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她的長褲扣子被解了開來,大掌順勢地將之褪下,一陣冷涼旋即吹來……
年少時的醜惡記憶在瞬間被喚起,她立即以全身的力量將他踢開,忙不迭地抓住脫了一半的長褲邊穿邊道:「你——你真的很過分!」啜泣的聲音隨之而來,顫抖的雙手怎麼也扣不上衣扣。
瞬間,他清醒過來!看著她無助地坐在草坪上啜泣,他自責不已。
一開始,他只是想以吻懲罰她的「狡詐」!沒想到……
她的唇、她的身體、她的香氣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他一逕地投入,甚至到了忘我的地步。
從沒有—個女人可以像她這樣吸引自已,甚至忘卻一切,潭然投入!
而她甚至沒勾引他,就讓他——慾火焚身!
他很不願意用這個字眼,但它卻貼切地形容自己當時的情況。
再次凝視著她無助、委屈的身姿,聽著她低低的啜泣聲,他首次感到無措。
為什麼會這樣?
他不是沒見過比她哭得更淒楚的女人,為何獨獨對她的珠淚有著別於以往的不捨?
而她還是他立誓絕對不伸出援手的人!為什麼他卻再三對她破例,甚至……牽掛?
她是他的「死敵」啊!就在她拒絕他的醫治時,這梁子就已結下!
可是……他不但沒有將身為嫌疑犯的她移送法辦,還將她帶回自己家中,甚至擔心她的心臟無力負荷爬樓梯之苦,而讓她住進母親生前的別院!
這到底是為什麼?
問號就如落入湖中的石子,掀起陣陣漣漪,越泛越大……
輕喟之後,他還是伸出手,「我扶你起來。」
「走開!不准你再碰我。」虛弱的反擊,更添嬌弱。
他不再說話,卻一直守著她。
夕陽落了下去,庭院的燈也亮了起來,燈下一雙人影,誰也不肯先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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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和易天令賭氣,紀玥璇連晚飯也不肯吃,最後還是田伯來勸。
「紀小姐,我可以進來嗎?」田伯站在別院門外低聲的說。
輕歎之後,她緩緩起身打開門,「請進。」
「這是少爺讓我拿給你的換洗衣裳,另外,我還為你準備了—些消夜在花廳。」田伯捧著一手折疊好的衣服,滿臉微笑。
「辛苦你了,可是我不餓。」她一點兒也不想看到那個霸氣又自以為是的男人。
田伯卻笑了,像吐露秘密地說道:「少爺不在家,你可以安心梳洗,然後再來花廳吃點東西,蘭姨的手藝很好喲!在美國可是很難吃得到的。」他顯然對她的心事看在眼底。
「這……」原本的堅持,霎時有了縫隙。
「丫頭,別猶豫了,來,先將這些衣服收下,好好泡個澡,他現在沒機會『找你麻煩』的。」
「他去哪兒了?」話一出口,她就恨起自己。
他去哪兒關她什麼事!最好永遠別回來,她也好正大光明地打道回府。
「他沒說,我想,應該又有急診才對。通常他晚上十點以後出去,大概都要到天亮才會回來。」田伯把她當女兒似地娓娓說著易天令的行蹤。
「謝謝你,田伯。」她欣然收下衣服,一個不小心,其中一件白色連身衣裳掉了下來……
田伯連忙為她拾起,脫口就說:「這件衣服是少爺買給表小姐的,誰知這個丫頭不領情,還說什麼白色不適合她,怎麼也不肯穿,希望你不會介意這衣服——」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話多了。
她的心口卻在此時被輕輕地扯動……
易天令會買衣服給女人?
那個「表小姐」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放下其他衣服後,她拿起那件白色衣裳,摸了摸。
它絕對是出於名家之手,樣式簡單大方卻不失流行,最美的地方在於以蕾絲雪紗縫製的水袖,還作出三段式的鏤空設計,既飄逸又典雅,讓人想起立於水上的美神維納斯。
她喜歡它!
