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最好是這樣,不然我大姊一定會整死你。」她言語中透露著對長姊的敬畏有加,深信她無所不能。
人家說長姊如母,對她來說再恰當不過了,自從她稍懂人事後,她所有的大小事宜幾乎由羅梅衣一手打理,教她偷、教她盜,教她似是而非的大道理。
而那對不負責任的爹娘在得知大女兒的精明天份後,二話不說的拋家棄於雲遊四海去,不曾擔心她們是否想爹思娘,三餐可有溫飽。
所以她等於是被女代母職的大姊給帶大的,言行中多少會受些影響,學不起三成狡猾起碼也有一分聰慧。
「是喲!我真怕,遇到令姊別忘了挺身相護,不然我這病癆子可沒命娶你過門。」他打趣的說道。
「你……不理你了,三句不離色心,你當和尚去吧!」她笑著推開他,一腳不便仍行動自如地東摸西瞧。
偌大的地底城不比柳月山莊的規模小,但是它個個通道都有一座類似門的石牆擋住,必須找出機關才能一一開啟。
他們一行四人在地區城行走了半天,除了先人留下來的古老器皿外,值錢的東西倒是一件也沒瞧著,更別提有什麼稀世珍寶。
地下無歲月,他們根本不知道此時是白天或黑夜,充份的乾糧和飲水支持著他們往下走的力量。
除了楚天魂的體力較不濟,常需要停下來歇歇腳,其他三人皆是習武者,繞上三天三夜也不見疲色,腳力充足的四下查看。
「未來的二少奶奶,你要的寶藏究竟在哪裡?別讓我們像無頭蒼蠅陪你亂逛。」她想吃醬爆鵝片、清蒸黃魚和鬆軟可口的松子花糕。
羅菊衣裝可憐地回道:「鳳姊兒,你別叫我二少奶奶啦!會折煞我的。」
游龍一臉酷相,「少給我擺出小媳婦嘴臉,我們已經走很久了,我想你也該死心了吧!」任性也要有個限度,別拖著他們虛耗。
「羅氏家訓裡沒有死心兩字,我相信這裡一定有東西,再慢慢找絕對有意外的收穫。」若無寶物怎會豢獸守林,她的賊兒直覺不會錯。
「要多慢,我和那根木頭是不成問題,我們是練家子可以陪你耗,但是二少爺的身子虛,你想要他拿這地下城當墓穴不成?」
老是吃一堆亂七八糟的補藥來調理也不是辦法,養一時之氣卻耗擲精力,反而有害其身。
「這……」她沒想到這一點,楚二哥的情況不比常人,實在不該讓他過度疲累。
「別擔心,我沒事,去做你想做的事,用不著顧慮我。」知道底下不是先人的安息處,他對她的管束就沒那麼嚴苛。
就如同她所說的,來都來了怎麼可以不去瞧一瞧,人生能有幾次遺憾,不下去看看定會後悔終身。
「我當然擔心你,你是我……呃!很重要的人,我不許你比我早死。」早知道就不讓他們來,她一個人慢慢找也省得愧疚。
瞭然的一笑,他輕靠著牆扶著一塊突出的石磚。「我們一起白髮蒼蒼、背駝齒搖,你扶我、我牽你的手同看落日景致。」
「你……你……」
「怎麼了?瞧你臉都變了……」咦!不對,游龍和西鳳的表情為何會如此古怪?好像他一下子長出兩隻角來。
一龍一鳳神情驚訝的盯著楚天魂,或者該說是盯著他背後那一扇緩緩開啟的石牆瞧,耀目的金色光芒從縫隙中透出,慢慢轉亮。
「找……找到了……」
「什麼東西找到了?」背對著石牆的楚天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覺得身後特別亮。
「你後面……」天呀!這些都是真的嗎?
「我後面有什麼……」不解其意的回頭一看,喉音驟地凝結在舌尖。
這……這是幻覺嗎?
瞠大的雙目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久久難以解釋先人的智慧,腦子一片空白的他下知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怔愕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於來。
那是一座用金子堆成的小山,上面積滿各式各樣的瑪瑙、翡翠、珍珠,以及數都數不盡的七彩寶石,足足堆滿一室的流出石牆,淹至他鞋面。
金光中混著寶石的光彩,形成炫目的霓虹光影,黑暗乾燥的石室也讓人心浮動。
這是一筆非常大的財富,足以讓大宋子民十年不納稅、安居樂業,也能讓人十世享用不盡,福延子孫代代富裕,坐享其成先人的恩澤。
「菊兒,你的堅持並沒錯,果真蘊藏著……唔?菊兒,你在做什麼?」為什麼她沒有發現寶物的喜悅呢?
