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知曉。」
「才怪!相親的資料上連個字都沒提。」
顧家仁此時才發覺到他親愛的老婆語氣中的埋怨,連忙放下報紙審視她的臉,微噘的嘴明白地控訴著。
「對不起,沒告訴你是我的不對,因為這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這麼快就道歉了,讓她連發飆的機會都沒有,真是沒意思!不過,她還是不甘心。
「你是高級知識份子,又是留英的,相對的,我這只有國中畢業的女子反而顯得配不上你。」
「感情不是用這來秤量的。」他嚴肅的澄清,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似乎深怕被人誤會,伊蝶美目微亮,這時的他便顯得正直又老實,就像當初的印象一樣。心思一轉,她玩心被挑起,開始使出女人家撒嬌無辜的手段。
「我們才新婚不久,你當然這麼說,要是將來你對我厭了,也許——」
「沒有這回事,我顧家仁不是這種人。」
「我知道你是個很好的人,我不該胡思亂想,這麼說等於胡亂給你定罪,對你也不公平,對不起,是我想太多了,你別放在心上,我去準備晚餐。」原本惹憐的容顏,一轉身立即笑得鬼賊,這種伎倆她向來得心應手。
不過還沒起身,便又被他拉回懷裡,執起她的臉嚴正聲明。「你是我的妻子,既然娶了你,我一定不會始亂終棄。」
「我知道,你是個負責任的人。」他濃眉緊皺,不認同她完全將他歸於責任二字。
「該怎麼做你才會寬心?」
她不語,只是搖頭,在任性與撒嬌之間拿捏的恰到好處,委屈柔弱得令人心疼。
瞧她這模樣,他在心中不禁暗自佩服,即使知道她是裝的,仍不免欽佩她這憐人的工夫,要不是早知她的底,他一定也被騙得淪陷了。話雖如此,他仍被眼前造作的妻子懾去了三分魂魄,剩下七分的理智配合她演著這場戲。
「小蝶。」捧起她的臉,表現出他不要她懷著不安的情緒與他過日子,她的不信任對他而言是種折磨。「告訴我,要如何你才不會胡思亂想?」
「我沒事的。」她輕輕掙扎。
「不說不放開你。」
第一次看到他這麼認真的神情,伊蝶反倒有些心虛了,她只是逗著他玩的,卻沒料到他視為大事!看來不將這碼戲做個結束不行。
「結婚到現在,你都沒對我表白過什麼。」
「表白?」
「就是那三個字嘛。」
「有些事不須說出口,已經表現在具體的行為上,這點你知道的。」
「可是女人就愛聽口頭上的表白。」
「男人向來只做不說。」
「好嘛,不說就算了,我本來就不期望。」打算起身離開,懶得和他多辯。
「等等。」再度拉回她,仰視她那噘著小嘴的俏麗臉蛋,他歎了口氣。「如果你想聽,我會說的。」
「才不呢,免得你說我逼你。」
「不,是我心甘情願的。」
他輕咳一聲,沉澱著思緒,兩人之間有一時的沉默,看的出來他在思考著。
不過就是那三個字,有必要這麼慎重嗎?換成其他的男人早說出口了,想想這人還挺龜毛的,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拖了老半天,她都快睡著了。
此時顧家仁緩緩執起她的手親吻,扳過手心廝磨著,似是在訴說著對她的憐愛和珍惜,奇異的,這感應傳達到她的心坎裡,透過這綿蜜的吻啜,伊蝶覺得一陣酥麻,他的舉動讓她霎時覺得自己是他夢寐以求的女人,是那麼小心呵疼且關注。
「我愛你。」他低沉沙啞地傾吐著愛意。
她愣住了!不知怎麼了,時光靜止流動,這情境撼動了她,他的眸子有如兩潭深池映照出她的容顏,深邃而炯亮,簡單的三個字由他口中輕輕吐出,恍若山盟海誓,比石堅、比海深,難以摧毀。
一種感動流入心頭,溫熱著她的心,進而延燒到兩頰酡紅。
「小蝶?」她的沉默讓他疑惑。
「嗯——好……」她點頭,擠出微笑,看起來不甚自然。
「好?」
「就是……可以了,我很滿意。」
「是嗎?」他怎覺得她的表情有些怪。
「我相信你,其實本來就是和你問著玩的,好啦!我去準備晚餐了,可以放開我了嗎?」
「不行。」他仍不放開她,笑的神秘。「難得的星期假日,不如我們出去約會。」
「去哪?」
「東區有家新開的餐廳,我們去吃法國料理。」
「好啊!法國料理我最喜歡了,不過,我得先換件衣服,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請。」
她微笑地離開,走入房裡關上門,撫著跳躍不已的心口,嘴上是不住的溢滿笑意,現在的她像個剛戀愛的少女一樣,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從妻子適才的表現,他知道他達到目的了,雖然對她有些抱歉,不過他說的那三個字是認真的,很滿意看到她被撼動的樣子,簡直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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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一家優雅的餐廳,享受閒適清靜的用餐環境。不愧是法式餐廳,除了法式特色之外,在另一頭還有玫瑰裝飾,當然這些玫瑰是可以賣的,這是餐廳另一套賺錢的點子,專門誘男士買花獻給女人。
「好漂亮。」她對那些花讚歎著,沒有一個女人不愛花。
「等我。」他起身走向玫瑰。
伊蝶笑看他背影,好體貼的男人,雖然他沒有過去前九十九任男友們的帥勁、酷樣,卻有一股特殊的氣質,瞧他那土氣的打扮,實在很難想像他曾留學英國。
在她專注凝視之時,未發現有人悄悄移近她身旁。
「花蝴蝶。」一句熟悉的男音震撼她的心,是誰?她心中訝異,警覺的她沒有立刻轉身去看聲音來自是何人?
