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笑嘻嘻的直指道:「雖然聖者大人沒說,但榮玉知道,你們兩人的感情很深,說不定還是青梅竹馬或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妻。」
「啊?」即使是呆滯,人美,呆起來的樣子還是那樣的好看。
「真感人,不是嗎?」榮玉一個人想得很樂,「即使小姐遭受意外,雙腿不良於行又失去了記憶,但聖者大人不離不棄,雖然脾氣是壞了一點點……」
怕得罪人,趕緊強調,「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
白蝶兒因為太吃驚,哪管它是一點點還是多多多,而滿眼愛心型的榮玉直接誤認那份吃驚,只當她是被人說中心事,正在吃驚與害羞。
「雖然聖者大人的脾氣是壞了那麼一點點,但那其實是因為他太關心、太在意小姐的關係,不過話說回來……」捂著心口,小丫頭臉上的夢幻光輝閃亮得快要能刺傷人,「雖然小姐您喪失了記憶,但在您的內心中,對聖者大人的感情也是從來沒有斷過,每次看見您對聖者大人笑……」
「笑?」白蝶兒不懂哪裡出了問題,「我平常也會對著你們笑呀!」
「那不一樣!」小丫頭很認真的分辨,「平常的時候,小姐也會對著我們笑啊!但那是小姐為人客氣,所以是客氣的笑法,以禮貌性居多;可是對聖者大人的笑就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那是一種打從心底覺得開心的笑容,很放鬆、很甜的笑容,證明了,即使您現在失去了記憶,可是那份感情還是存在於您的內心之中,讓人看了就……就……」找不到形容詞,小丫頭放棄,「總之,榮玉每次看了,都覺得好感動喔!」
啞口無言。
此時此刻,面對這一連串匪夷所思的言論,白蝶兒只能啞口無言。
不然,她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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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苦茶像開水一樣的灌下肚。
可怕的苦味一路蔓延,引起的戰慄感緊縮起方才彈性疲乏的神經,毀天滅地的味道還沒從嘴裡散去,月午星已覺得精神百倍,有如一尾活龍。
但活龍的狀態,在一想起那個溫溫吞吞,做事慢半拍的女人身上時,頓時又委靡了一點點。
說到那個失去記憶的女人啊……
歎氣,月午星再倒了一杯苦茶,仰頭猛灌下肚。
實話說,他真的沒有形容詞可以來形容她,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
他一直就知道他的脾氣不好,這事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而平日裡,因為職責之所在,他總是盡量的克制。
在長年的訓練後,他敢誇口,鮮少人可以見識他的真性子,也因此,只要讓他氣到失去理智,脾氣整個衝上來的時候,那種爆發力,因為跟平日溫和的模樣相差太遠,強烈的對比總是會嚇到人。
據說,他生氣的時候,罵人的狠勁是挺可怕的,因此,親近他的人都很不樂意見他生氣的模樣。
長年下來,他一直以為,他抓狂時的樣子是很嚇人的,但偏偏,偏偏現在就出現這麼一個不把他火大當一回事的女人。
每回,當他耐性全失,忍不住破口大罵時,那雙泛著水光的漂亮瞳眸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他,對他露著甜甜的笑,好像把他當成耍把戲的,讓他更是火上加油、氣上加氣。
但偏偏,她就是吃定了他,還是好甜好甜的笑容,一點也不把他的火氣當一回事,簡直是……簡直是……簡直是要氣死人不償命!
苦惱,那抹不知道害怕為何物的甜笑讓月午星感到很苦惱。
過去從沒想過,要怎麼面對一個完全不怕他、擺明吃定他的人,這讓他苦惱,而當中,更讓他感到奇怪與不解的,是他漸形薄弱的修養。
在遇上她、收容她之前,經由長年的訓練,他以為自己的修養已經有變好了,至少,平常的時候他都能完美的掌控住他的情緒。
但見鬼的是,這樣長足的進步一碰上她之後,也不知怎麼回事,沒有理由的,它就這麼自動瓦解掉,讓他極容易動氣,顯露出他壓抑多年的壞脾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苦思,他實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驀地,突如其來的振翅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窗外,一隻白色的鳥兒拍著翅膀,等月午星開了窗,拳頭大的鳥兒毫不怕生,直直落入他的掌心。
並沒人看見這一幕,那隻鳥兒在碰觸上他掌心的那一瞬間,倏地失去了蹤影,只見月午星的手掌心多了一隻燕型紙鳥,還有一方紙箋。
「寫了些什麼?」
「沒什麼,說官弟人有些不舒服,行程會耽擱幾天,再來就是說到,腿疾的復健絕對不可操之過急……」月午星愣了一愣。
突然想到,誰在問話?
