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醫院來電——
「島悟先生,您申請的角膜已到。」
這麼快?!
羽陪笑表示:「好,奧田小姐,我會盡快安排她過去。」
這通電話宛若告訴他,該是抉擇的時候。明知純柔重見光明的那一天,便是她離開日本的時候,他還是打算賭一賭。今晚他沒回尊子的小別墅,直接回到家中。
月子乍見他歸來,開心的迎向前去。「少爺,您終於回來了。」
「嗯,純柔人呢?」
月子指向後面,「在房裡。」
羽點頭,並示意月子這裡沒她的事了。
短短三十步的腳程,對他來說,卻沉重得叫他心煩意亂。來到純柔的房間,打開門後,卻不見她的蹤影。心中正納悶她上哪去,身後立即傳來聲響——
「月子,晚餐先放桌上,我還不餓。」
他這才發現純柔坐在矮灌木叢下的石階上。信步走了過去。
他身上Cerruti的古龍水味伴隨晚風飄散在她的週遭,她知道來人不是月子。
「是你。」
好冷淡的一句。
「純柔,今天我來是有件好消息要告訴你。」
「是不是角膜到了?」如果是這事,她早知道了。她只是在等待,他打算何時告訴她罷了。
這麼靈,未卜先知嗎?
「你怎會知道?」
純柔抬起頭來感受和風的輕拂,幽幽對他說道:「醫院打電話來,是我告訴奧田小姐,要她打到公司找你的。你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
語氣之平淡,叫人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
可是她並不懂日文的。「月子為什麼不接電話,而是由你接?」
「她正在忙,所以我代勞。」
「你又不懂日文,怎麼和奧田小姐溝通?」
怪不得他犯疑。「她會英文,我們是以英文對話。」
「既然你知道了,也用不著我多費唇舌。本來我還想問你的意見,看來也可以省下了。」
她還以為他會百般刁難後才答應帶她上醫院接受手術,看來是她多心了。
「我的眼睛已失明很久,我極需要光明。」
「明天我先帶你去醫院檢查,看醫生怎麼說,再決定手術的時間。」
「謝謝你,只要我重見光明,我一定會想辦法支付這陣子受你照顧的費用。你放心,我不會白吃白拿你的東西的。」
如此的生疏叫他心寒,原本他還想……算了,留不住的,終究不是他的。
次晨,她早早便穿戴整齊,等他載她上醫院,重見光明的希望所帶給她的歡愉是掩藏不住的,在等待的過程中,她都不知道已在房間來來回回踱了幾十次。
十點鐘一到,他已姍姍而來。
聽見木質長廊響起熟悉的腳步聲,她便開始計算他進來的時間,就連分秒她都不願放過。
羽踏入房間,便看見不知已恭候多久的她。他覺得心灰意冷,不大自然的開口:「你在等我?」
純柔甜甜的笑說:「今天的日子特殊,昨夜我興奮得睡不著覺,一大早便起床了,不過我一點也不疲倦,精神很好呢!」
她的歡喜之情,與所說的每句話,都深深刺傷他的心。
「我們走吧!奧田小姐在等我們呢!」
她看不見他的落寞,也幸好她看不見,不然他會更加痛苦。沒想到,一向堅強的島悟羽竟會敗在她的冷漠無情下。
一路上,她興奮得像只飛出籠的小鳥,不安分的時而笑、時而喃喃不停。
羽好想在半路上便劫走她,教她永遠都看不見,永遠的留在他的身邊。他要囚禁她,他不要她離開。然而,他卻見不得她傷心難過,更不願看見她鬱鬱寡歡,也不要她鎮日鎖愁眉。來到東京醫院,奧田小姐已候著他們。
「MissShu?」
「Yes,Iam。」
兩人在電話中已聊過,現在見了面,就像熟人一般。一路上,奧田與純柔恍若無人的交談不斷。來到眼科室,將他們交給醫生後,奧田才離開。
「三上醫生,依你們的會診,純柔什麼時候可以開刀?」
「純柔小姐的情況很好,我會盡快給她安排時間。」
盡快?能不能再遲些日子?
「三上醫生……」
他正想開口,純柔已焦急問他:「醫生怎麼說?」
羽看了她一眼,輕歎了口氣。「醫生說,你的狀況很好,可以馬上替你安排開刀的時間。」
「太好了,太好了。」她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這會可管不了連日來的暗地傷心氣結。「我終於可以回台灣祭拜父親了。」
一思及可以到父親墳前上香,可以再見瀚洋,她心中的抑鬱一掃而空。
羽心痛的想著:在她可以看見世界後,她第一個想法,還是想回台灣?
