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喊的是金日黎的名字,所以,惹你生氣的是金日黎,壞心眼的也是金日黎,別胡亂把氣出在旁人身上。」
他轉過頭瞪著她,一臉困惑。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緩緩踱向他,一臉柔情,「你若真要走,好歹見見我要為你引見的新朋友。」
金月婭在呆愣著的皇甫峻面前停下,體態從容優雅,十足十是個端莊的女子,她向他傾身福了福。
「金湛國二公主金月婭見過銀拓國太子。」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皇甫峻憤怒地握緊拳頭,「這又是什麼新把戲?你究竟想要騙我到什麼時候?」他沉聲低吼,一臉痛苦,「求求你,別用我對你的感情如此鞭答我!」
「我是騙了你,但那是從前,以後再也不會了!」她心疼地將他的手握入掌心,感受他的痛苦,「不錯,在你面前,我曾是金日黎,但那是為了頂替我失蹤多年的兄長,為了安定民心,而真正活在我體內的,卻是個叫金月婭的女子,是個愛你同你愛她一樣強烈的女子!」
他駭然地後退一步,甩脫她的手,不相信夢境成真!
「我不信你,」他喃喃自語,眸中有著困頓無助,「你始終耍弄我對你的感情,你太明白我有多在乎你,所以你才編出這樣荒謬的謊言企圖繼續蒙騙我,我不會再相信你的任何話!」
「你可以不信我的話……」金月婭雖性子柔弱,但在追尋真愛的路上已不再怯懦,她拉起他的手緩緩放入穿著浴袍的身子,見著他眼底乍生的驚訝,她輕輕一歎,「可你卻不能不相信自己的手。」
皇甫峻身子一震,感覺出在他粗糙掌心下的真是一副細如凝脂的少女胴體,青澀而誘人。
他睇著她,自她眼中看到款款深情,而她,也在他眼底看到熊熊情火。
一瞬間,心靈交會,再也不需言語。
用力一帶,他將她扯入懷中,沉著嗓音,「還記得我曾告訴你,如果你是女人,我會怎麼做嗚?」
「忘了。」她耍賴,酡紅著臉不敢看他。
「忘了?你連四年前我說過的話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楚,」他輕哼,「我可不信你會真的忘了。」他輕笑,「不過不打緊,我記性好,可以再說一遍……
「我曾說如果你是女人,我會揪住你的發拖入我的洞穴,讓你在我身下獲得狂喜,讓你由頭到腳,每寸肌膚都徹底成為我的。」
「而現在,我的月婭兒,」他將她攔腰抱起,踱向銀色大床,「現在是我向你實踐諾言的時候了。」她跌在床上,有些羞赧,卻也有更多的期待。
不多時,銀灰色的海浪緩緩蕩起……
***************
風雨已息,銀灰色海上一切趨於平靜。
綢緞似的黑瀑勻灑在男人健壯厚實的胸膛上,他闔著眼,享受她在他胸膛上好奇的探索撫摸,她的動作羞澀且輕柔,像在別人地盤上看見鮮魚的貓咪,欲去還留,又怕被人逮著似的。
他一把握緊她的手,阻止她的遊戲,嗓音粗嗄而認真。
「嫁給我。」
他感覺到手中柔荑瞬間僵硬並滑脫出他的掌心,她低下頭不說話也不看他,捉起絲被裡在身上下了床,屈膝坐在長毛地毯上,下巴擱在膝頭,披散著長髮的她,臉上因著方纔的激情更加紅潤嬌艷,可她的神情,卻小可憐似的。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
他霍然坐起身,乍見他碩實的軀體時,她羞紅臉頰調開視線。
皇甫峻卻由不得她逃避,下了床,腰間繫了條長巾,歡喜見到他的小女人臉頰上的紅霞,他早該猜到她不可能會是男人的,這樣雪柔而嬌美的肌膚怎麼可能屬於男人?