周公子這會兒移到她前方,再次故意喚了一聲。「花蝴蝶。」
她抬頭。「蝴蝶?在哪?你是誰?」裝作一臉莫名,訝異此人的出現。想套她的底,門都沒有,她花蝴蝶可不是省油的燈。
「別裝了,我肯定你就是花蝴蝶,不管你如何打扮,都逃不過我的法眼。」
該死的,早知道她今天就不要把頭發放下,還畫了比平常濃的妝,才會被這個色鬼給認出。「什麼事。」警覺他的出現,心中計量著他注意自己多久了。一方面又看向老公那一方。
「沒事,想找你敘敘,等你老公?」
他果然注意她很久。「什麼老公,是我新交的男友。」
「哦,那我可要認識一下。」
開什麼玩笑!「討厭,想敘敘是吧,改天好了。」老公似乎在付錢,可能快回來了。
「我已經等不及了,不如來個三人約會如何?」
「怕了你,你先走開,我待會兒去找你。」她咬牙道。
「我在後門等你。」
「知道了,你快走。」眼看老公就要回來了,她趕忙催促他離開。
「我等你。」周公子壞壞地笑,離開前還吃了她下巴一記豆腐。
周公子的出現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心中盤算著該如何脫身,他的笑意不善,可不能讓他破壞了自己的婚姻,掀開自己的狐狸尾巴。
猶自思索對策,家仁已回到座位上。
「送給愛妻。」家仁將一束玫瑰遞給她。
「謝謝。」她作出歡心的表情,表現出滿足的嬌媚,將花擺在一旁輕聲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好。」他微笑點頭。
伊蝶從容起身,不忘隨時保持笑容,一轉身立即變了臉,氣憤取代了盈盈笑臉,那該死的周公子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選在這時候,不論他目的為何,她絕不會呆呆的讓他有機可乘破壞她的好事。
四處望了望,沒見到他的影子,才正納悶著,便被一雙貪婪的手給擄到暗處。她低呼,一見到是周公子,立即惡狠狠地瞪他。
「放開!」
「原來你是有夫之婦,真是個壞女人。」周公子笑出狡獪的線條。
「是又如何?關你屁事!」
「想不到淡妝的你也是別有一番姿色,不愧是花蝴蝶,不同的風貌都讓人眼花撩亂。」說著再度逾矩地勾著她的下巴。
「放尊重點!」她將他推開安全距離之外。
周公子眼色一沉,邪笑道:「少故作清高,有老公的人還跑到外面勾引男人,若不是浪蕩的騷貨!便是夜裡得不到滿足,也許——我可以滿足你。」
「謝了,我性生活美滿得很,不勞您費心。我老公還在等我,失陪。」
早料到會被擋住去路,伊蝶往後倒退兩步保持距離,戒慎地瞪他。
「你在Pub打扮艷麗,舉止風騷,在你老公面前卻樸素得像個良家婦女,要是他知道你的另一面,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伊蝶心下一緊,早料到這男人不是一時之間可以輕易打發的,若讓這種男人抓住自己的弱點要脅,豈不一輩子都鉗制在他手裡。心念一轉,一改面色,她婀娜地偎向他,嬌嗔道:「真沒耐心,女人就需要男人哄,你不懂麼?」周公子狐疑她態度的轉變,見她又繼續說道:「要吊馬子,起碼要表現出一點誠意,對你使性子就翻臉,真不懂你是真心想追我,還是只是想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