「很高興你喜歡它。」田伯欣喜地笑道。
「田伯,你真好,讓我想起我爸爸。」她突然很想家。
「那田伯就暫充你的乾爸爸好了,記得待會兒來花廳吃消夜;還是你希望在別院用餐?」
「田伯——」她好感動。
「不要再客氣了,否則就是看不起我是個『下人』。」他佯怒。
「不,怎麼會?我是怕你麻煩。」
「不麻煩,我覺得我們很投緣。少爺自幼成績與家世就傲人一等,出了社會更因努力而得今日的成就,也許成功對他一直是『囊中之物』所以不免自負,因此,我很難有機會和他坐下談心。但是,我知道他的心其實是很柔軟的。」說著說著,眼中佈滿了滿足與欣慰。
「心柔不柔軟我是看不出來,但他並無好好『善待』我,還將我當成竊賊給軟禁在此。」她噘起小嘴,以示抗議。
「哈——丫頭!多少女人想踏進易園而不可得,更別說住進這別院了。你知道嗎?」他說得戲劇效果十足,「有好多女人還故意裝有心臟病去擎天醫院就診,只為了獲得他的青睞呢!」
「什麼?」她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瞳。
「真的。還有一些女孩索性守在醫院門口,只為了見他一面,還有數不盡的愛慕禮物,幾乎塞滿了醫院的門診處,但他一概不接受。」
他有這麼搶手,她怎麼不知道?
「田伯,這些女人沒被他那張冰臉給嚇得退避三舍嗎?」她真的很好奇。
「丫頭,也許正因為你的條件太好,所以不能認同那些女孩的作法,可是你若細想,我家少爺是不是真的很有男人味?外加他名利雙收,有幾個女人可以免疫?」田伯分析道。
她這才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他除了那冷冰冰的臉,還有狂妄的口氣敦她「生恨」之外,細細評量,女人的確很難拒絕一個才與貌兼具的帥哥。
她這才露齒—笑,「田伯,也許你說得有理,但可別將我算在內。因為我有懼男症,很難克服的。」她似假還真地說道,
她的確對男人有種難以抹滅的恐懼……不由自主地,身子再次打顫。
「你冷嗎?」田伯關心地問道,「我看待會兒我還是將消夜送來這裡的前廳好了,晚安。」
「謝謝你,田伯。」她回過神地微微笑著。
待田伯走後,她又從衣堆中找到連身睡衣與緞質睡袍,同樣也是白色的,她愛不釋手地摸著它們。
一直以來,她最喜歡的顏色就是白色與黑色,而白色更勝於黑色。她看得出來,這套性感卻不失典雅的睡衣根本沒被穿過,顯然易天令那個表親又嫌它不適合自己而放過它。
她該慶幸她沒穿它,否則以她現在的「身份」,怎可能有「新衣」穿。
洗澡吧。
才一定進浴室,又為裡面周全的沐浴用品感到溫馨無比。
田伯真細心!
心情跟著好了起來,於是她將穿了一天一夜的黑衣褲全褪了下來,走到蓮蓬頭下,開始沖刷一天來的污穢與疲憊,沛唇也不自覺哼起小曲……
她邊沖邊執起放在一旁的洗髮乳——
是她喜歡的牌子與蘭花的香味!
田伯怎麼會知道呢?這個牌子國內買不到,為什麼他們家會有這個牌子的洗髮乳?
再往下看——
沐浴乳、護髮乳全是同一系列的。
難道易天令的母親也是這個牌子的忠實用戶?
也許是疑惑,她又看了瓶底的製造日期,是上個月才出廠的!
這表示什麼?有人特別為她準備嗎?沒有理由啊!
不管了。
她擠出洗髮乳,一遍又一遍地清洗她那頭如瀑的秀髮,歌聲再次洩出。
悠揚的歌聲將一個疲憊困頓的靈魂吸引至此,他輕輕地打開門扉,隔著霧面玻璃,睇著身段窈窕的紀玥璇。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於禮不合,但他就是沒法子移開腳步,甚至撇過頭去。
他想看她,想聽她高歌,甚至想摟住她,像一個男人摟著心愛女人般地摟著她。
水氣將紀玥璇一身的疲憊除盡,裹著浴巾走出來,一看見易天令,她立刻驚聲低嚷:「啊——」
他倏如花豹地撲向她,搗住她的口,她卻更加驚恐,彷彿回到那個「意外」!她不斷地奮力扯動,企圖以雙腿踢向對方的胯下。
「噓——」他可不想驚擾下人,以免落人口實。
她仍舊處在驚恐中,一手抓著浴巾,一手胡亂揮舞著,雙瞳更是瞪得老大。
他察覺到她的失常,連忙說道:「不要亂叫,我便拿開手!聽明白了嗎?」
她還是亂打一通,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紀玥璇,你冷靜一點!否則我很難保證不傷害你。」他說道。
這會兒,她彷彿聽懂了,怔怔地點著頭。
他才放開手,她就立刻退到浴室的一角,瑟縮地抖著肩頭,不發一語。
「你怎麼了?」他的心驀地揪緊。
「不要過來!」她的朱唇不由自主地打著顫。
「好,我不過去。」他真的站在原來的地方,緩緩蹲下身子,「你在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