他緩緩踱向她,腿上健壯的肌肉自然跟著律動,一雙眼睛故意顯示不悅的怒火,像會灼痛人似的,金月婭突然心生恐懼。
「別跟我說你在害怕。」他托起她的下巴,逼她看他。
「我是在害怕。」她乖乖點頭,可憐的表情揪疼了他的心。
「為什麼要害怕?」他放柔嗓音,「你明知道我是絕不可能傷害你的。」
「我怕你逼我作不可能的承諾,」她期期艾艾,「更怕我會沒了理智順從你。」
「為什麼?」他努力壓抑怒氣,「為什麼是不可能的承諾?」
「你明知道我的為難和處境,」金月婭低語,「我愛你,可我卻不能拋下我的責任。」
「什麼責任?!」他再度怒吼,「你是個女人,出嫁、生育、教養子嗣才是你的責任,而不是可笑地任由旁人擺佈,硬裝出笑臉去當個冒牌皇子。」
「峻……」她軟軟的嗓音瞬間崩解了他的怒氣,柔柔小手鑽入他的大掌,古銅色搭上淨白,像夏日裡的海洋令人炫目,「別這樣,我不能不在意我父王母后及所有臣民的感受。」
「所以……」皇甫峻語音漾著苦澀,「你寧可不顧慮我的感受?」
「若真不顧慮……」她偎入他懷中,「怎會將身世秘密告訴你,還……」她紅了臉,低聲道:「還有我的人!」
他歎口氣,擁緊她,大手滑進絲被裡,輕輕撫摸那令他心蕩神馳的曲線,「可我很貪心,要的不只是一夜,而是今後的每一日、每一夜。
「四年前,你已在我心底烙了印,自那時起,我的眼裡就不曾容下過別的女子,而今日,我既已知曉你的真實身份,就更不可能再改變初衷,而你,卻要狠心將我推離?」
聽到他話中的別的女子,金月婭心頭泛酸,卻知道身為太子,一個未來的皇帝,他有他的責任在身,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她不能嫁給他,卻不能阻止他去娶別的女人。
「告訴我,月婭,你有重責在身不能嫁給我,那麼我們之間的事該怎麼辦?你知道我不可能長留在金湛國的。」
「我明白……」她想了想,「第一點,你得設法幫我解除和憂兒的婚約……」
皇甫峻想起妹妹,不敢想像如果她知道是他搶走了她的「夫婿」,她會是怎樣劇烈的反應?他點點頭,「這點我會辦到。」
「至於我們……」她想了半天,「也許我們可以捉緊每個可能相聚的機會,不論是我出使銀拓國,或是你來訪……」
「然後白日裡,我們客客氣氣行邦國之誼,開會討論合作共禦事宜,夜裡,我再像耗子似的溜進你的閨房,繼續我們之間的情火?」
他搖搖頭,「這是個爛主意,月婭,我們是皇子,不是使臣,到彼此國家都機會不多,時間也不可能太長,身為儲君,臣民所繫,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少得可憐,依你的方法,我們可能會隔上三、五年才能見上一面,比牛郎織女還要悲情。
「還有,你是否考慮過,」他望著她,溫熱大掌停留在她平坦結實的腹部,「如果有了孩子我們該怎麼辦?」
「孩子?!」她瞪大眼,像只驚惶失措的兔子。
「為什麼這麼驚訝,我的月婭兒。」他忍不住笑了,「你難道不知道男歡女愛就是延續子嗣的方法?我的一部分已流入你體內,你總愛拿來取笑的『龍種』已到了你腹中,如果幸運,這會兒已有個小娃兒在裡頭了。」
「為什麼?」她依舊未從震驚中清醒,「不是得經過同意,才會有娃兒嗎?」
皇甫峻失笑,「月婭兒,你當是在協定簽合同嗎?」
金月婭白了臉,想起方才奶娘沒說完的話,原來她要說的就是這事。
「別嚇成這樣,我會心疼的,月婭兒……」
皇甫峻深情的擁著她,「我答應暫時不勉強你留在我身旁,由你繼續這冒牌皇子,直至找到同胞兄長,這段期間,我會托病偶爾失蹤,好偷偷來會你,可這承諾只到你有娃兒前,到時你得立刻知會我,就算得興戰火、兵戎相見,我也一定會與你父王攤牌,將妻兒攜回銀拓國。」
金月婭沉默地偎在他懷中,暗暗思忖待會兒該如何向虞嬤嬤開口,問出避免有娃兒的方法。
「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他深情低語,「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別擔心,」她漫不經心的回道,「有仇恩呢。」
她感覺到他身子僵了僵,面容罩上烏雲。
「尤其要小心的就是這男人!」
「不會吧?」她忍著笑,「你不會真以為仇恩喜歡我吧?白日他的舉止只是想將你逼到我身邊,讓憂兒誤以為我有斷袖之癖,進而取消婚約罷了,他甚至不知道我是個女人。」
「他真的不知道嗎?」皇甫峻哼了聲,「他是個很聰明的男人。」
「有個更聰明的男人不也被我騙了那麼久?」她笑瞥他一眼。
想起她的瞞騙所帶給他的痛苦,皇甫峻仍心有餘悸。
「你清楚他的來歷嗎?」
「不清楚!」她搖搖頭,「我向來不愛窺人隱私。」
她雖柔弱卻不笨,像仇恩這樣的男人一定有著心酸事,她卻從沒想要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