓你死的,就算有個萬一,跟閻王拚命我也要把你搶回來。」他說著眼眶有些泛紅,才用想的,他就覺得自己快心痛死。
「那個……金九鶴!不,那個混蛋呢?」
「死了!別轉頭,不要看他。」他死狀甚慘,金雲昕怕她看了會害怕。
「我答應過姨母,看到那混蛋時要幫她報仇,踢他兩腳。」她突然想起和君芷衣說起的那番玩笑話來,「我自己還要補兩腳。」
這時他們已回到了船上,金雲昕下令待人員到齊後,立即將船駛離。
「不用了,你插他兩箭,夠了。」
「他害我吐得半死……在船上搖來搖去已經夠叫我頭暈的了,結果他竟敢……竟敢……」她說著眼裡透上薄霧,兩夜的恐懼全湧上來,「這好我吐了他一身,才沒讓他得逞。」
他呆愣了好一會,才消化完她的話。她說什麼?那個老色胚居然……宛如火山爆發般,他控制不了心口那股翻湧的氣血,將她放下,回身一轉就使輕功回那艘船上,找到金九鶴屍首連踹了十多腳,才稍微覺得氣順了點。再回到船上時,他力持一副平靜的面容面對全關關。
「我幫你踢完了,連我的份,總共踢了十五腳。」
他命人取來乾淨布帛及創傷藥,她頸上鮮血非常刺他的眼。
「那好,現在換我要踢你兩腳。」
「踢我?!為什麼?」他不解。藥拿來了,他輕柔地為她上藥包紮。「痛不痛?」
痛什麼呀,她現在是生氣,他裝溫柔也沒用,他們的帳先算清楚再說。
「你不是說太監不會跟人生孩子嗎?」想起這件事,全關關兩頰就氣得鼓鼓的,全是他害的,要不然她也不會賭氣離家出走,還沒想到要去哪就被人抓走,白吃了三天苦頭。「那我這是什麼?」她指著自己肚皮。
前幾天,當她發覺這陣子怎麼晨起老是想吐,一向正常的葵水又好像許久不見了,疑惑之下一問紫嫣,王僕倆皆花容失色的不知如何是好。
一個是不想當娘卻莫名其妙要當娘了,滿心埋怨孩子的父親是個大騙子。
一個則是憂慮小姐名聲,未出閣就先有了身孕,這下要傳了出去,美事豈不讓人當醜事傳?
「這是我們……愛的結晶娜!」金雲昕笑嘻嘻地撫上她的肚。
全關關用力的拍了他的手背一下,「說,你到底是不是太監?」她回去後得好好再問問紫嫣,到底所謂太監是怎麼一回事?
「不是跟你說過不是了嗎。」他歎了口氣,低頭覆在她耳際低語幾句。
「什麼……嗄?」她臉開始紅了起來,原來、原來真正的太監是沒有「那個」的……可是他有啊,而且還很大一個……
「噓,什麼很大一個,你別嚷這麼大聲。」金雲昕連忙搗住她的嘴,尷尬地對旁邊的人一笑。
不過眾人可是滿頭疑問,誰知道他們小倆口在幹嗎私語些什麼。
「你為什麼現在才說?我不要當娘啦!」她瞪著他,都是他害的。
「來不及了。」不顧身旁滿是人走來走去,他忘情地啾了她的唇一下,「我愛你呵,我孩兒的娘。」看到他這賴皮樣,全關關氣也氣不下去,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吧,那你要保證我會健健康康的,不會讓我們的孩兒沒了娘喔!」
他舉起一隻手做出起誓狀。「我保證。」用他的性命、他一輩子的愛……
有了他的保證,好奇怪,她居然不再感到害怕了耶!
笑著,她學著方纔他的樣啾他一下,「我也愛你哪!」
覆到他耳際,她輕笑著威脅,「不過……我的騙子公公殿下,再有下次違規紀錄,小心,我讓你弄假成真!」
尾聲
這日,皇城裡高掛起大紅燈籠,紅喜字貼得到處都是,四皇子金雲昕迎娶琉心郡主全關關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地排成長長一列,前頭的敲鑼手已進了宮門,尾巴抬嫁妝、禮盒的小廝,連宮牆都還沒見著呢!
金雲昕騎著匹高頭駿馬,頭戴新冠,身披紅袍,春風滿面的笑讓胸前那顆大綵球都快失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