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蘭慌亂的撫著臉,眼睛四處梭巡著失蹤的面皮。
「在找這個嗎?」
藍森玉揚揚手上的面皮,滿臉的取笑。
「還我!」澤蘭馬上撲過去搶,結果當然又慢了半拍。
而藍森玉就像耍弄貓兒一樣輕鬆愜意,最後乾脆把東西塞進衣服內,料準她不敢輕舉妄動。
「你倒是說說,我現在該叫你醜奴兒還是澤蘭?小澤蘭?」
「你好卑鄙!昨天根本是故意把我灌醉的!」
「是又如何?」看她能怎樣?
「你,你都知道了?」想必昨晚一喝醉後,她就傻傻的全招了吧!嗚∼∼她喝醉酒後怎麼會變得這麼乖呀?
「是啊,全部!」說謊也沒人知道,真好。
「那、那你要怎樣?我不會讓你繼續假裝海狼,破壞海狼的名譽的!」
想不到這麼簡單就要到昨晚憋死他的答案,藍森玉真是失望極了。
笨奴兒,拜託!再強硬一點,那樣玩起來才夠味嘛!
「同樣都是干海盜的,哪有什麼名譽可言?你要不要趁還來得及之前快點改行,免得到時才後悔就太晚了。」
「你才是該趁早改行的那一個!有夠沒品的冒牌貨!」
藍森玉沒被她惹火,反而拿出那張面皮到她眼前晃了晃。「這東西做得很不錯,若不是不巧被我撞見的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丑奴兒其實一點都不醜。」
「你又撞見什麼了?!」真是要死了!話都不說清楚,吊死她的胃口。
「時間是前晚,地點是你的小儲藏室,內容嘛∼∼要講嗎?」他客氣有禮的詢問她的意見。
澤蘭有一段時間是反應不過來的,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更不信自己的運氣這麼「好」。
然後整張臉以最快的速度燒紅起來,沒冒煙還真是奇怪。
藍森玉緊瞅著她臉上的每一處表情,捨不得遺漏,他憋笑憋得非常辛苦。
「你、你都看見了?!」啊∼∼她不要活了!
「嗯……我得再仔細想一想,回憶一下當時的完整情況是怎樣的,才能給你確切的答案。」藍森玉低下眸,掩去逸出來的笑意。
這男人夠賤!
「你怎麼可以這樣……」澤蘭像只洩了氣的皮球,沒了剛才的氣焰。
藍森玉可沒料到她會變得這麼可憐兮兮的,他原本只想逗逗她玩的。
只是玩玩嘛!幹嘛這麼認真?
她垂下臉,害他只看得到她的頭頂心,看不到她現在是啥表情,猜不出她是怎樣的情緒,他竟然有一絲心急,但也只好靜靜地等著,直到——
他看見好大顆的水珠從她垂下的臉龐滴落,亮閃閃的,就像不久前外族進貢的那盒琉璃珠子,一樣渾圓透著晶亮。
那盒七彩琉璃珠子曾經取悅了他,但也被他遺忘得很快;此刻見到從她臉上滴落的水珠子,不禁又令他回想起來。
那時的琉璃珠似乎也不比她的水珠子亮多少……
那盒琉璃珠也不會讓他的喉頭像被什麼梗住了一樣……
「開玩笑的,我發現你的時候剛好是你正要把這面皮黏回臉上時,難不成我錯過了什麼更有看頭的東西嗎?」他狀似自然地笑問道。
他的話終於引回澤蘭的注意力,但在她抬起頭之前,卻見她倔強地用袖子胡亂把臉抹了一通。
「真的?」
「難不成……」藍森玉假意斜眼挑眉,然後是扼腕不已的表情。
「你別胡亂猜!我那時正在洗臉,這面皮雖然做得精緻,但終究是多出來的東西,在臉上戴久了會起疹的!」
不管如何,她的解釋根本是多此一舉,欲蓋彌彰。
「你管我在想什麼,我就是慶幸自己時間抓得好,不必為某人的清白負責,毀了自己的下半輩子。」又是一副輕浮的調調。
「你!」澤蘭為之氣結。豬就是豬!
「話說回來,這面皮應該不是你自己做的,要有這種功力非要學藝多年才行,你太年輕了。是那個澤濱嗎?」
「澤濱?!」不會吧!她連澤濱都出賣了?
「還有別人嗎?你的交遊真廣闊。」藍森玉澀澀的道,那股莫名的不悅又湧了上來。
「好說、好說,這東西……」嘿,搶到面皮了!「是正道特地為我做的,我沒告訴你正道的事?」
「可能有吧!你說了一大堆,有的我根本來不及記。」哼哼!輕輕鬆鬆又搶了回來。
如果此時船上的其他人,看到自己的主子跟一個女孩子這樣搶來搶去,下巴可能會掉下來。
「哦?那澤濱呢?我又是怎麼說他的?」再搶!
