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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陶陶

  「葵月。」他皺眉地來到她面前。「發生什麼事了?」

  「我……」她用力吸口氣,先鎮定自己。「阿清,你先下去。」

  「是。」他頷首後離開。

  「出什麼事了?」贏瑾蕭憂心地看著臉色發白的葵月。

  「惠……惠文……死……」

  「什麼?」他攏緊濃眉。

  「我說……」她的聲音發顫。「我說惠文死了……死了。」

  「死了?」他一臉愕然。

  「他……他死了,流了很多血……」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臂。「我快要昏倒了。」

  贏瑾蕭立刻抱住她,發現她全身抖個不停,這才明瞭事態嚴重。「沒關係,沒事了。」他抱緊她,不明白惠文怎麼會死掉,而她又怎會知道?

  她輕泣地哭著。「我……我停不下來,我在發抖……」

  他來回撫著她的背,想將她身體裡的恐懼趕定。「別想他,想些愉快的事。」

  「愉快……」她重複他的話,從方才到現在,她的腦袋一直停在惠文那雙與她對峙的驚恐雙眼上。

  他找個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妳臉上的黑痣是怎麼回事?」他順手拿下她黏在臉上的大黑痣。

  她微扯嘴角。「我用麵粉做的,是障眼法。」

  他露出笑,明白她的意思。

  「這樣等我拿下黑痣,換回女裝後,他們就認不出來了。」對於身旁來往的陌生人,我們通常不會詳看,所以腦中只會對印象最深刻的事留下印象,這也是她為何要貼痣的原因。

  「為什麼怕有人認出妳來?」他又問。

  「沒……沒有,我只是不想節外生枝。」她含糊地說著。

  見她依然哆嗦,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再次轉了話題。

  「妳喜歡我吻妳嗎?」

  「你……」她依舊顫抖著,可身體似乎沒那麼冷了,她抬頭想罵他,卻聚集不了足夠的怒氣。「你又想輕薄我了嗎?」

  他揚起嘴角,雙眸是溫柔的笑意。「我保證妳一會兒就不會發抖了。」他覆上她發顫的雙唇,在她豐滿的下唇上輕囓,舌尖滑入她口中撩撥著她。

  她的身體依舊戰慄,但胃部的寒氣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漸生的暖意。他們這樣是下合禮教的,可她不想在這時抗拒,她需要他的力量,他的吻像陽光一樣慢慢溫暖她,她終於能拋開一直纏繞在她腦中的恐怖景象,她學著他的方武回吻他,像飛蛾撲火般,全心地擁抱他。

  她急切而熱情的響應讓他的血液沸騰起來,贏瑾蕭試著控制火焰的燃燒程度,可她一點都不配合,讓他不得不在失控前離開她的唇瓣。

  他喘著氣,瞧見她張開迷濛的雙眼。「好點了嗎?」他以鼻子摩挲她的耳朵。

  她輕歎口氣,全身暖洋洋的,像冬天裡喝的熱茶,讓她從心底暖超。

  「我已經好多了。」她的聲音再次恢復活力。

  私心裡他很想與她再溫存一會兒,可惠文的事不能拖,她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輕輕推開了他。

  「我剛剛去館驛想找惠先生談談。」她垂下眼,撒了點小謊。「沒想到他不在,所以我就在屋裡等他,後來聽見他跟人談話的聲音,我……我一時好奇心起,就躲到床底下想聽他們談什麼……」她話還未說完,就聽見他歎了口氣,似乎對她的行為非常不認同。

  葵月瞄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我可以忍耐一會兒,妳先把事情說完。」他若是開口訓斥她,恐要耗去不少時間,他要先搞清楚怎麼回事。

  「他們隨口聊了一些事,後來我就聽見奇怪的聲音。我在床底下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後來我掀開床幔……」她的呼吸急促起來。「惠文瞪大著眼睛,他……他已經死了……」

  「沒事了。」他安撫地將她攬入懷中。

  「我……我被嚇了一跳,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我,我想出去又怕碰到他的屍體……」她深吸口氣,抓緊他背後的衣裳。「如果……如果親眼看到他被殺,我……可能還不會這麼害怕,可是我沒有想到他就死在我旁邊,我掀開……看到他的眼睛……」