羅菊衣並未如他所想的興奮莫名,為得到驚人財富而驚喜不已,流露出與他一樣異樣的神采,絲毫不見為擁有它而感到驕傲。
相反地,她看也不看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眉頭深鎖的注視一旁黑色的圓磨,似在著惱它為什麼會在這裡,以及它在這裡的作用。
「楚二哥,你不覺得它擺的方位有點怪異嗎?乾兌離位,坎良對沖,震位和巽位怎麼可能連成一線。」根本陰陽倒錯,離譜得匪疑所思。
「你懂五行八卦?」他微訝的看向上方倒掛的大八卦圖形,發現確實有起人疑竇之處。
「廢話,我要不懂五行八卦怎麼破快活林的陣法,我外婆以前可是魔教聖女耶!」精通玄術道法。
「原來如此……」難怪她會毫髮末傷的通過快活林,找著先人遺碑。
「嗯!也許是那樣也說不定……」
什麼那樣這樣?楚天魂瞧她喃喃自語的摸摸牆,又照乾三、兌三、離三,震三、巽三、坎三、只三、坤三方位走了一遍,腳下一拐一拐的測量距離。
接著她像發現什麼的雙眸一亮,以金雞獨立之姿跳向黑色圓磨,再從懷中取出血一般顏色類似蟾蜍形狀的玉石往中心凹陷處一放。
突地,一道金光由石室射出,筆直射向黑色圓磨上的血玉蟾蜍,那血一樣的光芒忽然向四周八方散開,形成一種詭異的血光。
地在動……不,是黑色圓磨在動。
它緩緩的下沉,沉至半人高的地底,鮮紅的水由小孔逐漸流出,注滿圓磨凹陷的圓洞,一陣低嗚聲由水中傳出。
眾人錯愕之際,一把週身墨黑的長劍突然衝出紅水,在空中盤旋嗚鳴,似在尋找它的主人。
「啊!那是黃泉劍。」
這才是真正的曠世奇寶,她找到了!
羅菊衣得意的揚起嘴角,朝水中丟下一朵笑口菊,菊盜君子盜竊一物。
第十章
「咳,咳!我說司徒呀!我要你帶個人回來,你幹麼禮數周到的送我三頭牲畜,是嫌我的紅葉小築太寬廣,乾脆讓我家的阿牛來養。」
年約二十,俊美無儔的男子送上水晶冰凍,面如冬雪的立於一旁不曾開口,小心翼翼的伺候躺在軟榻上的嬌媚少婦。
他還細心的剝開來自西域的葡萄,去皮去籽地如整粒未曾動過的排放在瓷盤上,旁邊還擱著竹片切割的細簽方便叉食。
當然,她一根手指也沒動過的拈著梅花瓣,餵食的工作自有身邊的夫君代勞。
「呃,那個呀!呵……呵……你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遇到知交好友總不能不打招呼,所以……所以……他們就來做客了。」
嗚!他為什麼這麼命苦,兩面不是人的難為?得罪了千年狐狸又開罪萬年狼,他以死謝罪也難補缺憾,誰叫他天生是個惹人嫌的情報販子呢!
「嘖,你這人還真隨便呀!要是我也跟你一樣隨便就糟了。阿牛呀!把這些牲畜帶去後院拴住,別讓它們吃了咱們的花草。」羅梅衣媚眼兒一挑,風情盡露。
抹抹額上的汗,一臉急的司徒長風連忙求饒,「我說羅大小姐、龍夫人,你好歹手下留情別趕盡殺絕,人家的劍很鋒利的。」
望著架在肩頭的長劍,他能英雄不屈膝嗎?即使他已經非常委婉的解釋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希望他們能合作點別為難他。
同是江湖人理應仗義相助,何必拔劍相向呢!他也不過是代姊尋妹而已,又不是偷、搶、拐、騙的萬惡罪人,雖然他不問而「借」的行為有點小人。
「虧你還是一座破樓的頭頭,武功有這麼不濟事嗎?就算為了幫朋友也不用來考驗我的耐性,你知道我這人一向記恨。」
「嗄!不會吧!被她看穿了。」
情報彙集處的嘯天樓被她說成一文不值的破樓,想想他也該想想值不值得,為什麼他會從人人敬畏的英雄人物淪為跑腿的小廝?
一臉不解的司徒長風看向寵妻如命的龍衛天,心中已有了答案。
「下次在身上割道刀口子,或是插把劍,也許我這雙昏昧不明的眼會看走眼,以為江山代有新人出,你這位前輩該卸甲歸田了。」下拿劍改拿鋤頭。
「哇!最毒女人心呀!龍大堡王,你夜可安寢?」哪天她心裡不痛快,第一個遭殃的肯定是枕邊人。
青竹蚊兒口,黃蜂尾上鋒,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老人家的金玉良言要聽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