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妹妹,你好像在一夕之間長大了,不再是之前那個莽撞衝動的小梳子了。」
小梳子得意一笑。「那當然嘍,因為我現在是琴劍山莊的小姐歐陽巧梳,而不是望春樓的小梳子,舉止當然要注意一點,否則豈不是有辱歐陽家風,對不起我爹娘了。」
天游癡望著她桃腮帶嬌的俏模樣,不禁心蕩神馳,真是百看不厭哪。巧妹妹的每一個今天都比昨日還美,天游忍不住從後面摟住她的腰。
「巧妹妹,我和娘提過我們的婚事,娘說了,過幾天爹從東北回來之後,立刻就讓我們完婚。」
「對不起,游哥哥,現在我還不想和你拜堂成親。」小梳子旋出天游的懷抱。
「什麼?你不想嫁給我?」
「不是的,今生今世非君莫嫁,只是我要帶著一份完整的愛嫁給你,和你廝守終生,而不是曾經和你有過婚約的緣故才嫁給你。」
天游注視她堅定的眼神時,忍不住叨念一句:「我早該知道你是如此地冥頑不靈。」
小梳子淺淺一笑。「知道就好,那你只好依我了。」
天游也回以詭異的一笑。「巧妹妹,我必需先問你一些事情再來決定要不要依你?」
「什麼事?」
「巧妹妹,我問你,在你還是小梳子的身份,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巧妹妹那時候你早已經喜歡上你的鬍子大哥,對不對?」
小梳子心微顫一下,一時語塞。「我……我……」
「你怎麼樣啊?快老實說來,不許你隨意搪塞。」
「說就說嘛,喜歡一個人又沒什麼好羞於啟齒的。游哥哥,那時候我一直把自己當男孩子看待,所以那時候我喜歡你,是把你當成兄長一樣敬愛,也就說那時候我對你的感情是兄弟之愛。」
「是嗎?那如果是兄弟之愛,你會吃我和芙蓉姑娘的醋?」
「我哪有吃醋!」小梳子否認。
「那夜我在停雲齋喝醉了,你和芙蓉姑娘扶我回她房裡之後,你仍遲遲不肯離開;因為你看我睡在芙蓉姑娘的床上心裡難受,是不是?」
小梳子現在再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心裡仍有些微的醋意。
「芙蓉姐姐怎麼連這種小事也告訴你。」小梳子嘀咕一句。
「巧妹妹,之後我為了你而借住芙蓉姑娘的香閨,你還為這件事和我生了很大的氣,指責我背叛巧妹妹。」
「我沒有和你生氣,那時候我只是替巧妹妹難過而已。」
「你也為自己難過,因為那時候你發現自己竟然愛上鬍子大哥了。我想你一定偷偷地躲起來哭了好幾回。」
「我才不會為這種事哭呢……」小梳子口頭上不承認,可是她的腦海裡卻浮現自己坐在河畔暗自垂淚的情景。
天游又細數小梳子早已經愛上他的事實,又說:「還有我受傷的時候,你用嘴巴餵我喝參湯。」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小梳子驚訝地問。
天游狡點一曬,回味無窮地說:「我只是受傷,又不是死人,我當然有感覺嘍。」
真是羞羞臉!小梳子跺一下腳,背過身體,嬌嗲道:「沒想到游哥哥是一個狡猾的人,那我更不能在事情完全沒有想起來的狀況之下就和你成親!」
天游將她的身子轉對自己,溫柔地說:「好了,我說這些事情,意不在取笑你,而是要告訴你,巧妹妹雖然沒有完全記起她的游哥哥,可是小梳子仍然重新愛上她的鬍子大哥,再加上巧妹妹愛游哥哥,就這樣算起來,你對我有兩份完整的愛,那麼你考慮的問題都不存在了。」
「游哥哥,等你爹回來之後再說吧,也許他並不喜歡我。」
「不會的,巧妹妹,我想你大概也忘記我爹了,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小梳子望著畫像出神,也無暇想游哥哥的爹。當下她只想找出黑衣人是誰,無心在親事上;而且她非常地清楚,那個黑衣人是開啟她記憶之門的重要線索。
「游哥哥,你和黑衣人照過面,你覺得我畫得像嗎?」
天游仔細地看著畫裡的人像,不確定地說:「那夜我一心繫著你的安危,而且又下著傾盆大雨,我對他也只是匆匆一瞥,並沒有留下太深的印象。不過我想石大哥和他交過幾次手,一定可以給你肯定的答案。」
「對呀,我怎麼把石大哥給忘了。」
小梳子捲起畫像,縱身躍起,人飛到窗前即被天游攔腰抱下來。