「你又說又笑的,像瘋子一樣。」哈哈!又回到他手上了吧!
就這樣,那張面皮在兩人你偷我搶的無情拉扯之下,開始出現疲乏的狀態,最後終於在一次拉扯下壽終正「被欺凌」,斷成兩半,剛好一人一半,大家都別爭了。
「啊!完蛋,都是你這個海盜頭子啦!我會被正道念死。」她又想哭了。
「正好,反正你也用不到它了。」他把斷了的那截丟到身後。
「當然,我現在就要回去了,丑奴任務結束,是該收場了。」
藍森玉不苟同的挑了挑眉。「你是得回去,但是得跟我回去,回我那品味超凡的海狼號上。」
「你胡說!」
「是不是胡說,待會就知道了,現在……」
他突然頓了一下,然後摟起反應不及的澤蘭破窗而出——
澤蘭直到雙腳落了地後,才發現兩人正站在怡紅院的前廳,還看見了一些熟面孔也在廳內正和她相望著。
這人是誰?老麥疑惑地望了澤蘭一眼,但馬上把她當作怡紅院弄來的姑娘不予理會。他還有要緊事要跟主子講呢!
「咦?老麥和其他船員也在?」澤蘭詫異道。
看來這假海狼號上的成員很有默契,把難得的假日全用到怡紅院上了。
「老大!」老麥上前跟藍森玉報告前因後果。「我們兩個弟兄中了暗算,對方是誰還不知道,不過聽花娘的描述是,當時他們喝了不少酒,酒氣正盛說話太大聲了,正大言不慚地說可以活捉海狼,要海狼吐出搶走的玄鐵砂,不久後就聽到兩個人倒下的聲音。」
「又是海狼!」藍森玉頗為不悅。
「你在說你自己嗎?」澤蘭不忘乘機調侃。
「你倒輕鬆,扯上了那隻狼,你會好過?」
「我敢打包票,這次跟那隻狼一點關係都沒有,沒有我的信號他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信號?藍森玉瞥了她一眼,暫時記下這個線索。
「他們情況如何?」他問老麥。
「很嚴重,最好能留在陸上療養。」
「我不能把他們留在朱雁,叫人把他們抬回船上,照原計畫出航。」
「是。」老麥帶頭領著其他船員把兩名傷患抬走。
「我可以留下來照顧他們,你就把他們留下來吧!」有人馬上自告奮勇。
「不,你有更重要的任務在身,不能留下來。」完全沒得商量。
「能告訴我是什麼偉大的任務嗎?」她沒好氣地道。
「服侍我。」說得理所當然,佔有慾十足。
就知道!澤蘭後知後覺地揮開藍森玉還摟在自己腰上的手。跟這種野蠻人多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我都跟你說了,沒有面皮就沒有丑奴,我不方便再出現在船上——等等!你、你要幹什麼?我勸你別亂來,我會大叫……」藍森玉一臉詭笑地向她逼近,他每逼近一步,她都得退後兩步,太辛苦了。
「隨你愛怎麼叫都可以,在怡紅院裡沒人會管女人的尖叫,至於丑奴的醜臉……這個辦法如何?我直接在你臉上劃上兩道刀口,這張面皮絕對比之前的牢靠。」
澤蘭看著他不知何時變出來的小匕首,只得艱難的吞下口水,乖乖點頭跟他走。
哼!等會上了大街她會給自己製造機會,就不信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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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蘭不想讓藍森玉太早走回碼頭,趕緊在人多的地方拉住他喊餓。
「可以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點東西嗎?我肚子好餓。」
「想吃什麼?」想到吃的他的眼睛馬上露出「講究」兩個字。
澤蘭立刻明瞭,請他稍等一下,就見她跑到一旁好聲好氣的問著當地的生意人,「請問這裡最有名的大館子在哪裡?」
「大館子嗎?再過去的一條街就有間高昇客棧,連外地來的富商都喜歡到那裡打尖投宿,東西好吃又乾淨,生意興隆到客人還得排隊搶位置……」
另一名暴牙生意人另有高見。「哎呀!小哥若是要問本地最高檔的館子,就非高昇客棧對面的那間悅來客棧不可了,那是本地高官富豪最愛去的地方啦!身上沒多帶銀兩的休想進去;裡面不僅東西精巧,裝潢更是精緻,在裡面吃東西是真正的享受,不像高昇那麼嘈雜……」
嗯……她已經找到她要的答案了。
「走吧!我們就去高昇客棧。」
「高昇?你在替我省銀子嗎?我個人反而比較偏好悅來的高質感。」藍森玉疑惑地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