在手術日子排定後,他像是消失般的不曾出現,她還擔心他是否會忘了,幸好當天他準時出現了。
「月子,純柔的盥洗用具都備齊了?」
「好了,全好了。純柔小姐從那天回來後,就全收拾妥當了,等的就是今天。」
她不說還好,一說,他的心情更加跌宕,臉色陰沉得嚇人。安排好住院手續,他便離開,只遣派織香過來陪她。
貴子實在想不到,竟有離婚的女人和她搶羽,這太不像話了!那宇花寺尊子算什麼?竟敢與性感美艷的她相爭。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她嚥不下這口氣,氣沖沖的殺至尊子的住所。
叮咚、叮咚,門鈴催得可急。
尊子一身薄綢紗睡衣,睡意正濃地出來應門。
「誰呀?」門一打開,見著了一名氣焰不小的妙齡女子,尊子的睡眼半睜問道:「你找誰?」
貴子一身的超迷你短裙緊得不能再緊,花俏成熟的打扮,宛若電視劇中麻辣情婦的打扮,來意不善的質問:「歐巴桑,借問一下,誰是宇花寺尊子?」
歐……巴桑?!
尊子老大不開心來人拆穿自己的年紀,更可恨的是來人點名找的正是自己,但自己卻不認得她,這……太說不過去了。「你找哪一位尊子?」
「這有很多叫尊子的人嗎?」
據貴子瞭解,這棟小別墅中只有住一名叫做尊子的狐狸精,眼前這個身穿性感睡衣的歐巴桑貓貓狗狗的,雖是徐娘老婦,但風姿猶存……咦,難不成她便是宇花寺尊子?
貴子拉下臉來求證:「你不會就是宇花寺尊子吧?」
尊子最氣不過他人拿這種審視的眼神看她了。「算你長眼,認得出來。不過,你又是誰?幹麼一大清早跑來我家亂吠。」
一大清早?都上午十點半了耶,歐巴桑也學人睡美容覺?再說,如果不是她太過分、敢和她搶男友,她才沒那個心情在這個時間來見她。竟然還敢說她亂吠,這口氣她哪嚥得下?
「醜八怪、老女人,你實在大膽,什麼人你不去搶,敢搶我川真貴子的男友,你是活膩啦?」
什麼老女人、醜八怪,尊子也不先問貴子指派什麼名目,只聽到丑和老二字,就再也堆砌不來氣質與高貴。
「臭三八,乳臭未乾的野丫頭,敢跑來我這瞎扯,小心我撕爛你的臭嘴。」
想撕爛她的嘴?誰怕誰呀,她川真貴子不發威,她是絕對不會知道她的厲害的。
貴子出其不意的出手,又是捶,又是打,尊子的衣著可是禁不起動粗的薄紗,一拉一扯間,雙雙掛采不說,尊子年老氣也旺,不服輸的窮追猛打,拳打腳踢全派上了用場。
貴子年紀雖小,但見多世面,打架這事一點也不肯輸人,尊子想倚老賣老,那算盤可就打錯了。貴子什麼片沒拍過?雖說是做戲,但為求逼真,偶爾也會來上幾招真槍實彈。她將尊子的性感睡衣扯落還不罷手,一路猛追打到別墅區的道上。
尊子為求自然呼吸、壯大胸圍,睡衣底下是一絲不掛,經這麼一撕扯,春光大大的外洩,竟在光天日下裸奔著。
「賤貨、騷婦,今天我川真貴子不修理你個精光,絕不罷手。」
潑女的追逐戰,震動了整個別墅區。最後還是守衛打電話通知島悟先生前來才終止。
羽已夠煩了,尊子還在他煩心時添上一筆。當他抵達時,眼前的狀況可教他看傻了眼。尊子往日的高雅尊貴氣質全上哪去了?以她現在的模樣,當務之急應該是拿個蔽體物,再找個地方躲起來遮羞,而不是在大庭廣眾下與人追逐著。
玩鬧也該有個分寸!
「尊子!」
貴子聞得叫喚,當場愣住,傻眼望著羽。
貴子不知何時反成了尊子的獵物,羽所撞著的是,尊子衣著不整,暴露整片的豐胸追趕著也是一身狼狽的貴子。
尊子一見救星來了,不追貴子,反奔向他尋求庇護。
「羽、羽——」
避入他頎長偉岸的身軀,那模樣是楚楚可憐得緊。貴子冷笑地看著尊子那一副老大姐撒嬌樣,覺得噁心又好笑。
救星出現,尊子再也忍不住地告狀:「羽,她莫名其妙的先是侮辱我,說我是歐巴桑,還動手打人,你看、你看——」
指著方才一番廝鬥所遺下的瘀青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