「游哥哥,你幹嘛阻止我?」
「我才誇你長大不少,你又故態復萌了。」
「我怎麼故態復萌了?」小梳子一時想不起她又做出什麼莽撞的事情。
「琴劍山莊是你的家,進出就從大門,別動不動就從窗戶飛出去,若是讓底下的人看見了,還以為又是哪個混小子把山莊當睡覺的客棧了。」
小梳子吐吐舌頭,笑說:「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還有,沒有我在你身邊,你不可以單獨出門,萬一又遇到蒙面黑衣人怎麼辦?」
「我不怕。」
「可我怕呀,巧妹妹,我愈是愛你,心裡便愈不踏實,深怕你再一次失去芳蹤。我再也承受不起另一個十年。」
「游哥哥,你放心,我好不容易再遇見你,不會再輕易離開你,今後我會更加注意自己的安危,這是我眼下能回報你的感情。」
「聽你這麼說,我不禁放下半顆心。」
「為什麼只有半顆心?另外半顆心呢?」
「另外半顆心必需等你上我的花轎之後,我才能完全放下來。」
說著,天游傾身欲吻小梳子時,她身子一斜,縱身飛出窗外,留下串串銀鈴笑聲。
天游沒轍地歎了一聲,尾隨飛了出去。
☆☆☆☆☆☆☆☆☆☆ ☆☆☆☆☆☆☆☆☆☆
石磊望著小梳子的畫像沉吟許久不語。
「石大哥,是不是畫得不像?」小梳子著急地問。「那麼你將蒙面黑衣人仔細地描述一遍,我再重新畫一張。」
「小梳子,別急,讓石大哥好好地想清楚再說!何況每次黑衣人都是在黑夜裡出沒,而且黑巾又蒙住他大半張的臉,如果沒有很好的眼力,一般人是無法確實地認出他的樣子。」天遊說。
「就算是這樣,也不需要看這麼久啊。」一旁的芙蓉斟了一杯酒,便說:「石磊大俠,這杯酒喝了,就該給小梳子一個說法。」
石磊喝下這杯酒,果然開口說話了:
「畫得像極了,雖然他只露出一對眼睛,不過光是這對眼神就畫得很傳神,只是有一件事讓我覺得納悶,不知是巧合,還是這兩者之間真的有什麼關聯?」
「石大哥,你把事情說出來,大伙也好商量、拿主意。」天遊說時,小梳子頻頻點頭同意。
「對呀,石磊大俠,一個人再怎麼厲害,也有一些小地方想不周全,趁現在大伙都在,你心裡有疑惑就快說出來,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像顆大石頭,任何事情都憋在心裡而無動於衷。」芙蓉說。
石磊從懷裡拿出一張破舊的紙,打開來是一個滿臉鬍子的人像。
「這不是鬍子大俠嗎?」芙蓉說。
「才不是呢!畫裡的人眼睛這麼凶殘,而且又有點禿頭,怎麼會是游哥哥呢?」
小梳子澄清地說。
「是嗎?男人留鬍子看起來都差不多一個樣子,小梳子,你真厲害,一眼就能認出你的游哥哥。」芙蓉調侃地說,小梳子對天游投以深情一眼。
「因為游哥哥溫柔的眼睛是獨一無二……」說到這裡,小梳子突然叫了一聲,說:「我明白了,石大哥,這張畫裡的人的眼睛和我畫的黑衣人的眼睛非常地神似。」
「沒錯,小梳子,你的反應很靈敏,馬上就看出來了。這張畫像是二十幾年前官府懸賞的江洋大盜沙七刀,老捕頭追他追了二十幾年,始終沒有把他緝捕歸案,因而抱憾終身。前年老捕頭臨終前,把它交給我,希望我能完成他的心願,不讓這個惡貫滿盈的沙七刀逍遙法外。」
「石大哥,這個沙七刀犯了什麼案子?」小梳子問。
「強盜殺人,無惡不做。我記得老捕頭說沙七刀最後一個案子就是在東北殺了一個富商之後,從此就消聲匿跡,再也沒有他的消息。十年前曾據報他藏身在這一帶,那時我和老捕頭馬不停蹄地從北方趕到這裡來。」
「就是你待在琴劍山莊的時候?」芙蓉說。
「嗯,歐陽莊主很好客,熱心地協助我們,可是我們還是徒勞而返,沒想到一個月之後,就聽到琴劍山莊的事情。」石磊黯然地說。
小梳子聽著,忍不住低泣。
「巧妹妹……」天游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只好緊握著小梳子的手,給她溫暖的撫慰。
「我沒事的。我只是聽到琴劍山莊的事,情緒控制不住就哭出來。」小梳子哽咽地說,並用手抹一下臉,咧嘴笑了一下,說:「我想去看姥姥,你們繼續聊,不要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