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自己喜歡這樣?但不喜歡又如何,在上位者本來就是孤單的,我永遠做不來你輕易就能做到的事,看著你跟大伙打成一片,讓我嫉妒得快發狂,所以我才會一而再的惹你。」他垂著眸不讓她看他的眼神,語氣半真半假。
沒關係,別放在心上,她原諒他就是了。
「你能瞭解沒有朋友的悲哀嗎?」
「我願意做你的朋友!」澤蘭衝口而出後,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蠢話。
「你願意?」藍森玉乾笑一聲,「不會只是同情我吧?你又不像我,你四海之內皆能跟人稱兄道弟,你想交我這種永遠沒得正經又長不大的朋友嗎?」
「願意!當然願意!只要你別再把我耍得團團轉,別拿你的身份壓我,我們可以相處得很好的。」
不對、不對,他從沒想過用身份壓她,想用身體壓她才是真的。「可是我很惡劣……」孤單寂寥的口氣。
「才沒有!」
如果不是她還得分心注意筷子上那片一直無緣吃進嘴裡的生魚片,她肯定會雙手抓住他猛搖的。
「我還專找你的麻煩……」
「沒有!」
「任性又孩子氣,硬要所有人遷就我才高興。」
「才沒有!」雙眼圓睜,表現出絕對的真誠。
「我不夠穩重、不夠嚴肅、不夠正經又不講理……」
「沒有、沒有!」搖著頭。
「我根本就是個野蠻人,沒資格當一國之君。」
「誰說的?」是誰?太過分了!
「是你。」
「咦?是我嗎?不是另一個長得跟我很像的人說的?」裝傻到底。
真是太可愛了!藍森玉痛苦的垂首,硬逼自己不准笑出來。
「你真的願意跟我做朋友?」
「當然,說話算話!」
「可是我很挑喔∼∼」
「我一定能勝任!」圓滾滾的雙眼表現出充分的自信。
「只能跟我一個人好。」他像小孩子一樣無賴的要求。
「……這有點困難。」
「一點都不難,我已經幫你完成最艱難的部分了,現在他們沒有一個人會理你,這不剛好嗎?丑奴兒。」他笑得很開心。
「咦?」不解的眨眼。
「你還看不出來嗎?為了獨得你的青睞,我只好奪走你的人緣,讓你只能待在我的身邊。我才不管這種手段有多惡劣、有多惹你討厭,反正現在你就是沒人理了,完全符合我的要求。」說得理所當然、非常得意。
「啊?」怎麼……
突然頭皮一陣發麻。
不會吧?難道從頭到尾她又被他玩了一次?
「我先警告你,這次我會應你的要求來真的,絕、對、認、真的態度。」他沉聲道。「你要我正經一點不是嗎?沒問題,我絕不會讓你失望,只要你真的承受得起。」他目光灼灼的凝視著她。
「什……什麼?」她怎麼越來越不懂。
「別嚇成那樣,我剛才說的沒有一樣是假的,只除了我說見到你跟他們打成一片讓我嫉妒得想發狂,並不全然是字面上說的那個意思。」
「那、那到底是怎樣的意思?」嗚∼∼為什麼她會有種自掘墳墓的悲慘預感?
「我是真的想抓狂,只是我嫉妒的對象不是你,而是他們,那群大老粗每個都讓我想丟進海裡,我氣得想抓住你這笨蛋狂吠,叫你只准看我一個。」他毫不掩飾地坦白自己的心情,眼裡充滿霸氣。
啊?!「哪有人這樣……」這又是什麼意思?
如果真是她心中想的那個意思的話……哎呀!怪不好意思的!
「今晚到我的艙房來。」
咦?!這樣會不會太快了點?