  「葵月。」他抬手捧起她驚慌的臉孔。「都過去了,別想那麼多。」

  「我……我沒有想……」她吞口口水。「他就是印在我的腦裡,抹都抹不掉……」

  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嘴。「那妳想我好了。」

  她虛弱一笑,明白他是在逗她。「誰要想你!我已經好多了,你不可以再親我了。」

  他笑道:「妳把我利用完了,就想丟在一旁,像妳吃完的棗核一樣。」

  她緋紅臉。「我才沒利用你,是你……你……」她一時不知要說什麼,腦中浮起自己方才大膽的行徑,臉色更紅。「快放開我。」

  他笑著鬆開她,導回正題。「知道殺惠文的人是誰嗎?」

  她搖頭。「我沒瞧見他的臉,我想他是有備而來,而且打算嫁禍給你。」

  「我?」他訝異地揚眉。

  她點頭。「我要走的時候,發現屍體旁用血寫了個『贏』字,不過沒寫完,贏底下的『凡』字沒寫出來。」

  他的眉頭皺起。

  「一開始我真的嚇了一跳,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處理好了。」她示意他安心。

  「處理?」

  「我把花瓶裡的水倒出來,把血字沖掉。」她頓了一下,想到那景象,她又開始覺得不舒服。

  「妳……」他詫異地說不出話來。

  「可是沖不掉。」她扯著嘴角。「幹掉的血沒有這麼容易,哦……我覺得胃不太舒服。」

  「別說了。」他扶她到椅子上坐下。

  「我還好。」她勉強扯出笑容。「只是胃不太舒服,至少這次我沒吐出來。」

  「這次?」他敏感地反問。

  「我以前遇上過老虎。」她深吸口氣,壓下胃中不適的感覺。

  見狀,贏瑾蕭走到樓梯口,朝二樓喊了一聲,「倒杯熱茶上來。」

  底下的人答應一聲後,贏瑾蕭走回她身邊。「老虎的事我們下回再說。」她蒼白的模樣讓他有些擔心。

  「我只要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她試著放鬆地靠在椅背上,右手壓著胃。

  「妳最好快點好起來。」他彎身撫上她無血色的臉。「我還等著訓斥妳一頓。」她竟然不跟他商量,就獨自去找惠文。

  他的話聽了很刺耳,可他的眼神很溫柔,讓她分不清他是在生氣,還是在說笑。

  「我討厭人家嘮叨。」她皺一下眉頭。

  他微笑。「那妳最好有心理準備,我可是很嘮叨的。」

  她想他是在逗她,所以她也回他一個笑容。「你--」

  「茶來了。」

  叫喚聲打斷了葵月的話語,她瞧著夥計將茶碗端上,行禮後才退下。她端起茶盞,啜了一口後,胃部的不適便讓暖意取代。

  「葵月,妳有事瞞著我嗎?」

  她頓了一下,遲疑地轉向他。「你為什麼這麼問?」

  他的目光深邃,雙眼直視她的眸子。「妳真的只是因為不想嫁給黎京謂才計畫出這一切的嗎?」

  「你為什麼……」

  「妳打算找惠文談什麼?」他打斷她的話。

  「你為什麼突然像審犯人一樣審問我?」她反問。

  「先回答我的問題。」他堅持道。

  她對他蹙起眉頭。「你該不會以為是我殺了……殺了惠……惠先生吧?」一想到他的模樣,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一愣,隨即笑出聲。「妳……』他愈笑愈大聲。「我從沒往這方面想過。」

  她瞪他一眼。「那你為什麼--」

  「我只是覺得事情沒有這麼單純。」他下疾不徐地說。

  「你太多心了。」她捧起茶盞又喝了一口。「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誰殺了惠先生,我本來以為是謀財害命,直到瞧見地上的血字。」這根本就是有人刻意陷害。

  她放下茶碗。「我已經想出了一個計畫。」

  「噢?那一定是個了不起的計畫。」他澀聲道。

  她瞄他一眼。「你在諷刺我嗎?」

  他露出安撫的笑。「當然不是,看到妳又恢復頤指氣使的樣子,我感到很欣慰,那表示妳已經從驚嚇中恢復了。」

  「我沒有頤指氣使,我只是告訴你我有一個計畫。」她不高興地看著他。

  「我洗耳恭聽。」他閒適地說。

  「你記得我說我把花瓶的水倒出來,想把血字沖掉嗎?」

  「我記性很好。」他頷首。

  她忽略他諷刺的話語,繼續道:「可是沒想到沖不掉,所以我就拿杏花……」見他揚眉,她補充一句。「插在瓶裡的紅杏,我用杏枝刮了刮血字,然後把杏花放在字的兩邊,只要消息一傳出去,兇手一定會大吃一驚。」

  她停了一下,腦筋動得飛快。。「對了,我可以跟官府合作,告訴他們我躲在床底下看見了一切,然後再把這消息放出去,引兇手上勾,嗯……這樣一想,我剛剛似乎沒必要去管那個血字了,只要我據實以告,讓官府去放風聲就好了。」看到「贏」字的當下,她因為太震驚,沒有多想,急於想湮滅對贏瑾蕭不利的證據,才會多此一舉做了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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