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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可艾

  他莫名地想道,將寒無極交予他的神邪劍放下,下意識的撫摸仍有脈動的頸項,突然不再慶幸自己是活著的。

  族人被滅、唯一的至親胞妹不知去向,這一刻,他不禁為自己的未來感到迷惑,原來他什麼都沒有了……

  華綾站在門後,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仇煌的背影,淚水早巳模糊了她的視線,咬著下唇,她硬是嚥下喉裡的哽咽,不讓他聽見。

  她心底深愛的人將於月落日昇之際奔赴戰場,她怎能不悲傷呢?

  她多希望那輪偏西斜去的鉤月能永遠懸於天際,那滿天爭輝的星子能長布穹蒼,她多麼希望啊!

  雖然這是個不可能實現的妄想,但她仍幾近愚昧地期待著。

  仇煌察覺到身後的異狀,回頭迎視華綾,望見她麗容淒楚,不由得怔忡一下,心生憐惜之悄。

  「華綾。」他柔聲喚她,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心頭湧起了無限愧疚。

  他向來明白她的心意,可是,他終究還是負了她。

  迎娶她進門已一年有餘,但他卻始終與她保持有名無實的婚姻關係,他無法忘了仇泠,以及狂野激情的那一夜。

  華綾深深的凝臉著他,盛在眸裡的淚水更是不聽話地直轉個不停,為了不讓他見著不爭氣的淚水,於是她急急的旋身欲離開。

  仇煌搶步追上,拉住她的青蔥柔荑,「華綾。」

  再也止不住的熱淚淌過因佇足風中而略顯冰涼的粉頰,滑人她微顫的唇裡,淚,好苦、好燙呀!她柔軟的身子微微哆嗦著,心宛如被一顆接一顆的水珠兒燙傷,揪緊得幾乎快要停止跳動。

  他歎息一聲.將她攬人懷裡,輕揉她滑顧如絲緞的秀髮,「不要哭。」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一定要去嗎?」她嗚咽的問道,偎著他厚實的胸膛,她心中強烈的冀望這一刻能永遠停止。

  「說什麼傻話。」他帶點無奈的低聲笑了。

  「我有很不好的預感。」

  「你的預感一向不准。」他輕笑道,試圖安慰已哭褥仿如帶雨梨花的她,心中充滿了不捨和心疼。

  抬首望向他的俊容,她當下明白,自從仇泠在不知緣由、無聲無息的離開寒氏學府後,他就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

  基於女人對情愛的敏銳第六感,她可以約略猜到仇煌和仇泠之間那違背道德的污穢暖昧。

  「你愛她嗎?」她沒頭沒腦的問。

  「愛誰?」

  仇煌明知故問。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她的水瞳中瞬間閃過一絲怨恚。

  「我沒有什麼事好瞞的。」他說著違心之論,心裡則在思忖,女人真是水做的,冷卻之後便會凝結成冰。

  頓了半晌,她搖搖頭不再應答,只是一逕地再依偎入他的懷中,任由淚水沾濕他胸前的衣襟,久久不願離去。

  唉!

  你是我心所屬啊!縱使葉凋花殤,我仍願為你等待,直至永遠……

  第五章

  雙城邊陲,封天戰崖。

  雙城與銷魂谷兩方人馬各據一方,局勢雖不若仇煌先前所臆測般地驚險厄急,然而……

  「泠?!」仇煌震驚的瞪視著那個熟悉的人影。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仇泠此時身著戰袍,威風凜凜的掃視眾人,仿若君臨天下,倨傲睥睨。