回頭,看見該在城鎮中尋物的兩個人,很是詫異,「這時間,你們怎麼回來了?」
「南平縣就那麼大啊!」符司巳兩手一攤,表情無奈。
「接連幾天,這南平縣城的古玩店、當誧、銀樓,可能出現七寶靈珠的所有地方,我們都找過一遍了,結果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
「南平這個地方也沒有……」皺眉,月午星表情不解,「沒理由一點線索也沒有,先前之丞曾來信,說他佔了一卦,表示我們很有機會找到靈珠,因此特地來信,要我們多注意一些。」
「但也沒說一定是在南平啊!」司巳不得不澆個冷水。
「神官大人的卦一向神准,也許指的是我們下個要去的城鎮?」司未推測。
「但上回出現這樣的卦象,靈珠確實很快就出現了。」還是很不解。
司巳、司未很清楚,他所指的那一卦,對象是同樣位列四方行使、奉命駐守東方的月卯星。
「真好,東聖大人那邊可以找到一顆。」多年來的一無所獲,符司巳忍不住感歎。
「為官少爺續命的靈珠,現在還差四顆,那四顆真不知道要上哪兒找?」符司未想盤算,卻無從盤算起。
「別擔心,既然之丞占出了卦,我們一定能找到的。」月午星習慣性的來場信心喊話,「信心!知道嗎?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信心,我們該對之丞大哥的卦有信心,也要對自己有信心。」
有信心當然是很重要啦!但司巳像是想到了什麼……
「對了!」為人下屬,為主子分憂解勞是很重要的工作,「剛剛進來時,就看少爺一臉苦惱,發生什麼事了嗎?」
司未也沒忘了這件事,「是啊!我跟巳看了一會兒,少爺哀聲歎氣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兩個屬下表現出的貼心跟關懷之意,月午星心領,但是沒辦法回答。
要他怎麼回答呢?
說他被那個失去記憶的女人搞得方寸大亂,讓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她嗎?
呿!別鬧了。
這種事,打死都不能說。
在司巳、司未等待的目光當中,月午星快速的想著話題,想要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就在這時候,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三人同時神色一凜--
「妖氣?!」異口同聲,表情也同樣的詫異。
沒時間讓他們細想可能性,就在下一瞬間--
「啊∼∼」
尖叫,很淒厲、很可怕、就像是看見鬼一樣的尖叫聲在屋宇的那一頭揚起。
糟!出事了。
第五章
騰雲駕霧,這名詞白蝶兒在書中看過,但她從沒有想過,會有那麼一天,她能親身體驗那樣的滋味。
這感覺,實在是……實在是……
「小新娘,如果害怕就閉上眼睛。」溫煦的聲音揚起,並非實質的聲音,而是一種意念,直接傳入白蝶兒的意識之中。
沒有多想,她聽話的閉上了眼睛,但在呼嘯的風聲中,她想想又覺得不對。
小新娘?什麼東西的小新娘?
糟!該不會是鄉野奇談中,妖怪搶親的戲碼上演……
「你要抓我回去當你的新娘嗎?」不敢相信,她要被妖怪抓去當新娘了?
有那麼一瞬問,白蝶兒幾乎要讚歎起自個兒的人生!
不是被拱成案桌上的天上聖母,就是掉崖下死,現在的話,她不過是剛得到小小的安逸、覺得重獲新生,正在聽榮玉鬼扯而已,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能澄清什麼,就被突然出現的妖物看上,要帶她回去當新娘……
她想,就算是書上的故事,都沒有這麼樣的戲劇性吧?
她太吃驚,但還沒能醞釀出害怕的情緒,就聽見輕笑聲揚起。
「妳真風趣。」那溫煦的聲音再次響起,「柳生再大瞻,也不敢奪南聖大人之所愛,再說……」
「站住!」爆喝聲截斷那道聲音。
原先行進的風聲當中,夾著一道凌厲的破風之聲,白蝶兒睜眼回頭看去,只見一條泛著火光的銀鞭破風而來,如同一道噴火的銀蟒,煞是絢麗好看。
但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
那銀鞭像是有生命一樣的捲了過來,但環抱著白蝶兒的那團白霧卻巧妙的躲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