總要按部就班慢慢來吧?先培養感情,再挑日子到雙方家裡提親……澤蘭仍沉浸在粉紅色的迷霧中無法自拔。
「只要讓我嘗過你,我就能確定對你的感覺到底有多糟,是糟到讓我想一腳踢開?還是更糟的那一種?」藍森玉自顧自地說道。
呃……他現在是講到哪裡了?感覺上好像漏了一大段,一時銜接不上來,害她怎麼也聽不懂。
「我從來就不信有人能左右我的情緒,你是第一個,第一個讓我不舒服到想撲殺的女人;只要過了今晚,我就會知道該怎麼決定你的下場。」
最好嘗完了能發現,她跟宮裡其他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女人一樣,只是另一個普通的女人,新鮮感一過就不值一哂了;他不喜歡自己對她似乎過度在乎的感覺……
「你……是當真的嗎?」
「應你的要求,非常認真。」他回以微笑。
終於,那片在筷子上苟延殘喘多時的生魚片,在她的震驚下掉落地面,無緣讓她嘗到它的美味。
「不來的話,小心以後的日子比現在更不好過;沒辦法,我一旦正經起來,通常不把週遭搞得腥風血雨是不會罷休的,保重了。」他非常溫柔體貼地提醒道。
嗚∼∼他認真的態度一定要這麼可怕嗎?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跳回剛才「朋友」的那一段,他們只要做朋友就好,她不會再作什麼你愛他、他愛你的白日夢了。
嗚∼∼真是個有夠血腥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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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丫頭,做事不專心是會闖禍的!」
澤蘭撫著被敲痛的頭頂,埋怨的瞪著拿鍋鏟敲她的劉佬。
「很痛ㄟ……呃?劉佬剛才叫我什麼?!」
「怎麼?要我再更大聲的叫你幾次丫頭,才聽得懂嗎?」吹鬍子瞪眼。
「你!你明明已經知道了,為什麼還要亂造謠?讓大家以為我是船長的……那個。」難以啟齒。
「有差別嗎?不是臠童就是小娘子,差別只在於公的或是母的。」
「請留點口德,謝謝。」
「所以,你今晚會去船長那裡嗎?」
「你、你連這個都知道?!你一定又像上次一樣貼在門外偷聽了,對不對?」
「丫頭,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快說,你會去嗎?」
會不會去?她也不知道,其實,剛開始聽見藍森玉說想要她的時候,她是真的有點竊喜,覺得自己好幸運能得到他的青睞;不過,他後來給的理由又讓人想一頭撞死——不,是讓她想把他一頭撞死。
劉佬偷睨著她。「想那麼久,就是很想去羅?勸你還是打消念頭吧!你知道我們偉大的船長真實的身份是什麼嗎?」
「知道。」
「咦?已經知道了?是主上親自告訴你的?那你還要立志當海盜嗎?」
「呵……」尷尬的笑。怎麼好意思讓劉佬知道,她其實已經干了好幾年的海盜了。
「既然知道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你今晚肯定會把自己打扮得香噴噴的送上去吧!」口氣臭得要死。
「我不會那樣!」少瞧不起人!
「哼!等著瞧吧!給你一個忠告,離他遠一點,我不是看不起你這丫頭,而是為你好,主上他只是一時覺得你好玩而已,你不要以為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可是會玩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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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小紅帽當然沒有去赴大野狼的約,大野狼果然老羞成怒。
對澤蘭而言,她做這樣的決定是理所當然的;但在藍森玉看來,這就跟大逆不道一樣可恨。
繼上次她「羞辱」過他的龍體之後,又一次嚴重摧折龍的尊嚴。
「主上,剛才莫將軍傳訊過來告知,已經派遣海戰船隊封鎖豐島所有進出的港口,正等待主上的下一個命令。還有……所有人已經就位,隨時都能行刑,雖然王大和劉三的傷勢痊癒得很快,對主上的判決也沒有半絲怨言,不過屬下還是希望主上能再考慮,至少能延後處刑日期。」老麥雖然知道會惹得藍森玉不高興,但還是冒險幫他們求情看看。
「老麥,別忘了現在還在船上,戰船上沒有主上只有船長;還有,蒼莨軍的鐵律是什麼?」
「是,船長,蒼莨軍的鐵律是:船上就是戰場,只有絕對的服從和死亡兩種選擇。」
「還有話要說嗎?」
「沒有,船長。」
簡單幾個字決定了王大和劉三的命運。
甲板上,所有船員臉色凝重的丟下工作,圍在主桅下看著面色灰白,雙手成環抱船桅狀,被粗繩捆住的兩個人,只等著船長到場並下令執行鞭刑。
「你們這是在幹嘛?!為什麼要把王大他們綁在那裡?他們的傷還沒有全好耶!」原本躲在廚房幫忙的澤蘭,也被喧鬧聲引到甲板上來。
眾人瞄了「他」一眼,暫時忘了對「他」的厭惡,還是告知了原因。
「不就是上次在朱雁闖的禍,船長先讓他們養好傷才處罰他們,已經算很仁慈了。」
「闖禍?他們又沒有錯!」太殘忍了!
「他們罔顧軍令在怡紅院裡大肆談論船上的任務,就是一條重罪,情況嚴重時是會被處以死刑的;還好事情被船長壓下來沒有連累所有人,但船長因此而受傷是不爭的事實,只處以鞭刑算便宜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