  她美麗如昔,婀娜的體態更多了一股成熟誘人的妖冶,款款生姿,風情萬種。

  回視他,她的美眸中閃耀著挑釁的光芒,微揚嘴角,紅灩灩的絳唇湊向身旁男子的耳畔低語了幾句,攝人魂魄的媚目停在仇煌血色漸失的臉上。

  男子很開心似的笑了,連望向仇煌等人的眼神都已經帶著一道不戰而勝的訕笑。

  那男子便是銷魂谷主——百里擒天。

  寒無極看在眼裡,頓時明白這就是他一直不願意面對的厄數,「唉!一切都是天數啊!」他雙肩一垮,無奈的歎息。

  情勢一觸即發,刀光劍影在瞬間激暴,仇煌執劍,仇泠持刀,於對立的眾人間短兵交接。

  刀劍互抵之際,仇煌只感到心痛得無與倫比,「泠,回來吧!你我好歹是兄妹一場,何必如此相互爭伐?」

  仇泠大笑回道:「我們不是兄妹,就算曾經是,但自從那一夜之後,我們就不再是兄妹了。」

  仇煌的臉色頓時變得一陣紅、—陣白,一時之間,他的方寸大亂。

  「我曾為你懷了一個孩子喔!」仇泠又說。

  仇煌瞪大眼觀著她,久久說不出一句話,緊握神邪劍的手隱隱的在顫仁。

  「呵!是個漂亮的女娃兒哩!」見到他的反應,她愉快地咯咯笑了幾聲,「不過很可惜,在她還沒能滑出我的身體之前,就被我戳爛了。」

  說著,她疾如閃電般地揮動神刀,攻勢不曾稍緩,刀光縱橫,雷霆萬鈞。

  因為心緒動搖,仇煌狼狽的連連敗退,臉上幾乎喪失了所有的血色,「不,我不相信!」他想反駁她。

  仇泠卻不放鬆的繼續道:「在我快臨盆前,我用劍尖的鐵杵,從我們緊密結合之處伸入,狠狠的刺她、刺她、再刺她……一次又一次,當我感覺到她在掙扎時,我都不禁發起抖來了,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你能體會那種感覺嗎?那種報復的快感,好痛、好痛啊!

  「可是,世上再也沒有比這痛更令人感到快樂了,我尖叫、我大笑,幾乎在快樂的痛楚中死去……」但她的嗓音中卻略帶著一絲悲傷的語調,只是,在場沒有半個人注意。

  仇煌聽著,面色慘白如雪,一顆心像是被活生生地剜出來,丟在地上踐踏似的。

  「你知道嗎?除了劇烈的撕裂疼痛外,她的無辜和無助、她的恐懼和驚駭,還有她的罪有應得,都讓我覺得我是活著的,為我自己而活著的!」她幾近聲嘶力竭的狂喊著。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引」仇煌終於因忍不住而悲慟的吶喊,頓時感到心神俱喪。

  仇泠揚起唇角冷冽的一笑,「因為你違背了你的誓言,我就是要你因為選擇的人不是我而後悔。」

  「我違背了什麼誓言?」

  「你曾經說過,倘若你離開我,我就要殺了你;所以,你的命是我的,而我只是來拿回我應該得到的東西。」

  她的話令仇煌感到錯愕不已,甚至痛不欲生,「但是……她是無辜的啊!」

  「這世上沒有無辜的人,人在一出生的剎那間,就注定背負罪惡,直到埋入泥土裡,你有罪,她也有罪,而我的罪最大,我……因為愛而犯了滔天大罪。」

  仇煌痛苦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你也別以為我這麼做全都是為了你,在我選擇踏出寒氏學府時,我就知道外面的世界才是真正屬於我的世界。天地之遼闊,屬於我的容身之處,不僅只有那一方小小的彈丸之地而已。」

  「你忘了夫子對我倆的再造恩情嗎?」他憤怒而心傷的指責道。

  仇泠再次揚聲大笑,「你以為他真是好心收留我們嗎?別傻了,他只是想彌補他所犯的罪過。」

  「夫子所犯何罪?」

  她沒回答,眼裡卻閃著殘酷的恨意與殺機。

  風總是在最無心之處吹皺一池靜水,一團團的雲朵在風的吹送之下悠然閒蕩,時光彷彿回到飄嵐山莊被血洗的那一刻,那裡,就是地獄!

  男孩和女孩擠在地獄的枯井裡,捂著耳朵緊緊互擁,只為了掩去不絕於耳的悲嘶哀嚎。

  良久、良久,當一切回復平靜之後,女孩突地開口問男孩說:「如果有一天你必須做抉擇,你會選擇什麼呢?」

  男孩毫不考慮的回答道:「你!」

  水與火、冰與焰,將是火炎水干,抑或是冰熄焰封?

  悄然問天,天不語,只因這是她和地的一場賭注和遊戲,天數既定,何人能改?

  星辰並無再次墜落,只是在無垠無涯的天際中,對峙地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  ☆☆☆☆☆☆☆☆☆☆

  「送走孩子。」仇泠才回到銷魂谷,仇棄馬上冷峻的下令道。

  他的嗓音沙啞破碎,要很用力擠著喉嚨才能發出聲音,這是被火的傷的結果。

  仇泠不置一詞,抱起床上的孩子欲離開。

  「泠。」

  「如何?」

  「記住,報仇!」他的聲音仿若來自地獄裡的魍魂惡鬼所發出的,令人聞之膽寒心驚。

  「我知道。」她平板的回道,抱著孩子離開。

  仇泠走後,仇棄進入內室,單膝跪在一面紗幕前,朝坐在裡頭的人恭謹說道:「父親,我和泠一定會替仇家報仇的。」

  紗幕後無聲無息,但仇棄卻清晰地聽到,「很好、很好、很好……」

  出了居所,仇泠在迴廊遇到百里擒天。

  「泠拜見谷主。」她並沒有恭身行禮,僅是點頭示意,她從不喊他「主人」,因為,她早認定唯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

  「要去哪裡?」他問。

  「處理垃圾。」

  「垃圾?」瞥了一眼她臂彎裡的嬰兒,他豪氣的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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